打那以后文明赫就落下了头痛。平时还好,苦思冥想和情绪紧张时就会痛得厉害。婚后,妻子带他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医生对他们说:“很多病是心理疾病,用器械查不出。或许救火时缺氧和紧张,血管收缩过快造成的,你们搬屋离开那个环境试试。”
搬了新屋后,好了很多。但情绪紧张时也会偶尔犯老毛病。文明赫怀疑自己是不是遗传。小时候,他老看母亲头痛。他高处不胜寒。走得越高,朋友越少,能说上话的几乎没有。这一夜,他彻夜不眠,他把头埋在烦恼中,他双眉紧锁,苦思冥想:后一次投资是不是不谨慎的失误。第二天早上,文海舫来敲他的门,看他脸色灰白,沉默着一张憔悴的脸:“哥,你没事吧,有些事情慢慢来,车到山前必有路。”
文海舫坐下安慰。这两兄弟当年一起跟叔叔到香港,从小相依为命。虽然父母不在身边,到了香港也没那么孤寂。叔叔家不是大富大贵,也就管简单的衣食住行。两兄弟扒着肩膀上学放学,随影同行。一起努力上大学,勤工俭学,寒暑假做推销员,积累了不少的人生和经商经验。两兄弟的感情非同一般。文明赫低头深深地呼吸,两只无神的眼睛从长长的刘海缝隙露出惨淡的目光:“海舫,要是贷款不了,楼盘就有难尾的危险了。上一期的银行贷款就要到期,这边又需要大量的资金,现在电话铃一响我就紧张。”
文海舫坐在沙发上泡茶说:“大哥,你可不能这样一个人闷在家里,会闷出病的。今天是周末,我陪你出去吃饭,聊聊放松放松。”
“好吧,我先眯一会。”
文明赫走向浴室。花洒从他的头淋到落脚,冲洗着他的疲惫,冲洗着他的烦恼。他暗暗发誓:可以不成功,但不能放弃努力!走出那被白蒙蒙水汽笼罩着的浴室,他望着野外青绿色的大地,顿时觉得心情爽快了许多。他每天有游泳的习惯,身材还像运动员一样的匀称,他用浴巾摩擦湿漉漉的头发,剑眉下狭长犀利的眼眸现在又似潺潺春水,温润如春。他嘴角又微微勾起无拘。他走出来:“海舫你自便,我睡一会。”
“好,哥我在外面,你睡吧,有事喊我。”
文海舫向屋里说到。文海舫翻翻报纸,然后打开音响放着舒缓的舒伯特。有弟弟在身边,文明赫睡得很沉。他可依附血缘关系的人,只有弟弟了。傍晚,他穿上西服,打好发蜡,点一些香奈儿在手腕便和弟弟去西餐厅。他哥俩长相相似,穿着一样,只是文海舫清瘦些,文明赫气势从容些。进入楼顶旋转西餐厅,他们得体地从左侧入座。领位的侍应靓仔拉开椅子,在他们站直的身体几乎要碰到桌子的距离时,把椅子推进,待腿后弯碰椅子时,他们坐下。文海舫看了一下餐牌,他在沙拉牛扒上点一下,跟侍应说:“这个两份,一瓶赤霞珠。牛扒七成熟。”
侍应躬身:“好的,先生。”
他们把餐巾打开,往内摺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平铺在腿上,盖住膝盖以上的双腿。侍应轻轻地上餐:“先生,请慢用。”
用餐时,他们优雅的上臂和背部靠到椅背,腹部和桌子保持五公分的距离。背景音乐放着舒曼的《梦幻曲》。文明赫手机振动,他一看显示“晨星”按下接听键:“明赫,晚上好哦,在干吗呢。”
文明赫擦擦嘴巴说道:“我和海舫一起吃饭。”
“明赫,你没什么吧,儿子和女儿在英国读书的钱要汇了啊。”
黎晨星小声说。“你那没汇吗。”
文明赫眼神有些闪烁。黎晨星说:“这边挣的全部汇过你那边去了,你统一调度。你去安丽海那里查查你的私人账户有没有到账。你要注意身体啊,家里没你不行。”
黎晨星听高人指教让她在老公面前示弱。文明赫听着老婆温柔的声音,心里安定了许多:“好,过两天我汇。你也要注意身体。”
通常他们在家话少,沉默着自己的生意,这突然听到丈夫的问候,黎晨星心里暖暖的。文明赫远眺山道梁坡,突然生出意境:你拱起背脊,承载失意脚髀,俯首数趾,也背负得意的辇骑,昂首疾驰……不论什么人,只要爬上你的梁顶,又是一番风景!在哥俩的侧面桌外,刘朝颜和一个美女在吃饭。这美女一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飘拂在肩头,一袭素色连衣裙。她细长的凤眉,一双眼睛盼若星辰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滴水樱桃般的朱唇,完美无瑕的鹅蛋脸。嫩滑的雪白肤色,轻盈高挑身材,脱俗清雅,周身散发青春的气息。刘朝颜看见老板,她跟对坐的美女说:“看,我老板在那桌吃饭。”
说完,朝那边努努下巴。那美女好奇:“那就是你们大名鼎鼎的老板文明赫哦,还真要目睹一下这真龙天子。”
美女的眼睛开始瞟觑文明赫,心不在焉和刘朝颜搭话:“你说他长得真帅啊,气宇轩昂的优雅。”
刘朝颜用手扫扫她的眼睛,笑道:“你是不是傻了,看得都流口水了。人家有老婆的。”
“有老婆又怎样,挡不住我喜欢他的。”
美女喃喃自语。“他跟其他老板不同咧,有品位。”
美女对刘朝颜说。刘朝颜小声说:“人家是正儿八经香江大学的高才生,长期在香港生活,又是书香世家,他家祖辈在广州十三行做买办,怎么能不高雅呢。”
那美女起身进了洗手间。她对镜漱口绾发,描眉添腮红,在小嘴上用力地滑了几滑口红。她拽着刘朝颜的手臂:“你带我去见见他们。”
刘朝颜拗不过,走到洗手间理一理头发和衣服。她拉着美女向文明赫他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