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春节,朱志豪大宴宾客,高朋满座。秘书萧箫坐在他身边。萧箫跟随他十几年,她是文弱老实的女子,平时不会向他要钱。他打赏的,萧箫便悄悄存起。猝不及防,没过几天新冠疫情爆发,蔓延世界。到处关门闭户、一片哀鸿。朱志豪独资的“蓝蔚水湾”楼盘还没完工,只预售了十分之一,港澳封锁。他像热锅上的蚂蚁:银行追还贷款,供应商、承建商紧追货款、工程款。他苦恼焦虑,度日如年。他釜底抽薪把文明赫押给他的广州“浅水湾东麓”项目转让出去,给自己青黄不接的“蓝蔚水湾”输血,但杯水车薪。朱志豪焦急地和几个手下借酒浇愁,他醉得含糊不清:“大伙放心,我和公司都不会倒……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会度过难关的……”大家附和:“是的,朱总,我们一定会度过难关!”
“几十年风风雨雨我经历了多少,你们知道吗?”
朱志豪说道。大家的目光对着他。他含糊不清地说:“你们知不知,香港回归前后,香港楼价大跌,我的房子像烫手山芋,银行利息大浪奔涌而来。那个日子煎熬哦。”
“但熬过来了,又到了2008席卷全球的次贷危机,金融崩盘。日子难熬。好在又熬过来了。唉,熬着熬着就把我熬老啰……” 朱志豪似醉非醉。突然朱志豪身子一歪,昏倒。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扶起。萧箫赶紧说:“不要动他,中风!快叫急救车!”
送到医院打点滴,他终于苏醒过来。他的老婆孩子赶过来。老婆郭珊说:“老朱,你是老人,不要玩命,钱财身外物,身体要紧。”
过了一周,他的病情稳住。债权人怕自己的钱打水漂,追到医院纠缠。法院查封了他的公司。他的楼盘烂尾,业主纷纷上公司,把公司大门挤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完了……”他鼻邪嘴歪再中风。他们公司的中高层都陆续去探望他。他在位时对中高层,对员工都不错。没有拖欠工资和遣散费。朱志豪是美食家,自比蔡澜。他风光时,哪个角落有好吃的,他带上中高层大快朵颐,大家乐也融融。郭珊在医院帮他擦脸擦身,他斜着嘴巴含糊:“得闲死并不得闲病,人家来医院追债了,该怎么好。”
郭珊帮他擦干净嘴巴说:“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治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熬过去就是胜利!”
他唉声叹气:“还是明赫好,走得快,好世界!”
“不好和别人比的呀,过好自己。”
郭珊安慰道。白皮猪日夜焦虑,病情越发严重。过了大半年就去世了。他的葬礼隆重,朱浩主持。朱浩是他们老朱家“万顷田上的独苗”。文明赫夫妇在群中。突然一个女子抱着女儿走到前面,跪下:“老猪走了,我们两母子怎么办呐?”
她跪地不起,嚎啕大哭。她跪对郭珊哭泣:“大姐,你是好心人,你要帮帮我们两子乸啊。这个女是老朱亲生的。日后我们怎么过啊?”
郭珊凄苦,白皮猪偷偷在外面养人,要她负责。但她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大气。她忍住悲愤,非婚生子女也有继承权。她对这个女人说:“你去医院做亲子鉴定。是我们朱家的,会分一份遗产给孩子。”
那女人千恩万谢,披麻戴孝跪在里面。郭珊和儿子朱浩早就移民澳洲。白皮猪帮老婆儿子买重了保险。不管风云变幻,他们的日子都不会太难过。朱浩硕士毕业后,做编程电脑工程师,过着自食其力的日子。郭珊对儿子说:“这两年不要想发达,保住性命就阿弥陀佛了。”
朱浩吩咐:“妈妈,你也要注意,不要太劳累。”
朱浩的大陆同学感染新冠,独自在家隔离,自己买药吃,像自生自灭。他怜悯,微信说:“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微我。好好保重。”
说完转帐5000元给他的同学。他的同学微信:“谢谢朱浩,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年轻抵抗力强。现在吃了药好了很多。你也要好好保重。”
朱浩:“那就好。”
不久朱浩回到香港,回家乡安生些。亲朋戚友多,有事好照应。萧箫在西海买了一套两居室。她把这十几二十年的积蓄打印,存折已经有小数点前的七位数了。白皮猪一去,她没了依靠。叶落归根,她回到故乡。她打电话给前男友钟磬:“钟磬,你还好吗?”
钟磬惊讶:“是萧箫吗?我马马虎虎!”
钟磬接着说:“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已经回到昆洲了。”
萧箫黯然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钟磬关切地问道。“都五十岁了,还有什么打算?落叶归根呗。”
萧箫的口气是失落的,出去混了一圈没有衣锦还乡。现在她的家乡已一跃成为二线城市,GDP追上西海。但她还是喜欢西海近港澳的开放和景观。“你50不到,还年轻。要不做回老本行?做后台。”
钟磬试探道。“我想歇一歇再说。这个星期六你有没空?有空的话,我们见见面。”
她有气无力地。在餐厅,他们见面执手相望,两行眼泪顺着萧箫的脸颊流下。把她这么多年在外面打拼的酸甜苦辣都参在眼泪中流了下来。“萧箫,你不要这样,还有我呢。”
钟磬安慰道。“你在外面的艰难可以想象。你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我现在单身,带着一个女儿。”
钟磬叙述着。钟磬像哲学家:“我一直等你回来,我们彼此都过了激情的岁月,我们把后面的日子过好。不管哪种人生都是不容易。我们都熬过来了。”
萧箫感激的点头。钟磬已经是电视台的副台长。结了婚又离了。带着女儿生活。他俩又重新在一起。她对他的女儿极好,他们一家欢乐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