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冰卿最终也没有吃上孟庆山精心准备的晚餐,而顾若桐随着警察的到来,加入了刑警对现场勘查的工作,跟她说着抱歉,并交代一个同事,送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一进家门就趴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呕吐,一阵接着一阵,将白天吃下去的所有都吐了出来。 她吐的身子发软,坐在卫生间的地面上,靠着马桶,脸色苍白。 “主任?主任!”
她听见吕爱莎打开门锁,在房间里跑动的声音,最后紧张的来到自己的眼前。 “爱莎,我好多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吕爱莎拿了卫生纸帮她把嘴巴擦干净,然后用牙杯接了水递给她漱口。 她漱完口,擦干净嘴巴,被爱莎扶着躺在了沙发上,爱莎又去厨房接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说道: “主任,好点了?”
“好多了,爱莎,谢谢你了。”
胡冰卿接过水喝了一口,整个人瘫软到沙发上,眯着眼睛。 “顾若桐让你来的吧?”
“嗯,主任,你躺着吧,我去打扫一下卫生间,我订了粥,等会送到你多少喝一点。”
“嗯,谢谢。”
胡冰卿将身上的七彩毛毯盖在身上,又蒙在脸上,她觉得好累,却不敢闭上眼睛。 因为她一闭上眼就后悔没有听顾若桐的话,她坚持要进去看,而黄锦被吊在房顶的景象就会浮现出来。 在警察打开二楼卧室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尸体谁没见过,她也看过很多恶性杀人案件卷宗里的相片,血肉模糊,比这还要惨。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上吊的人死了之后会是如此的悲惨。 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情感,但是身体却给出了真实的反应。 她一见到已经死去的黄锦的尸体,整个人就跪坐在地上,不停地颤抖,顾若桐抱着她都不及于是。 她后悔没有听顾若桐的劝告,她也低估了自己的接受能力,或许她真的变得不那么坚硬,她柔软了。 她不想再想那么多了,她用力的去想着她身边的开心之事,她将毯子盖好,慢慢的闭上眼睛。 她还有父母,还有女儿,还有朋友,还有家,有房子有存款,至少还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的,她慢慢地就睡着了,太累了,呕吐的累了,哭的累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吕爱莎看着沙发中熟睡的胡冰卿,轻轻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又将外卖订单取消了,默默的陪伴着胡冰卿。 一连几天,胡冰卿都没有见到顾若桐,打电话过去只说很忙,微信只回过一条。 让她不要单独出门,最好不出门,而且顾若桐已经联系好解晓星去她的家里安装监控,让她一直待在家里等着。 解晓星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有点像中海一号小区的物业人员,戴着黑色的鸭舌帽。 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腰间还挂着一圈电工用的工具,见到她,一抬手,打招呼: “胡女士,你好啊!”
“小解,你好。请进来吧,喝点什么吗?”
胡冰卿打开门让他进来。 “算了,工作了。费用一共2800,给你打个折,2500。”
解晓星从都掏出鞋套仔细的套上,又从走廊里拎进来一个梯子,靠在墙边说道。 “现金?”
胡冰卿问道。 “大姐,这年头谁用现金。”
解晓星套好了,蹲在地上打开工具箱,拿出设备,拆开包装。 “那我加你微信啊?”
胡冰卿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还是给现金吧!”
解晓星说道。 胡冰卿发现解晓星说话的语气好熟悉,似曾相识,解晓星一转身露出物业的名称在后背。 “你这是,真的是我们物业的衣服吗?”
“啊,顾队长非让我穿啊,还给我整了一个工作证呢,据说是要掩人耳目。 要是有人问起,就让我说是你家的灯坏了,需要上门维修。 而且,一会儿你还需要在我的维修单子上面签字。 顾队长可真是厉害,做戏要做全套呢,我很愿意配合演戏呀。”
“听顾队长的,准没错。”
胡冰卿笑着说道。 “不是,大姐,你们这是防谁呢?是之前上我家偷东西的那个人吗?”
“你头上的伤好了吗?”
胡冰卿也不搭茬,马上转移了话题问道。 “好了啊!”
解晓星把梯子架好,开始在各个房间安装微小的摄像头。 “我家门口的装完了?”
胡冰卿又问。 “对,那个最重要,装好了。”
解晓星回答道。 “卧室也要装吗?”
胡冰卿又问。 “你睡哪屋?卧室和卫生间不装了,好歹有个隐私空间。”
解晓星说。 “这个监控可以录音吗?”
胡冰卿问道。 “可以的,清晰度也很高,刚刚升级,现在的科学技术无孔不入,可别干什么坏事,一定能抓住你!”
“那你自己务必要小心点。”
胡冰卿翻了个白眼说道。 “大姐,我改邪归正很多年了,好吧!”
解晓星回答道。 “真的?”
胡冰卿不屑的反问道。 “当然!”
解晓星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好吧!”
胡冰卿看他也没啥实话,轻轻摆了摆手。 “大姐,你脸色可不好?咋啦?”
解晓星盯着她的脸色看了几秒钟问道。 “隐私。”
胡冰卿看了他一眼坚定的说道。 “哈哈哈...”解晓星笑着,从梯子上下来,然后搬着梯子去了另一个房间。 胡冰卿双臂抱着自己,身子倚在门口好奇的问道: “我想问你一下,解晓星。”
“胡律师,你请说,只要不是隐私,我都会告诉你。”
解晓星笑着说道。 “上次偷袭你们的人,你真的没见到吗?”
“要是我后脑勺长眼睛了,我可能能看见。也不一定,他还拉了电闸,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
“你确定那个硬盘你没有破译出来吗?”
“就差一点点。”
胡冰卿盯着正在忙碌的解晓星,他突然将脸转向她看不见的地方,她心里动了一下。 她有些怀疑解晓星,没有理由,就是直觉,她马上掏出手机给顾若桐发微信,告诉顾若桐解晓星有问题,速来。 这个解晓星到底是什么来历?真的像他说的硬盘没有破译就让人偷走了吗? 他不是计算机黑客吗?还是个技术能力超级强的黑客,她开始怀疑他在撒谎! 她也不去想了,等顾若桐来了再说。 那个黄锦为什么要自杀,还死在了鲁志强死去的房间? 她这几天失眠的厉害,反复的想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 每一件事情都像有着联系似的,但却怎么也连不起来,她又开始头疼。 她想走出房间去吃药,但是她坚信解晓星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她只好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安装完毕,收拾工具,她也没有离开他半步。 “你老跟着我干嘛?大姐,信不着我得技术水平啊?”
解晓星问道。 “你的技术水平我很放心,我主要信不过你的人品,我觉得你嘴里没有实话。”
胡冰卿说。 “大姐,你这个性格,你有朋友吗?”
解晓星瞪了她一眼问道。 “朋友不用很多,懒得交际,一两个知心的,这一生就可以了。”
胡冰卿真诚的回答。 “比方说顾队长吗?”
解晓星问道。 “嗯,算她一个。”
胡冰卿点了点头。 “大姐,我全安装完了,除了你的卧室和两个卫生间没有安装,基本全覆盖了。 你用手机下载一个软件,连一个WiFi,就可以看到实时的画面。 监控录像还会在电脑上保存一个月左右,你在电脑上也下载一个,可以反复观看。”
“你帮我下载一个吧!”
胡冰卿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解晓星拿过已经打开密码的手机,翻看着。 “你已经有这个软件了,我重新设置一下。”
“我怎么会有?”
胡冰卿的直觉越来越强烈,这个解晓星肯定有问题。 “谁,谁知道。”
解晓星开始躲闪,说话也开始磕磕巴巴。 胡冰卿看着表情异样的解晓星,不明所以,自己手机上为什么会有? 解晓星指导着她如何操作实时画面,又在电脑上认真的操作了一番。 这个监控APP是x让她下载的,她没有时间摆弄手机,所以一直留着没删。 当时安装监控,是为了监视江南和女儿有没有越轨行为的,父母家的那个监控已经拆掉了。 解晓星和x用了同一个APP监控软件,这是巧合吗? “这个APP用的人挺多的,现在但凡想装隐蔽摄像头的都是这一套系统,没什么新奇的。”
解晓星开始解释道,胡冰卿已经有百分之六十确定了,因为她根本没有问。 解晓星要不是有鬼为什么要急于解释? 她只好不动声色的说道:“哦,好的。”
“电脑也弄好了,你在这个维修单子上给我签个字。”
解晓星说着从上衣兜子里翻出一张粉红色的纸,她打开一看真的是中海一号物业的维修单。 “你看,这是真的维修单,顾队长真的是很厉害吧!”
解晓星激动地说。 “你喜欢她?”
胡冰卿调侃着他。 “哈哈哈...尊敬。”
解晓星马上笑着说道。 胡冰卿走到玄关打开手包,翻出里面的钱包,想要拿出2500现金,她愣了一下,又放了1500回去。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多现金,只有一千块。要不咱俩加个微信,我给你转账吧?”
“呵呵,大姐,你这想加我微信的方法也太老套了吧?”
解晓星笑着说道。 “那就给你1000好了!”
胡冰卿一翻白眼说道。 “加加加。”
解晓星马上嬉皮笑脸的翻出手机,打开微信扫一扫。 “你打开二维码,我扫一下。”
“我不会,你说手机号。”
“啊?手机给我,我弄。”
“说手机号那么费劲吗?”
“好了。”
“转给你1500了。”
胡冰卿看着这个微信的详细资料,没有显示手机号码。 “你这咋不显示你的手机号码呢?”
“你怎么就非要我手机号码呢?胡大姐。”
“我习惯打电话,微信我用不惯,谁让我是大姐。”
“哈哈哈...” “笑什么?赶紧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这么贵的设备,有问题我好给你打电话过来修理啊。”
“我今天还没带名片,你手机给我,我给你打一个电话,在帮大姐保存好,千万别丢了。”
“快点。”
胡冰卿不耐烦的看着解晓星将手机号码输进去,保存好。 “你忙吧,大姐,你的要求我可都满足了,我走了,我还得去物业还梯子。”
“你歇一会儿吧?顾队长说一会儿来。”
“她,她来干什么?”
“检查你工作做的好不好呗,你不想见她?你不是尊敬她吗?还是,你不敢见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哪有?我才没有,那她啥时候来?时间长不长?”
“马上来了,你坐会儿。”
“哦,大姐,你给我倒杯水喝喝,竟跟你说话了,嗓子快冒烟了。”
“哦,好的,稍等,我马上去倒水。”
胡冰卿快步走进厨房,拿出手机翻着通讯录。 解晓星的号码跟x的号码不一致,她努力回想,貌似x跟解晓星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 但是他们使用的是同一款监控视频APP,刚才她也发现了解晓星脸上的细微变化。 她已经给顾若桐发了微信,这会儿也该到了,怎么还不来? 她端着玻璃杯接了一杯温水,走出厨房,走进客厅。 沙发上的解晓星早已经不见踪影,连物业的梯子都没有那走。 “这个小狐狸!”
胡冰卿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摔,气呼呼的要给顾若桐打电话。 此时,顾若桐打开密码锁,右手推着门走了进来,左手用手铐铐着紧张兮兮的解晓星。 “赶紧给我滚进来。把鞋脱了。”
顾若桐把门一关,拽着低头的解晓星往沙发这边走。 顾若桐累的气喘吁吁的,看见那杯水拿起来就咕嘟咕嘟喝完了,一下子坐在沙发上,解晓星也跟着坐沙发上。 “谁让你坐下了?”
顾若桐眼睛一瞪喊道。 解晓星只好从沙发上滑下去,蹲在沙发旁边。 “我没犯事啊,顾队长,你让我干的我都干完了,我店里还有事,我就寻思先回去了。”
“你没有鬼吗?那你看见我跑什么?累死我了,差点跑吐血!要不是我最近加班,没睡觉,身体太虚,早给你踹趴下了。”
“顾队长,我啥也没干,真的,你问胡大姐!你快把我放了吧!我店里真的有事!”
解晓星痛苦的求着情。 “都说让你等顾队长来了,你跑什么啊?”
胡冰卿看着他俩,憋着笑说道。 “你赶紧给我交代。”
顾若桐说道。 “我真的啥也没干!”
解晓星越说越心虚,声音越小。 胡冰卿看着眼神飘忽不定,躲闪着她的解晓星,她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里x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的打了过去。 几秒钟之后,胡冰卿的客厅里传来了手机震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