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墅拢共三层楼。
二楼多是起居室,三楼是他的工作室,录音间,乐器室之类的。
二楼的左侧走廊灯亮得逼人眼睛。
许甄微眯着眼,一耳朵全是付清清的尖叫和呐喊声,另一边耳朵是他胸膛下如雷鸣一样的心跳。
她慌乱之中按了好几次手机屏幕都没挂断电话,干脆拿到眼前,屏幕贴着鼻尖,挡住头顶的亮光。
“啊…我睡觉了,清清,晚安…哦。”
挂断。
一晃眼亮光转暗,她皱着脸。
身体跟着他紧实的胸膛倒下,有失重的滋味,在一霎间,悬吊起心脏。
她身体本能反应地去够,一只细软的玉臂勾住了他的后颈。
缓缓睁眼。
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微乱,扑在彼此的唇鼻之间,热热的,很湿润。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开一半,银白月色一路延烧进来,室内光线迷离像看不真切的纯净梦境。
他的眼睛静黑,干净,凝视着她。鼻梁挺直,眼尾的弧度往下走,睫毛也跟着倾斜下垂,好乖,像狗狗。
一只被好奇和欲望吞噬的小奶狗。一步一步。
狗狗不说话,只想亲近她。
他用鼻尖轻触她柔软的上唇,慢慢上移,到人中,她秀挺的鼻梁,眼下。
这是在床上。
这个认知让许甄有种化身砧板上的鱼的感觉,皮肉白嫩,任他处置。
他慢慢伸出粉红小舌,舔了一下她唇角。又直直看着她。像是在试偿毒药,一边小心翼翼,一边克制毒瘾。
他手肘撑在她耳边。
白色纱布把手背是凸起的青筋捆绑。
她仰躺着,细白的脖子中央,随凌乱的呼吸凹陷,乌黑发丝在落进雪白的沟壑,慢慢添填,不规律,很妖娆。
眼波动乱,但她不说话,这沉默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她喜欢。许忌想。
她喜欢他舔她。
他侧头,继续满足。
像玩闹的小孩故意挠痒,舔舐她的白玉耳垂,柔韧耳廓,再到侧脸。他不急。
许甄的手紧拽着他的衣角。
手臂到脖子都绷着,连呼吸都不敢重。眼睛也微闭着,不敢看。
太近。
他的眼神像带着电。
明明乖顺洁净,此刻却色.情。
他动作从轻柔渐渐变得急促,粗野,喘息明显,从她的下巴到脖子的软肉,细腻柔滑。
手溜进毛衣下摆,握住腰肢,拇指契合腰窝,揉捏上滑。
指尖冰凉,她后颈骤然起了鸡皮疙瘩。
现在不喊停,真的就没法停了。
她手捂住了嘴唇,正好挡住了他急切的吻。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看着他。
阻拦的意味明确。
许忌的唇落在她指节上,眼帘低俯。
声音很哑很轻,淡淡的。
“不喜欢?”
许甄的指头都是红的。
闷闷的声音从指缝溢出来:“不是…太快了…”
要那个什么的话。
她盯着他的唇,薄削微润。
忽然又想到:“而且…你刚刚才…弄了我的脚…不卫生…”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笑了一下,轻笑声沙哑。指责:“你嫌弃我。”
“我没有,我是嫌弃我脚脏。”
许忌埋在她颈窝里,两只手抱紧她的腰,声音闷窒沙哑:“你脚不脏,很香。”
他这个动作真像一只窝在主人怀抱里的小狗。
许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又软又多:“那也不行。”
他附在她耳边低语:“我去洗洗。”
许甄愣了一下。
他又笑,胸膛跟着颤:“你害怕我。”
许甄自尊被戳了一下,说的她多怂一样:“没有。”
许忌手肘支着,脑袋落在手掌,懒洋洋试探:“那做?”
许甄停了下:“你有那个吗?”
许忌:“什么?”
许甄:“就是那个啊…”
她第一次和另一个人讨论这种东西。一个在过去二十年人生里从未了解过的东西。在他面前,连说出来都有点羞耻感。
许忌:“什么?”
他故意的。
许甄一鼓作气后,吞吞吐吐地说:“就是…套…”
“套什么?”
许甄:“……”
他支着的手臂倒下去,又窝在她锁骨窝,小声地笑。
许甄质问:“许忌,你是不是看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他说话的热息扑在她的锁骨,他索性吻了一下,淡淡交代:“我没看。”
“是不是有人教坏你了?”
“我成年了。”
许甄柔柔地顺在他后脑的发,一下一下:“哦…”
“我还以为你是十五岁。”
“不是了。”
他的手掌的纱布蹭到腰际的肌肤,质感突兀,许甄关心地问:“你手疼吗?”
他没有犹豫,抱着她的腰贴得更紧:“不疼。”
许甄带惩罚性地掐了一下他的后颈肉,又问了一遍:“手疼不疼?”
他还没说话。
许甄:“你不许再像以前那样,跟个哑巴一样,痛了被误会了也没法讲话,你不是哑巴,你可以跟我说的。”
寂静须臾。
他嗯了一声。
然后说:“疼。”
“现在也疼。”他说的很平和。
许甄心里在痛。
第一次听他坦言自己的痛苦。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只是冰川一角。
她摸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动作温柔,用柔和的声音附在他耳畔喃:“嗯,我们乖乖。不疼不疼了…”
她用家乡话说的。像哄小孩。
乖乖的意思,就是我的亲亲宝贝。
-
有个段子怎么说来着。
我和一个男性共处一室,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衣着整齐的独自在床上醒来。
艺术来源于生活。
许甄靠在床头,愣愣看着空荡荡只有她一人的房间。脑袋里这个段子,又从头到尾回放了一遍。
why?
昨晚二人相拥而眠。正常情况不应该是相拥而醒,然后腻腻歪歪亲亲抱抱磨到中午嘛。
许甄的手掌抚在额头上。
有点想笑。
她沉默了半晌,缓着落差,等困顿的睡意完全消散后,下床出门。
客厅到厨房之间是用餐的地方。
淡黄色的木桌子,两把对坐的椅子。桌子上有早餐。他做的三明治和牛奶。简简单单。
旁边还有一张薄荷绿色的便签。
“公司有点事,晚上回来。”
“不许走。”
她看到后面一句,眼睛弯了弯,有淡淡笑意。
三个字,仿佛心里塌陷下去的一小块被一只手托了起来,再慢慢把凹陷抬举,按回,抹平。
空隙被填上了。
她笑,卷了下衣袖,坐下来。
手摸到杯身,热量传递至指尖。仰头喝了口牛奶,也仍然热烫。
她的生物钟从高中那几年赶早自习就一直未变。一直到今天也是。
他也一直记得,掐着时间做早饭。
-
许甄下午就待在客厅里看了一部电影。看完缩在沙发上睡了两个小时的午觉。
醒来后,外面下了点小雪。
天色灰暗下来。
她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午睡醒来后的孤独是很难消化的。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消失在时海里。在这个时间醒来的人,仿佛被全世界忘记了。
她靠着椅背缓了半天。
才慢慢站起身,往三楼走。
想去看看他的工作室长什么样。
三楼也是左边两侧都有房间。两边都是两间房,左手边第一间跟二楼一样是洗浴间。
她从第二间看起是录音室,和他们台里的录音室不太一样,更大,录音话筒的位置也不同。
她背着手,往右侧走廊去。
第一间跟刚刚那间差不多,只不过录音间里安置了乐器,外间也有电子琴和节奏器。
她不太懂这些。
继续走到最后一间。
最里间跟之前两间不一样,就是单纯的乐器室了,有一个立式话筒,墙边靠了一排吉他包,大大小小,都是黑色。
墙上还有他的海报。
她推门进去。
里面的空气寒凉陈旧,有不疏散的灰尘在空气中浮荡。
她想。
也许许忌之前也在这里住过一阵,然后又走了。留下这些东西也不带走,就这样闲置着。
她目视一圈,目光停留在话筒旁一个高脚凳边的一把木吉他。
她抬脚过去。
把那把吉他拿了起来,很有份量。
无聊作祟。
她抬指弹了几下。
一串稀奇古怪没有旋律的吉他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
她指尖染上灰。
空气中安静过分。
有种预感,她回顾。
许忌正懒靠着门框,安静地注视她。他提前处理完工作,没有停顿地就回来了。
她看见他,顿时有点尴尬,看了看手上的吉他,和自己笨拙的抱吉他的姿势:“我能碰吗?你的吉他。”
许忌看了看弦上积的薄灰。
“它很脏。”
许甄笑,她把吉他放下来,走近几步,把五指张开竖在他面前:“是挺脏的,都是灰。”
“我去洗洗。”
她越过他,走进洗浴间里洗了手。
再回来时。
他坐在立式话筒前,抱着一把黑色的吉他,吉他包落在一边。
他用没有插电的话筒对她说话。“想听什么?”
许甄把滴着水的手在后背衣服上蹭了蹭。
他坐着,一只腿微曲,黑色外套的拉链拉到了底,领口齐刷刷卷下去一段,露出瘦削的脸,和安静淡然的眉眼。专心地等待她回答。
许甄脑袋里想的却不是歌。
她想的是,他真好看。
他抬眉:“嗯?”
许甄回神。
她抿了下嘴:“我想听…伍佰的,一生最爱的人。”是他在酒吧里唱过的那首。
他唇角微弯。
拨和弦的手指像夹过烟,有骨感,很酷。黑色的纹身和他应该很配,但他没有。
他又乖又坏。
声音像夜晚的风。
“你用你独特的温柔…狠狠地刺痛了我…”
“答应我,如果要离开我…”
“请一定跟我说…”
“我会祝福,让你走…”
那个时候就喜欢了。唱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