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先孚右手抓着枪，左手拿着手机。受伤的三根手指不时抽痛，手机有几次差点儿掉在地上。
前后的走廊里都有脚步声响起，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好在他总算已经逃到了一楼，前面不远处就是指定的房间。
邓先孚瞄准冲过来的一名警员，开了一枪。但这枪并没有打中。
那名警员也没有再强攻，而是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邓先孚暗暗后悔，之前一直都忙于赚钱，根本没练过射击，要不然今天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枪里的子弹有限，他可不敢再浪费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他咬咬牙，再次举枪，这次根本没打算瞄准谁，只是胡乱开枪，以求把人吓退。他自己在开枪之后马上冲进了那房间里。
“快递员”还没到么？！他焦躁地看向窗外。这一层的窗户没有拉窗帘，他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情景。
一队人影正在朝这边跑来，手电筒的光投向窗户。
很显然，外面的警员们也得知了他的位置，正在向这边包抄过来。
“完了……”邓先孚绝望地瘫坐在地板上。
寒夜凄风，萧瑟老楼，自己的归宿真的就是这里了么？
手机的铃声再次响起。
邓先孚已经没力气把手机举到耳边，他懒洋洋地按了免提。
“喂？”
“邓先生！”那温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时间快到了，您做好准备了么？！”
“你们的人还没到。”邓先孚有气无力地说。
“我们的快递员从来没有迟到过！”对方的口气很自信。
外面忽然传来了摩托车的马达声。
邓先孚好奇地抬起头来，他听到外面响起了怒吼声，惊呼声，还有稀稀拉拉的枪声。
根据他的了解，警方如果开枪，刚开始只是鸣枪示警，后面可就不好说了。
这枪声一阵紧似一阵，明显是开始交火了！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外面有好多警察，你们派来了多少快递员？”
“一个。”对方的口气很轻松。
“一个？！”邓先孚简直不敢相信：“派一个人去对付外面那么多武装起来的警察？！你派来的是什么人？钢铁侠吗？！”
对方嘿嘿一笑，说：“和钢铁侠可是大不相同，和黑寡妇倒是差不多。”
正说着，窗外忽然腾起了巨大的火球，接着，连续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邓先孚探头向外看，只见远处停放的汽车一辆接一辆地被爆炸的气浪掀了起来，窗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看，邓先生，这是欢送您离开的烟花。”手机里的男人喃喃道：“当血红色的火焰遮住天空，诸神的末日也即将到来。”
“搞这么大阵仗……全城的人都会被引来啊！”邓先孚简直要抓狂了。
“没错，就是要把他们引来……消防队、急救中心，我可都联系过了，用不了多久，消防车和救护车就会出现在附近的道路上。”
“你……叫他们来干嘛？！”
“没有他们帮忙，又有谁会去为你们挡住追兵呢？”
电话里的男人颇为自得：“这可是我策划的最完美的逃生之路。”
摩托车的声音到了窗外，邓先孚看到外面有个人影骑在摩托车上，正在向他招手。
“该动身了，邓先生。”手机那头的人挂断了电话。
邓先孚奋力推开窗户，外面的夜风带着硝烟味道扑面而来，这气味虽然呛人，但对邓先孚来说，却是自由的象征。
他爬上窗台，从窗口跳了出去，正要跑向“快递员”，在他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喊声。
“不许动！”方芳厉声喊到。
邓先孚僵住了，眼前就是“快递员”，是可以带他离开的人，然而……身后的方芳可是出了名的硬茬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带警枪？
邓先孚咬了咬牙，他忽然转身，手中的枪口对准了方芳。与此同时，方芳也将配枪抽了出来，对准了邓先孚。
在方芳后边跟进来的警员们一下子愣住了。
在窗外的“快递员”也愣住了。
“都别过来！退出房间去！”邓先孚吼道。
“不用怕，这家伙的枪里应该没子弹了！”方芳喊道。
“方警官，放我走吧？要不然，咱俩同时开枪，谁生谁死恐怕还不好说。”
方芳冷冷地说：“我这枪里有子弹，你那枪里可没有了啊。”
“何以见得？”
“你用的是西班牙阿斯特拉转轮手枪，而且是较为便携的短管小转轮的型号。这枪里的子弹非常有限。你在天台上开了两枪，分别打中了陈队长和大头，之后又在逃亡中陆续开了三枪，这枪最多能容纳五发子弹，你的子弹已经用尽了。”方芳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拨动击锤，让警枪发出“咔嗒”的清脆响声：“你赶紧把枪扔了，乖乖束手就擒。你在逃亡途中连伤我们多名警员，这股火儿我可一直憋着，现在我还忍得住，过一会儿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可更不敢投降了。说实话，我在逃跑的过程中还重新装子弹来着，你要不要试试看？”邓先孚狞笑道。
“有种开枪打我啊，老娘可没穿防弹衣！”方芳一边说，一边渐渐向窗口走进。
“靠！我让你滚回去！”邓先孚急了。
“你这手骗骗小孩子还行，骗警察可就没什么用了！”方芳继续靠近窗口。
周围的警察也逐渐围拢了上来，对面的楼上有黑影在摇晃，那是刚刚赶来的狙击手。他端着狙击步枪，准备爬上楼顶，瞄准邓先孚。
邓先孚感觉自己是逃不掉了，他长叹了一声，准备放弃抵抗。
“你怎么不过来呢？”他身后的“快递员”忽然开口了，是非常甜美的少女嗓音。
“快递员”忽然将手里的一个东西向窗口丢了过去。
“小心炸弹！”
方芳见那东西冒着火星，立刻想起了刚才被炸上天的汽车。她迅速退向门口，对其他警员喊道：“快找掩护！”
那东西砸在窗台上，“砰”的一声，炸成了一团火球，剧烈燃烧了起来。
方芳以为那东西会剧烈爆炸，马上伏倒在地上，但那东西只是在地上砸出来一堆火，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威力强劲。
外面传来了摩托车马达开加速的声音。方芳心念电转：“糟糕！上当了！”
她探头一看，屋内燃烧的，是一个破裂的油瓶。
窗外的邓先孚已经跳上了摩托车，摩托车骑手向屋内的方芳抛了个飞吻，随后加速向远方驶去。
方芳的眼都红了，她冲到窗口处，见已经追不上了，立刻举枪瞄准。
清脆的枪声响起，摩托车骑手颤了一下，随后继续加速。
方芳又开了一枪，这次打在了摩托车的后挡泥板上，整片后挡泥板被子弹打飞，摩托车依然在往前疾驰。
楼上的狙击手终于爬上了楼顶，他举枪准备射击，却发现那摩托车位于他射击的死角。
狙击手在楼顶上狠狠地唾了一口，随后下楼。
方芳跳出窗口，在地上寻找了一阵，最后发现了一滩血迹。
她把血收集了起来，交给胡栗：“栗子，把这个拿去给张弛。”
胡栗问：“那你呢？”
“我说什么也要把他俩抓回来！”方芳跳上了离她最近的一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