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崔浦建的审讯暂时告一段落。方芳和张一钊走出审讯室，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之色。
崔浦建简直就像块冻硬了的狗屎，又臭又硬。
张一钊忍不住抱怨道：“之前芳姐对他的方法很对路，似乎也对打破他的心理防线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小子忽然之间又变得之前更‘稳’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换了一个人？”方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问张一钊：“之前你们和这人刚刚接触的时候，觉得他是什么样子？”
“很蔫的一个拾荒者，说话的时候也有点儿躲躲闪闪的，总喜欢蜷缩在角落里，就像很长时间没跟人交流过似的。”张一钊一边回忆一边说：“和刚才的反应简直差太远了。”
方芳的心里一动：“你感觉他的反应前后像是两个人？”
张一钊点头。
方芳先是沉思了一阵，随后又自语道：“不可能，这也太巧了吧……毕竟，全世界都没几个，怎么就偏偏赶上他了……”
张一钊问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方芳答道：“多重人格。”
张一钊一愣，随后就恍然大悟：“对啊！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点……这小子的反应，太像是多重人格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肯定他就是多重人格，而且，就算是多重人格，对我们办案也没什么帮助。”方芳叹了口气：“我们应该再想想别的办法。”
“你想到了什么办法？”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方芳回头一看，居然是刘水。而在刘水身边，则跟着一位老人，那老人白发苍苍，风尘仆仆，正是严道森。
“严教授？！”方芳惊喜地说：“您怎么来了？！”
严道森说：“我听说你们这里出了些问题，就赶紧过来了。怎么样？听说是由你在审犯人，他现在招供了么？”
“还没有。”方芳把之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严道森略感诧异：“这个人……怎么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一个之前没有任何人格变态迹象的家伙，在面临心理防线崩溃的前一秒，忽然展现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格，这应该是多重人格的表现之一吧？”方芳问严道森：“出现这种情况，对我们审理案件的人来说，压力可是大了不止一倍。严教授，您有没有好的建议？”
严教授低头沉思了片刻，说：“这个人有没有亲属？”
方芳答道：“他还剩下一个儿子，不过，这儿子已经随着他前妻的改嫁，成了别人的儿子。”
“我能见见他的儿子么？或许会有一点儿帮助。”
刘水马上打了个电话，联系相关人员，但之后，他脸上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什么？居然有这回事？！”
他放下电话，对方芳等人说：“崔浦建的亲生儿子崔明，目前已经下落不明。”
张一钊问：“他儿子不是跟着他妈，和一个警察成了一家人么？”
刘水说：“你记得去年情人节的时候，市里的那次缉毒行动么？”
张一钊点头道：“记得，那时候我还在缉毒大队呢，怎么会不记得这个？！”
去年的2月14日情人节，市公安局禁毒大队的警员们经过反复侦查，查到涉嫌贩毒的逃犯赵越近期将秘密回家。2月14日当天上午10点，禁毒大队的警员联合当地派出所的同志，赶赴赵越的家中，准备逮捕赵越。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警员们搞了个突然袭击，直接冲进赵越的家，把躲在里屋的赵越从屋里揪了出来。当时有四名警员负责看着赵越，把他押上门外的警车。
正当赵越被警员们往警车里塞的时候，村里忽然冲出来几十个拿着木棒、砍刀的人，这帮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对警员们连砍带砸。当时警员们虽然身揣警枪，却不敢贸然开枪，怕误伤了群众，结果，这帮人对警员们进行了暴力围攻袭击，导致赵越本人从警方手中脱逃，现场的四名警员和警车上的司机被砍砍成重伤，负责带队的禁毒大队副队长黄能的腿上中了一棍，造成了粉粹性骨折。在场的几名辅警把伤员们抢救了下来，并手持武器，和那帮人进行对峙。
此事发生之后，市公安局局长在第一时间亲自指挥调度，并率领警察赶赴现场，将涉嫌妨害公务的犯罪嫌疑人一一抓获归案，并进行刑事拘留。当时已经有数人从现场逃跑，警方便对这些犯罪嫌疑人展开网上追逃。在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时间内，在强大的震慑之下，带人袭警的主犯主动到公安局投案自首。其他那些伤人的歹徒，也被一一抓获。
刘水说：“在那次事件中，毒贩赵越逃了。当时负责抓他的禁毒大队大队长黄能，因伤住院。在这期间，黄能的儿子（实际上是继子）黄程程失踪了。”
“这个黄程程，难道就是崔浦建的亲生儿子崔明？”
刘水点头：“崔明在母亲与黄能再婚之后，就改了名字，叫黄程程。在黄程程去了黄能的家之后，崔浦建曾经有多次找上门，要求见黄程程。但是他前妻——也就是黄能的媳妇，拒绝了他的要求，并把他赶走。为此，崔浦建怀恨在心，甚至有几次朝黄家的窗户扔砖头，为此，黄能曾经警告过他，说如果再去捣乱，就报警抓他。”
“捣乱居然捣到警察的家里去了……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吧？！”
方芳问：“黄程程的失踪，是不是和崔浦建有关？”
刘水说：“这就不清楚了。目前，黄能还在住院，连走路都不方便，更不用说出去找儿子。黄程程目前已经上了失踪人口名单。”
方芳望了一眼审讯室内的崔浦建，喃喃道：“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一点呢？”
严道森低声说：“不如我现在进去吧，和这个崔浦建过过招。”
“老爷子，您觉得有几成把握？”
严道森笑道：“这可说不好，只有进去了才知道。”
崔浦建斜靠在椅子背上，正在打瞌睡。今晚的审讯进行了太长时间，他一直提心吊胆，被人问出自己的秘密，而面对方芳、张一钊的审问，心理要承受的压力也不是一般大。
因此，在二人刚刚离开不久，崔浦建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严道森轻轻来到他的身边，他看到崔浦建熟睡着，心中一动，准备施展自己的另一种“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