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大厅。阿楚和陈韵寒在玩五子棋,白棋已经被十面埋伏,黑棋只需要一步就能绝杀白棋。如此看来,白棋就是阿楚,黑棋是陈韵寒。“该你了。”
陈韵寒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享受追杀猎物的过程。阿楚两指搓着白棋,看着大局已定的棋盘,他眉头皱得如同一把金刚锁似的,简直无从下手啊。他回想起之前跟陈韵寒玩象棋,也是毫无悬念就被杀死,那家伙是天生主公吗?怎么操作一盘天下在手的局势?陈韵寒见他迟迟未落子,她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说,“怎么样?还没考虑好从哪里围剿我吗?”
“嘘你别吵,我正在分析局势呢。”
阿楚的目光直落在棋盘上,他仿佛听见这些白棋在沙场上祈祷神的降临。陈韵寒微微叹气,她说:“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这盘棋局我已经赢了,除非你现在有藤原佐为的帮助,否则你休想赢我。”
阿楚不屑她这点吓唬,“哎哟哟,你吓我啊?就算我没有藤原佐为的帮助,我也能凭借自己的实力赢你。”
“嗯嗯,好的好的。”
陈韵寒不多说废话,她微笑点头。蒋懿薛抿着嘴捧着一杯热咖啡走过来,他把热咖啡递给阿楚,他站在一旁像个深山老人般观测天下大局。“阿楚,你今天早上已经输给了陈韵寒第十把棋局了,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跟她玩下去?跟她玩简直没有规则,她的规则就是规则,还不如跟我一起玩魂斗罗。你要养精蓄锐啊!今天晚上是咱们重要时刻啊!”
蒋懿薛在阿楚身旁叽里呱啦讲个不停。陈韵寒受不了他,她指着蒋懿薛说,“哎喂喂喂喂,你消停一会好不好?这里哪有你什么事?阿楚愿意跟我玩五子棋……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我在这……”蒋懿薛一时间无法反驳,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在这……观天下大局帮白棋扭转乾坤啊!我可是游戏界的诸葛亮啊!虽然我不是藤原佐为,但我是樱木花道啊!我也很厉害的好不好?我玩红警的时候也是要动脑筋的。”
阿楚没有说话,他一直在思考如何着重落子。“去去去去,你一边凉快去,这里没有你的事。”
陈韵寒赶紧让他走,那家伙太烦人了。蒋懿薛站在阿楚的身后扭着屁股说,“你管我,我的腿长在我的身上我爱去哪就去哪,你管我!”
“……”陈韵寒一时间语塞,那家伙的脸皮比铜墙铁壁还要厚。李落一躲在书柜旁的角落上,一个人霸占了单人沙发,她把腿搭在落脚高枕上,一边刷着手机的微博,一边跟蒋懿薛说话。“蒋少爷!你就别在那凑热闹了,要不你过来帮我捏捏脚?晚上决战的时候,我兴许能保护你。”
李落一探出头把话抛过去。蒋懿薛转身两手叉腰看着她,那个猪婆一个人霸占了沙发,何时才能转手把她卖给二手市场啊?“算了吧,今晚谁照应谁还不一定呢。”
蒋懿薛毫不在意她的保护伞。“你确定?机会难得,考虑一下哦?”
李落一继续忽悠他。蒋懿薛摇摇头拒绝,“你就想让我帮你捏脚,何必拐弯抹角呢。”
“哈哈哈哈哈哈!被你发现了。”
李落一躺在沙发上捧腹大笑。“神经病一个。”
蒋懿薛懒得理她,他转身继续看阿楚下棋。肖雨生拿着小板凳坐在落地窗前,他享受午时阳光的洒脱,金灿灿的光芒照在慵懒的身躯。他一手端着吉他一手扫着和弦,轻柔的节奏回荡在整个中央大厅。林瑾瑜坐在一旁挤进阳光的怀抱,她捧着一本《夏目友人帐》的漫画,感觉自己就像猫咪老师般招财进宝。闲暇的中央大厅有人在互相下棋、有人在弹吉他、有人在看漫画、有人在刷微博、有人在叉腰扭屁股。忽然华徐宁捧着一箱子的信封走进中央大厅,身后跟随着莫菲。“孩子们,有好东西要跟你们分享哦!”
华徐宁呵笑。“什么好东西?”
蒋懿薛转头抛视线,他看见一箱子满满都是各种各样的信封。“哇!这么多信!”
李落一凑过去,她随手抓起一封信,这封信上盖着像是火炬般的邮戳,她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林瑾瑜合上漫画书走过去,“老大,你怎么会有这么多信的?”
华徐宁微笑向孩子们解释,“这些信……是三年前你们父母寄到破晓组织这里,由我替你们保管,然后久而久之,我就忘记给你们了。反正你们父母写了很多信,有小懿的父母、还有瑾瑜的父母、落一的父母、还有雨生的父母。”
“信?”
肖雨生放下吉他走过去,他皱着眉头看着满箱信封就像海鸥背负着愿望,它必须把愿望送往世界各地的港口。阿楚傻愣愣转头看着箱子里堆积如山的信,陈韵寒用手指戳他脑袋。“别看了,没咱俩的事。”
陈韵寒完全心知肚明。“这是小懿的信,另外还有五个月前寄来的录音笔,也是给你的。”
华徐宁把一叠十厘米厚的信封交给蒋懿薛。“录音笔?”
蒋懿薛有点懵,“五个月前寄来的录音笔,现在早就没电了吧?”
华徐宁告诉他,“放心,我帮你充满电了。”
“哦……”蒋懿薛接过一叠信封和一支录音笔。阿楚点头叹气,“真羡慕啊,我明明知道自己的父亲还在世,可他却没有给我音讯。”
陈韵寒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可能你的父亲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放心好了,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再见面的。”
阿楚抬头看着她甜美的微笑,“嗯……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会相遇的!”
“这是落一的信,虽然不多,但是足以证明你的父母还是很关心你的。因为大部分的信都被你爷爷在海外拦截下来了,不过你也别怪你的爷爷,他也是为了你的好。”
华徐宁把一封泛黄的信交给了李落一。李落一接过信封没敢抱怨太多,反而她看着信封上的邮戳,一把大剑配着一个盾牌。紧接着她看着蒋懿薛的信封上的邮戳,是火炬发着烛光。她忍不住好奇心迸发就去询问华徐宁,“老大……为什么这些信封上的邮戳都不一样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挺聪明啊。”
莫菲微笑抚摸着李落一的头发。华徐宁向她直白解释,“每个机构使用的邮戳都不一样,例如中央十六局的邮戳是‘海浪港风的邮戳’、中央情报局使用的邮戳是‘火炬烛光的邮戳’、时空兵器局使用的邮戳是‘大剑盾牌的邮戳’、神通局使用的邮戳是‘红色枫叶的邮戳’。”
“噢噢,原来如此。”
李落一点头明白,她拿着信封回到书柜旁的角落,坐在单人沙发上拆开信封。忽然蒋懿薛的信封在落地窗前像炸开了锅似的,那支录音笔搭配着其中一封信,简直宛如预言家日报。“懿仔!吃饭了么?洗澡了吗?在干嘛呢?是不是又在玩游戏呢?要多出去走走,不要老是关在小房间里,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给其他成员添加麻烦,要听两位老大的话,不要总是闯祸,你知道了吗?你姐也不在你身边所以你要自力更生,你要好好努力,继承你们蒋家的革命思想!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快把录音笔给我!我要为儿子留句忠告!”
)“不行不行……我还要继续说呢,你等一下再说也不迟……”(“你都快讲了十分钟了,你赶紧去做饭吧……”)华徐宁把所有信封派发完后,他站在大厅门口抽烟,“菲亚变得唠叨起来了,白鹤依旧没能拗得过她。”
“是啊……好多人都变了,或许有了家庭才有了顾忌,不过正是因为有了家庭才有了后盾。”
莫菲扫视着中央大厅所有人。“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莫菲锁着眉头问他。华徐宁抽着烟说,“不着急,等一下再给也不迟。”
“为什么他的信会说话?难道是预言家日报?”
阿楚是一名资深的哈利波特粉丝。“不管他们了,咱们继续下棋。”
陈韵寒相信一句话,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她的内心依旧很糟糕,她看着除了阿楚之外,其他成员各自有着父母寄来的信封,每人分散开来心里默读着信中内容。说实在的,她太羡慕了,羡慕他们有信。父母明面上不打电话过来,背地里却偷偷写信寄来。这种默默无闻关心孩子生活起居的情节,她太需要了。她连自己父母在何处,生死未卜都不知道,她只能又是担心又是不愉快,心中的情绪如同五味杂陈。肖雨生坐在小板凳上,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在信纸上,黑色轻描淡写的字迹组成浓厚的爱,进入肖雨生的内心里。“雨生,你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再需要父母的操心了。当初以学业为重,现在以革命为重,父母身为革命家,所以你要继承我们的革命思想。现在的天下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时代,总有一天你要凭借自己的实力,以革命思想气贯长虹,以热血之心划破长空。生于春风下,我们是伟大的革命家后代。”
到此,信中全部内容就结尾了。他挑选了一封重中之重的信,看来自己的直觉没有错。“以革命思想气贯长虹,以热血之心划破长空……”肖雨生嘴里念念叨叨父母留给他的话。林瑾瑜也在默读信中的内容,她的父母似乎没有过多交代她任务。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将来会是一个很出色的革命家,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阿楚!”
华徐宁忽然喊道他的名字,“这里有一封你父亲三个月前寄给你的信。”
“啊?”
阿楚一脸懵转头,他的两指一松,白棋掉在棋盘上。陈韵寒不满的一脚踹在桌腿上,“好吧,原来我才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华徐宁走过去,从西装的暗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阿楚,那是一封盖着神通局红色枫叶的邮戳的信。阿楚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接过那封信,因为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为什么好端端会寄一封信过来,而且还是三个月前,难道是那个男人一早就能预料现在的结果?陈韵寒坐在对面无奈的催他,“收下那封信吧,说不定那封信里面塞了几百块钱给你。若是这样子的话,等一下记得请我喝蜜雪冰城。”
“额……”阿楚微微点头,他手指颤抖地夹着那封信。如华徐宁刚才所说,每个机构都有属于自己的邮戳。既然自己的父亲是神通局的代理局长,那么写信寄过来自然用到自家邮戳。纯白的信封上盖着红色枫叶的邮戳,阿楚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一张正16开的信纸写着短暂的几句话。“阿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你已经加入破晓组织了。这么多年来,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从你出生到现在,我每天都希望与你相见,我们父子俩从来没有好好在一起过,甚至连一句简单的谈话都没有。请你不要责怪父亲,我在第三时空无法离开,身为局长的我,虽然是个代理,但是仍然有许多工作。等你解决第一时空出来后,或许我们就能见面了。”
一封信花上十几秒的时间就能读完,阿楚却回味着信中内容,就像……一封会说话的预言家日报,手中的信仿佛如同真人般亲口告诉他。虽然他没听过那个男人的声音,但是却莫名有感触。陈韵寒右手撑着脑袋,左手端着热可可,她感觉现在的心情落差太大了,每个人都能被家里人记得,唯独自己被家里人遗忘十几年,到现在连一封信都没寄来。阿楚拿着信封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出中央大厅,陈韵寒也没挽留他把最后一步棋给落下,反正那家伙看完那封信之后,短短几秒钟就跟被雷劈了似的。“好啊好啊……妙啊妙啊。”
陈韵寒唉声叹气,她已经没心情下棋。忽然华徐宁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他扫视棋盘上的大局,随后拿起白棋落在一个谁也看不出来的至关重要的位置。“哈哈哈哈,我赢了。”
华徐宁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陈韵寒并没有在意这盘棋,她撅着嘴真想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做春秋大梦,至少梦里有天马行空的世界。“老大……我的父母一封信都没寄给我,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陈韵寒问华徐宁,此时此刻华徐宁是她唯一能倾诉的人,也是唯一能明白她内心世界的人。华徐宁不摇头,也不说话,而是默默再从暗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陈韵寒。“这是……”陈韵寒一脸惊,刚遇到瓶颈的时候就有答案,这上坡路和下坡路挨在一起也太近了吧?“这是我父母写给我信?”
陈韵寒继续问。华徐宁摇摇头,“并不是。”
陈韵寒立即一脸失落,“那这是……”华徐宁抬起手掌,他微微点头,“先不用着急,你先听我说。这封信是写给我的,当年你父母把你寄托给我,他们在信中提到自己遇到了困难,他们为了躲避中央十六局的追杀,所以不得不把你交给我抚养,所以这么一养……就是十几年。”
华徐宁继续说,陈韵寒认真听,“所以我觉得现在把这封信交给你,至少给你心底有个安慰。其实他们特别希望与你相见,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原来他们一直过得很苦……”陈韵寒默默低头,她看着桌上那封泛黄的信,上面盖着不像是任何一个机构的邮戳,反而有点像按手印的印泥。“这是什么东西?”
陈韵寒指着信封中间的红色印记。华徐宁向她解释道,“这是‘红色鸢尾花的火漆印章’,是中央情报局象征性物品。只有中央情报局的高层,或者具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使用火漆印章。”
“所以……我的父母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陈韵寒皱着眉头问。华徐宁耸耸肩说,“或许是吧,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至少能确定一点的就是……他们是伟大的革命家!而你,是伟大革命家的后代!”
“我是伟大革命家的后代……”陈韵寒低头碎碎叨叨,她看着泛黄的信封,心里如麻花般拧在一起。华徐宁站起身准备离开,“这封信你慢慢看吧,这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嗯……”陈韵寒微微点头,华徐宁转身离开,此时他看见李落一坐在书柜的角落,默默地哭泣。这些信带给孩子们有着不一样的情绪,有利也有弊。孩子们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他们不是无亲无故的人,只是他们的家人背负着沉重的使命,为孩子们在前方的道路斩断一切荆棘,以高温的火焰燃烧一切黑暗。十分钟后,中央大厅只有陈韵寒一人,她还在琢磨信中的内容。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句话……“若是长大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我希望她的笑容能依旧灿烂,她笑起来可好看了。”
陈韵寒低头沉默,如果以后能再见到父母的话,或许她会哭着微笑。忽然阿楚走进中央大厅,他看着陈韵寒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她手里的一封信都快被她抓着皱巴巴了。“你父母写给你的信?”
阿楚走过去找个凳子坐下来。陈韵寒摇摇头,“并不是……是我父母十几年前写给老大的,让他抚养我长大。”
“噢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阿楚微微点头,他挠着下巴思考一下,他说:“那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看完这封信有什么感想吗?”
“嗯……”陈韵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或许……他们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等着我吧,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失望,他们是伟大的革命家,我是他们的后代,所以我也要成为伟大的革命家!”
“哇哦,这么快就定下远大的志向啊。”
阿楚呵笑。陈韵寒问他,“那你看完那封信之后,你有什么感想吗?”
阿楚告诉她,“能有什么感想啊,我可能比你好点,我的父亲在第三时空,所以我可以有目标的找他。只是我不知道先去第四时空,还是先去第三时空比较好,两边都有家人。”
“你就好了……你的爷爷和父亲都有具体位置,我这里就麻烦了。”
陈韵寒失落地低头。阿楚看不下去她那张垂头丧气的脸色,他站起来说,“不准灰心!只要坚持不懈,就能找到他们!”
“咕噜咕噜~”他的肚子咕咕叫,阿楚拉起嬉皮笑脸,“哈哈哈哈,当前重要事情……先吃饭。”
“哈哈哈哈哈哈。”
陈韵寒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