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打断了,聂炀烦躁的点开手机,接听了电话,“干什么,有事没事就给我打电话,那臭老头死了?”
聂长安听出他嗓音戾气深重,被最后那句话惹得额头青筋跳动不止。
他沉声训诫道:“别动不动就提死字,他总归是你的父亲。”
“呵,他这样的人,也配做父亲?”
聂炀语气不屑,低头弯唇一笑:“我的好哥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少年声线渐冷,目视前方,眼底冰霜肆虐:
“她难道不也是因为聂江承的刻意疏忽,才死的吗,你现在那么孝敬聂江承,有没有问过黄泉之下的她呢?”
毫不意外。
聂炀放下手机的时候,已经显示已挂断了。
他扯出一抹轻蔑的笑,似是嘲讽男人的无能。
在他看来,也的确是这样。
聂长安的妈妈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聂长安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为聂江承打理公司,洗白他底下的所有产业。
这么好心的乖儿子。
也不知道聂江承最后会不会把家产都给他。
……
“聂总……”
“滚!”
男人目色冷厉的吼出声。
“好,好的。”秘书脸色惊恐,苍白一片,将手里的报告放到桌上,迅速带上门退出了房间。
聂长安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心跳速度比往常快了数倍,一张俊脸青筋凸起,黑眸阴沉无比。
是肉眼可见的震怒。
本被他捏在手里的手机,早已在电话挂断的那一秒碎得四分五裂。
落了一地金属残骸。
他的呼吸迟迟不能平复下来。
光是想到聂炀口中的那个“她”就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是他的生母。
曾经在聂家最风光的林大小姐。
j市人人艳羡的聂夫人。
聂长安对她的记忆太过美好,因为那是他严苛的童年里头少见的温暖和光亮。
聂江承对待自己的孩子从来是毫无同情心可言。
像是要把他们当成机械训练。
只为造出一个最合适的继承人。
聂长安小时候身体弱,远不及聂江承带回家的那几个私生子强壮有力,每每被拉去训练营,少不了被欺负的浑身青紫。
哪里都是伤痕。
几周后回到家,那些伤疤都是消不去的。
聂长安的母亲是个极尽温柔的聪慧贵小姐,看见他身上的伤就知晓那些人欺负他了,帮他亲自上药包扎,去聂江承那替他讨公道。
可谁想到这个男人婚后像变了个模样。
再也没有同她恋爱时的好好先生样。
反而如同地狱里头走出的一头凶兽,对她冷言冷语,甚至是打骂不断。
对于聂长安受的伤,更是丝毫不顾。
还放言说:“他自己没能力,不如别人才受了一身伤,现在找我卖什么惨!这种窝囊废一样的儿子,我不如不要!”
“可他到底是你的儿子!聂江承,你不关心也就算了,现在还要为了那些外头的女人伤害他多少!”
聂长安躲在墙后,听着他们的争吵声,眼泪掉了一颗又一颗。
后来林大小姐因为车祸离世了。
聂长安在聂家没了庇佑,那些人变本加厉欺负他,若非林家祖父出面将他带走休养身体,恐怕他连十八岁都活不过。
凄惨的童年糟糕至极。
执掌公司以来,聂长安一直都有在暗中调查当年的车祸事件。
他根本不相信司机会因为疲劳驾驶导致车毁人亡。
林倩向来细心,平时能带在身边的都是极信得过的老人,不至于连自己亲信的司机都忽视的彻底。八壹中文網
那次车祸,分明是有人故意下了黑手!
只是调查进度止步于聂江承的书房,那里常年有人监管,即便是他,也不能靠近。
但那又如何,他已经认定就是聂江承做的这一切了。
那年林家势力通天,即便是聂江承也要敬重林倩三分,若非林倩下嫁于他,那些事业又怎么能开展的如此顺利。
聂江承生来是个狼心狗肺的烂德行。
能从那么多个帮派中存活下来,靠得不单是计谋,更有一股发狠不要命的劲。
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会为了权势去掉一个不重要的女人,一点也不奇怪。
为了报仇,聂长安已经隐忍了十年。
现在很快就能熬到聂江承的死期了,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场父子情深的大戏演完。
思绪逐渐安定。
聂长安垂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发绳。
眸中藏着的温柔笑意,丝丝缕缕冒出。
这是那日他将女孩送回家后,才发现遗落在他床边的东西。
一个灰色的兔子发绳。
颜色并不跳脱,但胜在款式憨厚可爱。
倒是个不错的小玩意儿。
聂长安眉眼舒展的盯着这根头绳,不免想起娆楚楚的模样。
他一定会把她娶回家的。
等聂江承死了,他就把那些家产通通捐赠掉。
再寻个安逸的住处,同她一辈子在一起。
远离所有血腥的阴谋。
过普通人的生活。
聂长安削薄的唇轻吻过发绳的表面,眉眼露出缱绻的神情来。
他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介时不论聂炀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
娆楚楚换好衣服出来没多久,就被聂炀拽着手拉去了附近的一条美食街。
少年轻车熟路的带着她走到一家末尾的小店,外头清一色全是等排号的人。
老板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和聂炀似乎认识多年。
见他带着朋友来的,立刻清出个安静的小包厢给他们。
外头熙熙攘攘,喧哗一片。
聂炀坐在包厢里冲老板笑了下,打趣道:“你这生意是越做越好了呀,人多的快没地方坐了,考不考虑再开家分店啊?”
老板拍了下他的肩膀,开怀笑道:“你这话说得容易,我拖家带口的,再开一家店多不方便呀,我还想多陪陪老婆孩子呢!”
“行,那就祝嫂子和你越来越恩爱,白首不相离!”
“好嘞。”老板笑着把菜单拿给他,“你看看想吃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跟我客气昂!”
聂炀爽快答应,在菜单上随便看了几眼。
报了一连串菜名,又对老板嘱咐道:“我兄弟辣的吃不太了,少放点辣椒昂。”
娆楚楚意外的抬眼看他。
刚想说可以,又被聂炀盯了一眼,“别告诉我,上次你吃饭呛成那样不是辣椒的问题。”
行吧。
上回还真是。
她哪能想到烤肉配的辣椒蘸料那么辣的。
害得她呛了好几口。
幸好是聂炀及时点了冰饮料。
不至于让她成为第一个因为辣椒呛口去世的年轻人。
坐在包厢里头安静等上菜。
娆楚楚环顾着外头的风景,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等她偏过头。
就见聂炀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