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
“王妃娘娘,我第一次见到您,也能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好母亲。”
闻言,楚王妃愣怔片刻,而后笑出声来,“你这孩子啊,就是嘴甜,惯会哄人开心。”
荀珃却没有笑,而是非常郑重的重复道:“哥哥,同我说过,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初次和您见面,您虽然表面上一直对哥哥淡淡的,好似漠不关心,但是您的眼睛里有他的。您的视线会下意识的追着他,在看向他的时候,您的眼睛里不论何时盛放的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慈爱。同样的,哥哥看向您时,眸中也尽是敬爱。”
楚王妃笑不出来了,眸光移到了在花圃另一侧,沐浴在日光下,手持木剑,挥汗如雨的楚渊身上,随着他一招一式游移的视线,渐渐地被水雾遮蔽变得模糊不轻,最后水雾化作滚烫的泪珠,一个颗着一颗,争先恐后的滑过她的脸颊。“渊儿……他还同你说过什么?”
顺利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荀珃趁着楚渊还没主意到这边,抓住机遇,铆足了劲儿,开始给楚王妃以及隐在门口偷听的那人灌输中心思想为“楚渊其实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独自一人默默承担下所有”的情感鸡汤。楚王妃哭红了一双眼,直言今后一定对楚渊开诚布公,再不欺瞒。另一边,虽然那人抬起的手臂很快就放下,无法判断究竟有木有猛虎落泪,但是他那笔挺的脊背难得出现了一丝弧度,以及踉跄着走远的脚步,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荀珃一边安抚着楚王妃,一边在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该如何下一剂重药,让那块“难啃的骨头”彻底看清他自己的真实心意,明白爱要说出来,被爱的人才能明白的道理。为防夜长梦多事情有变,楚王妃离开之后,荀珃就借口去找小雪球,一路小跑溜到了辛羽的院子里。“先停一下,别再研究你的医书了,有个要紧事儿,求你帮忙。”
荀珃头一回开口求自己,辛羽心里头乐开了花,面上却在强装镇定,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道:“不知荀小公子,有何要事,亟需在下出手相帮啊?”
荀珃:“……”虚荣心爆棚的辛羽继续作死:“荀小公子该清楚的,在下轻易不出手的。若想在下出手相助,必须有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
“你想要一个足以说服你的理由,对吗?”
“正是。”
荀珃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辛羽捧在手里的医书。起初,辛羽还没摸清荀珃意欲何为。但当荀珃随意的翻动起来,泛黄的书页在她的手底下“哗啦”乱响,他登时反应了过来。“小珃,咱们哥俩谁跟谁啊,有话好好说。别说要我帮一个忙了,只要你开口,就是十个八个都没问题,准保给你办得妥妥的。”
荀珃满意的放下了辛羽视作珍宝的医书,谨慎地瞄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院子,慎重起见,还是附到辛羽的耳边悄声叮嘱。“就这?”
“嗯,就这。”
“真能成?”
“嗯,准能成。”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看在荀珃诚心相求的份儿上,辛羽还是乐颠颠的按照荀珃的吩咐,避开众人,跑出王府寻人办事儿去了。楚王浑浑噩噩的走出楚王府,突然失了方向,不知该何去何从,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看着行人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蓦然发觉,今日合家出游的行人,似乎格外的多。迎面走来一家三口,夫妇二人一左一右牵着中间的男童。男童言笑晏晏的问男子:“父亲,今日商号不忙了吗?”
“今日,你第一日上学堂,父亲宁愿少赚一天银子,也得来送你啊。”
男子揉了揉男童的发顶,把他抱在了怀里。一家三口从楚王身边经过,笑着闹着,走远了。渊儿第一日上学堂,是否也如这个小童一般雀跃模样?楚王努力回想,却无论如何也忆不起,楚渊第一日上学堂究竟是何等模样。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楚渊幼年上学堂,他根本就不曾送过他,又如何知晓,他是何等模样。“爹,不是跟您说过了嘛,您腿脚不好,就不要每天都来给我送饭了。”
街边的小贩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年迈的老父亲领进了摊位,让他坐在长条凳上休息。“趁我还能走得动,能多给你送一顿是一顿吧。等我走不动了,闭上眼了,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呸呸呸,您老别瞎说,我得吃一辈子您送的饭呢。”
老人看着儿子狼吐虎咽的吃着自己带来的饭食,心满意足的直点头,“好好好,老爹给你送一辈子的饭。”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楚王开始下意识的注意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家庭,每一对父子亲人。不论富贵贫贱,不论年老年幼,似乎所有的亲子都相处的非常融洽,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的与对方相伴,竭尽所能的对对方好,毫无保留的对对方表达爱意。不知不觉兜了一个大圈儿,又回到了楚王府门口。这一次,楚王心中有了方向,大步流星朝着他心中的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