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江霄儿蹙眉问道。吴伯回过头来,“大小姐,前面有人找您!”
“找我?”
江霄儿撩开帷幔,探出头来,见马车前方站着几名男子,看穿着打扮,像是家丁的模样...“找我有事?”
一名皮肤黝黑的男子走上前来,拱手一礼,“江小姐,我们虞公子有请!”
“是虞枫然。”
紫萧面色一慌,瞪着那名男子,“他无故找我们家小姐做什么?”
雪澜也一脸警惕道:“你们走吧,我们小姐不便见人。”
江霄儿刚参加完小俊的喜宴,如今满身酒气、面颊酡红,实在不便见人...再说了,当初江霄儿逃婚,离开京城,确实摆了虞枫然一道。他心存怨气,也在情理之中,即便不见虞枫然,江霄儿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江小姐,我们公子在附近的一家酒楼等您,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男子恭敬道。江霄儿微微叹了口气,“好,带路吧!”
“小姐...”紫萧一脸不情愿的拉着江霄儿,噘着小嘴,“那个虞枫然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小姐还是别去了。”
“无妨!”
江霄儿跳下马车,看着男子,“带路吧!”
“江小姐这边请...”两个丫鬟见状,紧忙跟了上去,生怕虞枫然图谋不轨,伤了她们小姐...来到一家叫‘茶香阁’的酒楼,二层雅间内,虞枫然正自斟自饮着,桌案上摆着各色精致菜品。江霄儿推开房门,缓缓而入,大大方方的坐到虞枫然对面,并给自己倒了杯茶...“虞公子,好久了见了!”
江霄儿笑了笑说。虞枫然双眼布满红血丝,抬头盯着江霄儿,自嘲般的冷笑,“呵呵,是好久不见了。”
“不知虞公子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虞枫然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神色有些恍惚,“江小姐,你成亲之日就做出逃婚这等事情,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江霄儿闻言,不冷不热道:“我做事从来不跟人解释。”
“我们大小姐也是受害者,她凭什么跟你解释?”
紫萧站在江霄儿身后,愤愤道。“紫萧!”
江霄儿回头瞥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说话。虞枫然脸色愈发阴沉,“江小姐,你因何逃婚?难道就是为了穆昱阳吗?”
“这是我的事情!”
江霄儿淡淡回道。虞枫然‘砰’的一声放下酒杯,瞪着江霄儿,“你宁愿跑到南疆受罪,哪怕在刀光剑影之中度日,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江霄儿呷了口茶水,淡淡道:“虞公子,我早已心有所属,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你很优秀,但不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如今此事早已过去,我承认自己做得有些出格,但也同样成全了你的幸福。”
“你可知我现在幸不幸福?”
虞枫然扶着桌案站起身,咬牙切齿道:“我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这他妈的能叫幸福?”
江霄儿冷笑一声,“我也不喜欢你,嫁过去,你同样不会幸福。事情摆在这里,你已经选择了接受,就不该活在悔恨之中。”
“哼,悔恨?”
虞枫然显然喝了不少,俊俏的脸颊红得不成样子,“当初是不是你给我下毒,让后扔到妓院,毁我清白?”
江霄儿似笑非笑,“这件事情,我无法回答你。”
虞枫然盯着江霄儿看了很久,释然般的吁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们虞家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你走吧...”“小姐,咱们回去吧!”
紫萧瞪了虞枫然一眼,轻声提醒道。江霄儿站起身,“虞公子,告辞!”
回到丞相府,还未走进灵松苑,江霄儿就远远看到二夫人明氏在花园内转悠...她佝偻着身躯,满头白发,每向前走两步,都要停下来歇一歇,双手拄着拐杖,那张沧桑的面容与她年龄极不相符。“二夫人怎么衰老成这个样子?”
江霄儿驻足观看,内心颇感诧异。雪澜叹口气道:“小姐,您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二夫人体内的毒素又复发了,老爷和夫人为她请来太医,光汤药就喝了几十副,可依然没有效果...”“是啊!”
紫萧也附和道,“太医们都说,二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了,最多活不过半年,还让丞相府准备后事呢。”
江霄儿听后,眼底闪过一抹惋惜和无奈。明氏能走到今天这步,更江景儿的任性和虚荣脱不开干系...若江景儿不攀附富贵,主动勾引安羽,开开心心的嫁给黄玉凡活着琴元青,明氏也不会伤痛欲绝、服毒自尽。“去把二夫人扶回黒鹂园,过会儿我去帮她诊脉。”
江霄儿吩咐道。“知道了小姐!”
江霄儿回到灵松苑,换了身衣裳,在药橱前挑拣几味草药,便匆匆来到黒鹂园...见到江霄儿的一刻,明氏虚弱的笑了笑,“大小姐,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
江霄儿放下药箱子,坐到明氏身旁,“身子好些了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明氏手里搓着佛珠,憔悴的面容上挂满了褶子,“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早一天,晚一天,都得去那边报道...”江霄儿抿嘴一笑,“好端端的,说那些做什么?来,我帮你摸摸脉。”
搭上脉搏,仔细诊疗片刻,江霄儿无助的叹息一声...明氏之前服用了猛毒,虽然吐了出去,但依然有少量毒素残留在体内,并伤及到肺腑和肝脏。她这种情况,别说江霄儿了,就算真的有神医在世,恐怕也束手无策...“大小姐,您别忙活了,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明氏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与其在人世间受苦受难,还不如早些闭眼,到那边享清福呢。”
“二夫人,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的,所以...还是要保持乐观的心态。”
江霄儿笑着安慰道。明氏拉起江霄儿的手,频频叹息,“大小姐,你是好人,但在这世上,好人往往会遭恶人欺负。有时候,人的心肠不能太软,更不能什么事情都为别人着想,适当的也为自个儿考虑考虑...”江霄儿点点头,“知道了二夫人。”
思虑良久,江霄儿才写了味药方,交给紫萧,“去灵松苑抓药吧!”
“好!”
亲自为明氏熬了汤药,并服侍她喝下去,江霄儿又嘱咐黒鹂园的下人,“二夫人身体虚弱,平日里多照顾她一些,缺少什么,只管跟紫萧和雪澜说。”
“是!”
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明氏,江霄儿的心里隐隐有些揪痛,可能人之将死,会看透很多东西,同时也为自己曾经做过的、没做过的事情而忏悔...回到灵松苑,天已经黑透了,江霄儿坐在案前,拿出各大管事送来的计划书和账簿,仔细看了起来。“小姐,天色不早了,您还是上床歇息吧!”
紫萧站在一旁掌灯,不忍心看到小姐这般辛苦。“无妨,你先去睡吧!”
她出走半年,积压了太多的工作,至少要把山庄那边的事情处理了再说...两个丫鬟跟在江霄儿身边久了,也适应了她彻夜工作的习惯,于是都守在一旁,哭得直打哈欠。“对了,江景儿有没有回府看过二夫人?”
江霄儿放下毛笔,幽幽问道。紫萧摇摇头,“没有,三小姐自打嫁到羽王府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雪澜微微叹息,“三小姐也真是狠心,二夫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的任性造成的。如今二夫人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三小姐竟然看都不看她,实在太可恶了...”“话不能这么说,也许江景儿在羽王府,也有她的苦衷呢。”
江霄儿淡淡道。“就算有苦衷,她自己的娘亲都快死了,也该回来看一眼吧...”江霄儿苦笑一声,“这些话莫要被老爷和夫人听去,不然,有你们两个受的。”
一想到江霄儿逃婚时,还不忘写信威胁江老爷,两个丫鬟就感动的直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