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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遇见(1 / 1)

少年听闻点了点头,缓缓松开了钳住季非左臂的手,漂亮的瑞凤眼快速扫过季非的全身,从头盔到鞋底。

“还有哪里伤到?我们去医院。”少年追着季非的眼睛问道。

季非摇摇头,收起受伤的左手,平静说:“手没事,不用去医院。先处理一下车吧,你看我们是私了还是通知交警?”

其实季非特别希望这位少年能对他说,对不起,是我违反交通规则撞了你,车有买保险,不碍事。然后从善如流地放过自己,这种荒诞的想法很快便破碎,因为他知道,就算面前这位少年一看就是个讲理的人,他撞的可是豪车,十有八九是对方父母的车。

今日玉剑路上的车流格外的少,一改往日车流如织,路过的车辆瞧见这交通事故也没伤着人就看两眼开着车绕过他们走了,没有多少凑热闹的。能这样两两相撞也是“天赐”的缘啊!季非都想扶额感叹一番,自个儿还真会挑。

少年偏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布加迪chiron,可怜的被刮花了脸的车现在才被主人记起来看两眼:“我觉得还是私了,你说呢?”

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选择,季非突然后悔对少年说自己手没事。难道要开始理论自己并没有闯红灯而且老实遵守交通规则行驶车辆么?他突感头疼,换以前他会利落爽快地问对方赔偿金额,但现在他必须去和别人做一件他最不擅长和喜欢的事情,争论讲理。

季非略显疲惫地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我觉得这件事情双方都有责任。首先,我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绿灯后我左拐行驶,当然,你也没有违反,毕竟这是一条没有右转单独信号灯的街道。我的确并没有非常专注地在开车,可......”

言简意赅,私了可以但是不可以只让他负责,而且他不应该承担豪车维修费的全部费用。

少年安静认真地听完季非的想法,从头到尾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反而眉眼带了丝丝笑意,并不把车被刮了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全然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说得对,双方都应该负责,”少年眨了眨眼,认真说,“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对你负责,你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舒服,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去一趟医院。毕竟,人命关天。至于我的车,一时半会儿合适的赔偿金额我还没想出来。我们可以私下联系细谈,我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们相互负责了才可以解决事情,你说对不对?”

季非看着他一脸不容拒绝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就不由自主地乖巧点头同意。对方句句在理,可是他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符合正常规律,怪怪的。满腹的辩论语句都生生从蓄势待发的嗓子眼咽了回去。

盛夏正午,玉剑路旁的广玉兰树花开正好,白玉般的花身裹着叶间投下的光圈异常惊艳。周围没有行人,没有车鸣,只有微热的风夹着丝丝那个人的清凉白玉兰香,出奇的安静,心跳声都可以响彻于耳,花落时不知惊了谁,破了这一秒的沉寂仿佛可以迎来永恒。

“还没自我介绍,”少年眼里住星,笑起时眼角带着说不出的邪气,一字一句地对季非说,“我叫云芒,天上的云,锋芒的芒。”

眼前的人从行头到眼神仿佛都在证明着人如其名,季非觉得“只可远观”说的就是眼前这位带光的少年了吧。这位云芒,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像他自己的人。云芒的魅力很耀眼,耀眼得让人想要避开,避开他的锋芒。

季非在心里苦笑了一番自己,迎着云芒道:“季非,季节的季,非...是非的非。”

还是有些不习惯,总是想着以前的介绍方式,每次说非的字时候都卡壳。习惯流淌在血液里,改,可能要付出养成习惯的等量时间。

改么?在改了,已经改了快四年了,算下,保守估计应该还要十四年。

云芒上前靠近季非,三步并作两步的动作让毫无防备的季非不禁一愣,连退后半步的动作都僵住。季非感觉到云芒骨骼分明而修长的手轻轻擦过自己的西服边,悠悠擦肩而过,淡淡凉凉的香似有若无。恍惚过后,身后,云芒已经好心地弯下腰一手毫不费力地捡起了被人同样遗忘的电瓶,动作干净利落。

可怜的三次方的神之助莫名其妙被掳走不说,受伤了还被人遗忘整整躺了一个世纪,人类啊,没有心的。好在人帅心善的云芒哥哥搭把手相助,叫路人不的不感叹原来扶电瓶车也可以如此优雅!

居然把车忘了。季非正想着上去搭把手,可惜云芒连帮忙的机会都不给他,三两下熟练安置好电瓶。季非看着没有毁容的神之助对云芒道了声谢,估计只是擦到了保险杠看不出来那里伤了,幸好,这车也不是他的,还要物归原主。

“上我的车,去医院,”云芒轻轻指了指季非头上的骚粉头盔,说,“摘下来吧,虽然很可爱但是很热吧。等会坐我的车也不方便。嗯?”

云芒这么一提醒,季非心中大震,赶紧动作把“可爱”的头盔取下来,忙着处理都忘记了这一茬。

夏日炎炎,只要是个人顶着个大太阳站在马路牙子上都会汗流浃背,何况季非身穿西服,头戴头盔。摘下头盔,季非乌黑的短发已经被汗水微微打湿,细碎的刘海有那么几缕贴着前额,脸颊晕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带着点儿潮气。

云芒盯着季非,眼神忽明忽暗,悄悄控制着呼吸。

季非甩了甩额前稍长的刘海,刚想说什么,电瓶嘀嘀叫了两声,神之助似乎归心似箭,提示“绑匪”自己快没电了,赶紧送它回家。他被这么一提醒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应该就是送车回去,他不想被当做“电瓶侠”被抓起来拘留。季非只能和云芒解释自己必须先送车回去,至于伤会自行处理,关于自己那部分的责任也会承担,只要保持联系就可以了。

冷酷说罢,季非抬脚绕过站在面前的云芒,跨坐在车上准备出发,头盔就不带了,反正没多少路了,而且非常不适合自己。右手拧钥匙的动作突然被云芒握住,皮肤相贴,一瞬间仿佛淬火,云芒的掌心温度烫得可怕,季非触电了一般想甩开,他实在受不了别人碰他,尤其是男的。可是云芒握的很紧,力道大得可怕,季非竟然挣脱不开。

“放手!”季非无害的眼瞳瞬时染上一层薄怒,对方强势的样子和毫无顾忌的肢体触碰踩到了他的尾巴,季非尤其敏感肌肤相贴的感觉,尤其对方还是个陌生男人。

云芒毫不在意面前炸毛的季非的怒视,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紧紧握着季非冰凉的手带动钥匙一转关了电瓶的发动装置。用无辜地口吻靠近他说:“没干嘛,只是我怕,我怕你跑了不对我和我的车负责。所以你要去哪里我得跟着,处理完送你去医院,我是个绝对负责的人,不喜欢假手于人。你说呢。”

季非瞪着云芒,这个看上去比他起码小上几岁的少年居然用这么强势的方式安排自己。可现在只能压下怒火,毕竟损失比较大的是对方,若自己咄咄逼人倒是显得失了风度。季非眯着眼睛道:“你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会对你负责到底。如果你不放心,那就跟着。还有,别让我说第三次,放开!”这个微微俯身一手撑着后座一手握着自己的手的姿势让季非非常不舒服,有种被压迫禁锢而且眩晕的感觉。

云芒满意地笑了笑,顺势握住季非的手把钥匙又一拧开动了电瓶,然后慢慢松开了握着季非的手,明明都是男人,季非的手也不小,可是云芒却能够牢牢包裹住。

“开慢点,我怕我跟不上,记得带头盔,注意安全。”云芒煞有其事地建议道。

季非得以挣脱,呼了口气,心里的燥热却怎么也喘不出去,冷冷对视一眼云芒表示不用你废话!鬼都知道两个轮才是很难跟得上四个轮。

云芒转身,长腿迈向车,边走边将白色衬衫袖简单挽了挽,露出结实有力的小手臂,手臂线条在烈阳下流畅反光,乍一看就是标准的贵公子。

而此刻,贵公子驾驶着豪车在马路牙子上龟速前进。

季非开着电瓶,偶尔扫两眼后视镜,跑车跟电瓶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想都神经病。他也不想这么慢悠悠,主要是神之助大哥要没电了。

季非无奈按了“高速”档。

幸好在路人的眼里是看不到电瓶的,慢慢开进了居民区,说是居民区不如说是胡同更为贴切,逼仄的胡同容不□□积稍大的车辆,云芒正打算下车,盯着前面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舍得让他渐行渐远。

虽说江沧市不缺富人,西区那一片到了晚上接袂成帷,灯红酒绿,可是作为后起之秀的城市的通病大概就是贫富差距。江沧市流传着这么一句话,随便去西区挑一个富人都可以养活东区一片穷人。每每夜幕落下,以海平大道为轴,便是一暗一明。对于突然闯进的莲花,路人纷纷投来打量的眼光。云芒似乎对这群人直勾勾的注视毫不在意,在万众瞩目下下了车。宛如鹤立鸡群,与周围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追随的,才是唯一与这周遭相关的风景。

某大妈拍拍身边的塑料闺蜜,酸溜溜说:“阿翠啊,你瞅瞅这小伙,比你家那个女婿看起来有钱多了咧!”

大妈阿翠了当场翻了一个白眼,万分嫌弃地打开某大妈因多年做工而粗糙得不像个女人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婿也有钱着好么?他可是白手起家,不靠爹妈!这男的一看就是富二代,花花公子的模样,靠不住!”

某大妈呦呵着:“对对对,你说的对。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攀上这么个富二代,啧啧啧,可惜我家的是小子哈哈哈哈哈哈!”

一逗着鸟儿的大爷见状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娘们儿就是嘴巴碎!闲不住!咋们东区来几个有钱人眼睛都掉出来,土!”

市井就是如此,最不缺的就是叨叨不完的八卦和七嘴八舌的大妈大爷们。他们琐碎,拥有最直白的世俗,仿佛这才是最原始生活的起源。

季非视若无睹,不是看不见听不见,而是他已经习惯了。他试着习惯了将近四年了,这四年换了好几个地方,每个地方都和自己格格不入。他见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也遇过肮脏到犄角旮旯都躺着泔水的生活。

季非开着电瓶觉得它更慢了,电被一丝丝耗尽,慢得摇摇欲坠,他打算推着走。

突如其来越来越近的争吵声吸引了季非的注意,是两个人,而且一声比一声高,重点在于他们的内容让季非有一种找到了的感觉。

“孙嫂!不是我说你!我就那么一辆电瓶车,让你看着都能丢?我每天两块钱的看管费是给狗吃了么?”远处迎面走来的年轻人声音一声比一声嘹亮高亢,愤愤吼着。

季非一挑眉,想必,这就是王英子昂先生了吧。

大妈也喊的脸红脖子粗:“小王!你过分了啊!你说谁是狗呢!瞧你平时人模狗样的,不就一辆破电瓶么?还能把你能耐了?啊?!有种冲我嚷嚷,有本事你去报警啊!”

王英子昂瞅见大妈不服挑衅的模样来气,又不能打女人,气不打一处来。

季非将车立好,胳膊肘轻轻搭着车头姿态略微慵懒,冲王英子昂招呼:“王英子昂!”

“谁他妈叫我?!”王英子昂一扭头,便看到自己的爱车和匪徒就这么嚣张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就是这丫的龟孙拐了自个儿的爱车!管不上孙大嫂了,先收拾了这家伙再说,作势就要扑上去给季非一拳。

等王英子昂冲冠怒发靠近看清匪徒的模样又犹豫了,且不说这冷静的态度,这皮相也不像个小偷,身后怎么还站个贵气逼人的帮手?!还一副吃人的模样凝视着自己。受过标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文明小王决定给眼前的匪徒一个解释机会,就一个,不能再多了。

还未等王英子昂开口,季非先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目光真诚,嗓音平静稍带点歉意解释:“王先生对吧,事出紧急,遇上了要命追债的,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就开走你的电瓶车,现在我把车还给你,非常不好意思。唔...来的路上发生了点意外,撞了一下保险杠,你可以看看车,如果坏了哪里,我赔。”

王英子昂打量着季非,煞有其事地绕着自己的爱车转了一圈,确定爱车完好无损,不客气地冲季非抬起下巴说:“啧,我也就看你也不像个小偷就算了。可你也不能这么搞事情啊,你以为你在拍电视剧呢?是不是真的也无所谓,你既然把我的车还回来了我就不深究,我也不是不讲理随便坑钱的人。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看到行驶证了,知道名字好还车。”

“妈的,得了,你走吧,算老子倒霉。别让我再遇到你!”王英子昂说罢抄过车头要走。

“嘴巴放干净点。”云芒上前一步冷声道。

季非微愣,然一下秒便权当云芒只是好心罢了,尽管云芒看上去并不是善于助人为乐的人。对方既然没有细究就算了,怼几句也无可厚非,毕竟电瓶车被拐走是真的。季非飞快与云芒对视一眼,摇摇头表示别插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诶!你他妈谁啊!关你屁事!”王英子昂被云芒这么一激霎时暴走,抬脚就踹飞脚下的石子。

季非总觉得云芒有种本事,就是能轻而易举用一句话,一个动作激起一个人的情绪。对于这个陌生人突然的闯进,季非一时间毫无头绪,连自己都有种被安排的感觉。眼下实在是不想再惹麻烦,因为解决麻烦远远比惹麻烦还要麻烦。

“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季非只能对王英子昂歉意地笑笑道,继而目光转向身旁散发冰凉气息的云芒默默地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医院么,走吧。”

云芒收起微怒的情绪。

王英子昂看着云芒紧紧跟着季非走出巷口,一副老母鸡护崽的姿态,心里不禁腹诽:切,不知道的还以为护老婆呢!看着那个高挑挺拔的背影,王英子昂皱了皱眉摸了摸下巴,啧,总觉得这么眼熟是怎么回事。

一前一后两拳的距离走着,季非能在石板路上借光窥探到两人的影子,身影各一半地交叠着,影影绰绰。八壹中文網

无言。

云芒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手搭着车门,示意请上车。

季非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说谢谢,而是自然地上车落座。季非并不打算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表现出客套的模样,虽然谢谢是最基本的礼仪,可季非觉得开个门上个座道句谢对他来说过于矫情。

云芒熟练地打着方向盘驶出了胡同口,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午后的街道火辣辣的,街上无论是车或是行人都寥寥无几,车开得很缓慢。

上车后季非顿时觉得凉爽了不少,车上的空调开得很足,空调风口对着呼呼地季非,车内安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季非打算放松神经享受这一刻,调整一个合适又舒服的姿势,将有点重的头轻轻抵在车窗上。季非没忘记自己在一个刚刚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陌生人车上被带着走,但是舒适静谧的环境对此时的季非有着致命吸引力,季非紧绷的神经一根根被抚平,西装革履下的身体渐渐放松下了,眼皮开始打架,季非只感受到车开得很慢,退后的街景慢慢陌生,风口裹挟着丝丝薄荷冷香降低了风速缓缓吹着。

季非的眉眼带着一种淡漠,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眼下云芒只觉得他的睡眼很乖巧,像顺刺了的刺猬,露出来的肚皮是软软的,毫无防备。云芒连刹车都不敢踩死,像极了儿时做的一种游戏,端水,在到达目的地前不可以漏出一滴,赢了的小朋友才可以吃到糖果。

云芒的手机很不会挑时候地震动了一下,一条短信进来。这短暂轻轻地一震在车厢里显得异常突兀,季非就算睡得再安逸也留了一丝戒备,云芒看着他的睫毛颤动一下紧接着睁开了眼,粉红的舌尖舔过嘴角,看来是醒了。云芒有点恼了,趁着红灯打开手机看看是谁准备记笔仇。季非却倒是很自然,一点也不存在瞌睡过去的尴尬,接着假寐,可能太累了也可能这环境也太醉人了。

短信界面,嘉衣:人找到了。

云芒看着手机,眼神暗了暗,一只手轻轻敲两下方向盘的皮面,单手快速回复:低调处理。

随手取消了震动通知,选择了静音模式。

云芒打算带着季非去市中心的一家高级私人医院,原因一:够远。原因二:自家投资的。

云芒恍然回想起刚刚季非维护自己的样子——

“他......是我的朋友。”

终于将这一句循环播放无数次后,感觉脑子里炸起一朵朵绚烂的小烟花,噼里啪啦,一点甜头就足以得意忘形。

他贪心地想,如果,如果再加个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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