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晃动。
一道人影从帐篷内闪出。
回头望一眼缓缓停摆的皮帘。
扭回头,望向济南府方向。
“平安啊平安!这次你能否平安,可就要看你听不听陛下的军令了!”
探手入怀,摸了摸贴身放好的一封书信。
蓝玉深吸口气。
招手唤人牵来两匹马,马歇人不歇,一路不停,直奔沧州府。
良久之后。
帐篷门帘再次走出一人。
朱元璋背着手遥望北平城。
“来人,准备车马财货,咱要进北平城!”
不久之后。
一列商队从永定门而入。
几十辆满载货物的马车,上百号护卫、用人,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然进入北平城。
看到这一幕。
盯着脑中的系统窗口。
朱雄英小眉头皱成一团。
洪武帝这是要干什么?
直接潜入燕王朱棣的老窝?
想抄他后路吗?
可是徐辉祖做的才是这个啊!
您老进北平城,不是以身犯险嘛?
这要是燕王士子朱高炽拿下您老。
燕王朱棣可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啊!
摇摇头。
看不透洪武帝的手段。
朱雄英想剧透都没那个本事。
“老老实实看戏吧!”
………………
北平城内,街道上人烟稀少,偶尔走过的一二行人,皆是脚步匆匆。
燕王府花厅之中。
此刻人满为患、灯火通明。
一群官员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一个个抖着手团团转,满头大汗。
“士子,您得拿个主义啊!”
“五万大军陈兵城外,随时准备架起云梯工程。”
“粮道被断,殿下领兵在外只带了十天口粮,这可如何是好啊?”
“城内流言四起,百姓、军士人心浮动,再不出个应对之策,臣恐要出大乱子啊!”
冷眼注视着官员们。
围在当中的朱高炽,胖乎乎的脸上,未起丝毫波澜。
待众官员情绪平稳,言语吸声。
他才扶着桌案缓缓站起。
“我燕王府在这北平城内,素有美名。父王与我皆受百姓、军士爱戴。”
“流言定不是本城军民所发。”
“派人调查一下:重点是那些半月以内入城的,盯紧他们,但有四处散播消息的,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
断完一件要务。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朱高炽这个大胖子免不得要喘上半天。
待他气息喘匀后,又喝了口茶水,这才继续说下一件事情。
“城外的五万步卒,不足为虑。”
“之前李景龙的六十万大军都不能拿咱们如何,这区区五万步卒,奈何的了我北平城?”
看到众官员面色缓和,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朱高炽似是得了鼓励。
往后说话的音调都比之前高了些。
扶着大肚皮。
昂着头拉长嗓子。
朱高炽又继续说道:“何况,据可靠情报说,这五万步卒是我舅舅徐辉祖领兵。”八壹中文網
“这中间有多少文章可以做,就不用本士子多说了吧?”
众官员微笑颔首。
交头接耳间,已是有人想出了造谣生事的路数。
“不过嘛,这最后一个,粮道被断的问题,可是真正的燃眉之急啊!”
手指点在桌案上摊开的那份军报上。
短粗的一根食指碾了碾。
朱高炽抬头扫视面前众官员。
“打通粮道,势在必行!”
“同时,要差人去给父王那边提醒一声。”
“就说平安驻军的沧州,粮秣充足。”
“若有万急之时,可调兵去沧州取粮。”
言到此时,已近傍晚。
摸着咕噜噜怪叫的肚皮。
朱高炽赧然说:“该用饭了,诸位大人不妨留下与本士子共享?”
一众官员捋须微笑。
正要是一副君臣和睦、宾主尽欢的景象。
却在此时。
远处传来一声高亢而急促地军报声。
“士子!”
“城楼急抱!”
“城外徐字大旗的五万大军后撤三十里。”
“不知何故,请士子定夺!”
接到军报,挥手赶走报信军士。
朱高炽阴沉着脸色拆阅。
连续看了好几遍。
他都眉头不展。
“世子,要不让臣等也看上一二?”
一位大臣忍不住开口。
朱高炽点点头。
随手将军报递出。
“我这个舅舅眼光独到,当年就是他谏言,要我那位天子堂兄杀掉我们兄弟三人。”
“他的每一个军事动作,都不可轻视啊!”
这忽然后撤三十里,到底是何用意呢?
心中一下下地打鼓。
朱高炽摩挲下巴,眼睛里疑窦重重。
………………
夜色之中。
一行火把连成长长的一条火龙。
无数人影整齐走在火龙两侧,排成一个个千人方阵。
一面面“徐”字大旗立于阵中。
被火龙光亮一照,旗帜迎风飘扬,色彩鲜明。
走在队伍最前列。
徐辉祖牵着马,同样在举足跋涉。
“公爷,咱们不是今晚就要攻城了嘛?为何突然后撤?”
“上面的命令,我可不敢违抗!”
抬头望望四周。
马上就要到预设的扎营地点了。
徐辉祖也是又累又饿,禁不住加快了几分步伐。
他身后。
刚才问话的副将愣在原地。
满脸茫然,眉头紧皱。
被同僚推了一把。
这名副将才后知后觉地重新追上来。
“公爷,您别哄我了!”
“咱现在距离应天府十万八千里!”
“当今圣上哪怕是插上翅膀,不飞个三天三夜,也别想发来军令。”
“何况是当今圣上又如何知道这边情况?”
“他老人家又为何要突然发军令要我等后撤三十里呢?”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咱和北平城内的碟子里应外合,今晚便可一举拿下北平,为何要突然后撤三十里啊?”
被烦的厉害。
徐辉祖只好驻足停下。
挥手要部队继续前进。
他把副将拉到一边草地里,低声耳语。
“谁跟你说下军令的人是朱允炆那个奶孩子了?”
“你没听说太祖爷死而复生的事情啊?”
“本公爷能统兵出征,全靠这位太祖爷!”
“甭管他是真是假!”
“只要他能平息这场兵乱,只要他能还百姓安居乐业。咱们弟兄也能顺便拿个军工。”
“他的军令,咱就得听,懂了不?”
解释完。
牵着马就走。
徐辉祖才不管这名副将怎么想。
他还满肚子疑问没人回答呢?
扭头看向身后远处的北平城。
夜幕之下,宛如一头匍匐着的雄狮,引而不发,已是让人望而生畏。
“您老真敢之身前往北平城内嘛?”
“您老真能用的动武定侯郭英和平安的兵马嘛?”
“您老真能让长信侯耿炳文拿到济南府的指挥权嘛?”
“您老真能挥毫泼墨,展开一场千里奔袭的十面埋伏大会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