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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突变【二】(1 / 1)

“九叔,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我闭上眼睛,“我到现在都可以回想起那一夜的场景。我一生都没有见过那样多的血,嬷嬷就死在我面前。我也痛恨那些人,可我没法子让自己也变得麻木不仁。”

我的仇人不是这些无辜的人。我不能为我的复国大业找各种借口来杀人。杀死紫叮,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王妃也死了,恐怕我就真的没有颜面面对容泽了。

“你愧疚到底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十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心里那点想法我还是清楚的。武陵王妃死了,你怕日后容泽知道了不会原谅你。”

我难堪至极。好像是偷东西的时候被人当场抓住一样。我不肯承认,至少不要当着九叔的面承认。

我从不觉得爱上一个人是可耻的。可是我同容泽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了错误的人,实实在在是没可能的。

既然没可能就不要再说出来徒增伤心。我还年轻,不过一段情伤,总归很快走出来。

可九叔不依不饶,“十二,容泽让你给他做妾室,你为什么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

一来因为我的骄傲,二来更怕日后真的会兵戎相见。

九叔诡异的笑,“我若是你必然会同意的。成为了他的枕边人,将他服侍的妥当,你能得到许多的东西。到时候别说区区一张边防图,你兴许还能要了他的命。”

我简直难以置信,“你这是要我用自己去做筹码?九叔,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我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九叔一只手轻轻搁在我头顶,用很轻的声音同我说,“你母亲曾是世上绝无仅有的美人,晋王当年也曾一见倾心。如果你能进宫,或许会比你现在待在武陵王府更好。”

我急急地往后猛退,“晋王的年纪都能做我的父亲了,我绝不能这么做!我也绝不能卖身求荣,让我九泉底下的父皇母妃蒙羞。”

九叔完全不当回事,他收回了手将身上的褶皱抹平,“你以为你爱上容泽就不是给你父皇母妃蒙羞了?合欢我告诉你,容泽早晚都要死,容家的人都必须要死!而且必须死在我们手里!收起你那不值钱的仁慈,没有谁可以阻止我复国,你也不可以。”

九叔走了。他今晚会来见我不过就是为了警告我,我瘫坐在地上,生平第一次觉得进退两难。

其实我真的不是做细作的料。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会慢慢变得和九叔一样,双手沾满鲜血。

一步步,踏进万丈深渊,从此后只能活在黑暗里。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柴房,准备回去的时候去看见半山腰有火光。我分明是迟疑了,可还是朝着山上走去。

我可以刻意压制,也能拼命否认。

然而感情这个事情半点不由人。

我上了山,还是那个亭子。容泽仰躺在地上,边上就是火堆,他手里握着酒坛子。

我走过去的时候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的声音惊动了他。他也只是睁开眼瞧了我一眼就又闭上了,我倒是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走还是留下的好。

我傻傻的站在那儿,良久后我听见容泽低声叹气,“还不过来?你准备就这么一直站到天亮了?”

还好,他没有拒绝见到我。我松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一走近他边上我就嗅到了很浓烈的酒气,我忍不住皱眉,“别喝了,喝多了伤身。”

容泽挑眉看我,“会说话了就是不一样。还敢管起爷来了,胆子倒是不小。”

他虽然说话不中听但是眼里并没有那种厌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讨厌我,可是想到九叔的那些话我又觉得自己该远离他。

“又发呆!脑子莫不是烧傻了!”

我瞪他,“你脑子才坏掉了!”

他也不生气,拍拍边上的空地,“过来坐。”

我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顺从的走过去了。他边上那块地方被火烤的很暖和,我坐下去一点都不觉得凉。容泽把酒递过来,我摇摇头,他收回手失笑,“会说话了人也变了?也罢,今日的酒确实不好喝。”

借酒浇愁愁更愁。酒还是那日的酒,可是喝酒的人却变了心情。

“王妃怎么样了?”我估摸着王妃也该是没有大碍了,否则他也不会跑过来喝酒。

“血止住了。不过娘以往身子就弱,这会吃了这么大苦头,想来是要养上许久了。”

我点点头,问他:“那你干嘛还在这里闷闷不乐?你应该去陪陪王妃,遭此劫难,她心中必然恐慌。”

王妃出身尊贵,活了这么久也是头一次遭受这样的罪。若是胆子小的只怕这时候肯定吓得不轻,容泽身为儿子应该去多安慰安慰。

岂料我这个意见一天提出来他就变了脸色,“恐怕她现在除了我大伯谁都不想见吧!”

这是有八卦?我咬咬嘴巴,内心躁动不已,想问又不敢问。容泽倒是大大方方,“我大伯以前才是世子,后来身子越发不好,太医说他寿命不长。后来我爹成了世子,祖父去了之后他就顺理成章的成了武陵王,不过我大伯倒是一直活的好好的。”

此种八卦我是听说过的。兰亭苑里有个姑娘叫喜鹊,人如其名,整天叽叽喳喳的。她生平最大的乐趣就是到处打听这些陈年旧事,然后等到闲暇时刻抓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跟倒豆子似得全给说出来。

据说这里头有一件密辛,当然都只是猜测啊!据说大爷当年玉树临风!身体也一直很好,这突然就中毒坏了身子,虽然都说是四房那一窝庶子姨娘搞得鬼。

但是也有人私底下说恐怕这如今的武陵王也是逃不了干系的。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拿出来了,毕竟大家都惜命。

“我娘一出生的时候就和武陵王府定下了婚约。不管世子是谁,总之她就会是将来的王妃。”

我脑子不算特别灵光,可这话说的这么明明白白,我自然是懂了。

王妃原先是容慎的未婚妻,如果没有当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王妃还是王妃,可是枕边人却不是容焰。

“我很小就知道了,我娘过得不开心。试问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对丈夫纳妾毫不在乎,如果真的不在乎那就只证明在她心里这个丈夫并不重要。”容泽猛的灌了一口酒,“我和容臻都不是因爱而生的。娘只是在履行她的责任,身为武陵王妃的责任。”

我瞬间懂了。怪不得王妃看容焰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平静,怪不得王妃从来不在意容焰去姨娘那里过夜,甚至不在乎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的出生。

没有爱,哪里有在意?

王妃出身大家,还未懂事的时候就被赋予了要恪守规矩的道理。这一条规矩恐怕就是履行责任,家族只在意利益,只在乎她能否当上王妃。

可不会有人在意这个世子是谁,总归都是容家的血脉,只要最后成了武陵王,那这个人是谁也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是王妃是在乎的。我联想起第一日随容臻在门口见到容慎的那时候,即便是岁数上去了,即便是身子不大好,可背影依旧挺得很直。清风霁月般的一个人,王妃隐藏的再深刻也无法遮盖掉那种眷恋。

容泽丢了跟树枝到火里去,那树枝顿时就烧着了,发出突兀的噼里啪啦声响。他道,“我偷听过她和顾嬷嬷的谈话。大伯和我娘是两情相悦的,可惜造化弄人⋯⋯大伯后来娶妻,我娘嫁给我爹,其实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刻意避开对方。”

但有的时候不见面不代表不想念。所以王妃才会奋不顾身的为容慎挨了那一斧子,不是不怕死,是更怕那个人会受伤流血。

如果容慎受伤,王妃连慰藉的资格都没有。她甚至没有资格为他哭,到时候陪在容慎身边,不眠不休守着他的人是他的妻子。

王妃承受不了那种苦楚,宁可自己承担。

我想我大概能明白一点这样的感情了。爱而不得,最爱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再也不能触碰。

这么些年,王妃大约是过得极为不快乐。

我叹了口气,容泽却笑了,他揉了揉我的头,“年纪轻轻的,不要唉声叹气,会老的快。”

我一眼不眨的瞧着他,忽然脑子一轴,脱口而出,“容泽,我不愿意给你做妾,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很久都没有说话,可是放在我头上的那只手也没有松开。我开始有点后悔了,容泽这厮心眼忒小,万一一个生气捏碎我的头盖骨怎么办?

“容泽。”我小声的叫他,“他们说你在战场上特别吓人。”

特别吓人的某人扬起好看眸子,眼神质问我,“哦?比如说呢?”

我扳着手指头开始数,“他们说你要是抓到了俘虏就会对他们特别狠,不给饭吃,还一天三顿打。”

“还有如果他们逃跑你就打断他们的腿,还说你杀人不眨眼⋯⋯”瞧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色,我话头慢慢止住了。

在心里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大耳瓜子,我好怕容泽真的掐死我。

结果这厮竟然将怒气压了下去,反而问我,“如果我说是,你会怕我吗?”

我没想过他会这么问,当下有点不知所措。说实话,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挺怕容泽的。

但是从什么开始我就不怕他了呢?我眯着眼睛开始回忆,结果旁边这人已经站起来了,他伸了一个懒腰,“不早了,回去吧!”

他走得快,而我始终坐在地上。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头一次觉得容泽的背影是那样孤独。王妃的这些事情他小时候就知道了,可是这么多年他也不曾说出去,不过是埋藏在心里。

武陵王世子,看似光鲜亮丽的身份。可是在粉饰太平的繁华后究竟有着怎样一颗寂寞孤冷的心?

所以他才会习惯用霸道来掩饰,事实上他内心比谁都要柔软。

他忽然停下来,眸子里悲哀满满,他问我,“合欢,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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