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当场就“呸”了一口,咒骂道:“什么好媳妇不好媳妇?不过是一个不生蛋的鸡。当我陈家还真靠了她不成?也就是我老陈家厚道,就她那样的,要是在别的人家,早就被休了八百回了。”
沈云烟听着陈婆子一句比一句恶毒的话语,只觉得厌恶无比,脸色也就越发的冷漠不耐。
陈桐油眼看老娘越骂越激动,再一看坐在上方,满脸冷色不悦的沈云烟,想到孙家小少爷中毒之后的样子,心里猛的一跳。慌忙用手肘捅了捅陈婆子,连连对她使眼色。
陈婆子得了儿子眼色,猛的一个哆嗦。这才想起来,上面那位可不比不得姜氏,任由她戳扁揉圆。
那位可是动不动就把人毒得半死不活的主。
到底怕死,陈婆子一下子静了声。
沈云烟不愿与这母子多做纠缠,直接吩咐一旁的银叶道:“去把姜氏请进来。”
陈家母子俱是不解,心说带姜氏进来做什么。
还不等两人想明白,姜氏已经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虽然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她小心孝敬的婆婆,和事事依从的丈夫居然会为了银子,合谋害她性命。
“这两个人是要送官还是怎么处置你拿主意吧!毕竟仔细论起来,你才算真正的受害人。”她虽然也被孙家算计,但与姜氏这个被枕边人谋害性命的比起来,实在是有些不足一提呢!
陈家母子听说居然要姜氏来处置他们,俱都瞪大了眼睛。陈婆子一贯在姜氏头上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受得住这等侮辱,当场就妈娘老子的骂了起来。
陈桐油也觉得姜氏不懂事,在一旁端足了训斥的款。虽然他双手双脚被捆着跪在地上,一身的狼狈样看看起来甚是滑稽。不过在姜氏面前,他并没有这等自觉。
毕竟姜氏不是沈云烟,两人训斥起她来毫无压力。但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一贯任由他们戳扁揉圆的姜氏,这次却硬气了起来。居然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了她们两巴掌。
她在陈家常年被当成牲口一样干活,虽然是产后,又受了伤,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仍然打得陈家母子脸火辣辣的疼。
陈婆子先是不敢置信,继而是愤怒。
姜氏这个小妇人怎么敢打她?
陈桐油一样的不敢相信,姜氏那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怎么敢打他。打他就算了,居然还敢打他娘!这个女人,真是翻了天了。
只可惜他现在手脚都被捆着,不然他非给这个女人好看。
他双眼瞪得比牛还大,喘着粗气道:“姜氏,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你居然敢殴打婆母,和相公。信不信我今天就休了你!”
姜氏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解气过,她不但没被他吓住,反而满脸戾气的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只后悔我这巴掌打晚了。”
“哼!现在不是你要休了我,是我要跟你和离。”
陈婆子满嘴的脏话喷到了喉咙口又咽了下去。这个女人,居然要跟她儿子合离?她是不是疯了?
“不行,凭什么和离?就是要……也是我儿休了你!”
姜氏冷笑一声,“是吗?那看来我只能把你们送到官府,让青天大老爷来评判了。不过到时候只怕就不是合离了。而是我要当寡妇了。我想了想,其实当寡妇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婆子一声尖叫打断,“你敢!你这个恶毒的妇人。”
“你看我敢不敢。”姜氏狠厉道:“要说起恶毒来,谁能比得上你们母子?拿自己媳妇、亲孙儿的命去算计人换银子,这全大周只怕也找不到比你们更恶毒的了。”
陈桐油被她的样子震住了!
这根本就不是姜氏。
姜氏最是温柔,平日里连说话都不敢跟他大声,即便是知道他和何寡妇有些不清不楚,也不敢来当面质问他,只敢偷偷躲在被窝里哭。
怎么会是面前这个一脸狠辣,浑身戾气的妇人?
“你……你不是姜氏!你根本就不是她……”他猛的摇头道。
“现在的我自然不是以前那个任由你们欺辱的妇人了。”姜氏看到陈桐油的样子,只恨不能回到过去给自己两巴掌打醒自己。
她居然为了这么个男的,处处忍让,做小伏低的委屈自己。
“你只说愿不愿和离吧?你要是愿意,就签和离书,你要是不愿意,就刚才说的,我只能到县衙击鼓鸣冤,让青天大老爷给我作主了。”
这个姜氏原本看起来并不出彩,但知道真相之后,倒让人刮目相看。
沈云烟端坐在上方,思索着要不要说两句,助她一把。不过还不等她说话,陈婆子就先放了软,对陈桐油道:“就这样的妇人,有什么好留恋的?她要和离就让她放下孩子滚就是。有她回来求我们的一天。”
“不行,孩子我要带走!”姜氏强硬道:“不光是孩子我要带走,当初我嫁入陈家时的嫁妆我也要一并带走。”
“什么?”陈婆子惊道:“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没听说有妇人和离,还要把子孙带走的。”
莫说把孩子带走,在大周国就是能和离的都是少之又少。毕竟女子地位低,哪有她们说话的份?
姜氏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稍微冷静一些了也有些没有底气。
在她的记忆之中,亲朋友邻里,真正是找不到一个和离的先例。她今儿之所以敢闹着和离,也不过是沈云烟给了她勇气。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确实太过愤怒伤心了。
她没有想到,她掏心掏底对的人,居然这样对她。
可要她不要孩子,那是死都不能的。
她紧了紧拳头,无助又倔强的看着沈云烟。
沈云烟理了理衣角,从凳子上站起来道:“确实在大周没有开过这样的先例。”
陈家母子俱是一喜,但还不等他们脸上的笑容漫开,又听她道:“但是,你们的情况又有不同。”
“你们先前既然在算计她们母子的性命,就证明你们根本不在乎这个孩子。既然不在乎这个孩子,又争去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