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此时不在镜子里。 秋歌陷入昏迷的时候,她也一并被拉进了黑暗里。 她好像又一次进入到了秋歌的视角。 秋歌在做梦。 还挺刺激。 有一群人冲进了她的家里,手里高高举着火把。 每一个人长得都像石膏像似的,那张脸面无表情,又带着一种极致的兴奋。 天空是黑色的,火把上的火焰跳动着红色的光,将这个世界映出一片红光。 人们的影子投影到地上,也在跳动着,雀跃着,抽象的。 这些人的最前方,是秋歌的父母,他们两个已经被五花大绑,头发披散。 “秋歌!出来!”
“你不出来的话,我们就烧死你的父母!”
“你怎么敢逃?”
“秋歌!”
“秋歌!!”
每个人的嘴巴都在一张一合的喊着秋歌的名字。 白茶能感觉到秋歌躲在了柜子里。 她试图控制秋歌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了。 “秋歌,听得到我说话吗?”
白茶试着呼唤她的名字,虽然自己是无法开口,只能够通过意识传达。 秋歌因为恐惧而颤抖的身体停顿了一下。 “珩耀?”
“是我。”
白茶松了口气,能对话就好。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带你跑出去。”
秋歌眼泪夺眶而出。 “可是我跑了,我父母怎么办?”
“那我去救他们,把你身体给我。”
白茶也懒得跟她理论。 自己能不能跑得掉还是回事儿呢?有啥功夫担心别的? 总这么担心没有发生的事,真的很没有必要,只会不断的陷入到内耗,然后白白浪费了生机。 可是秋歌的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茶也不想多费口舌,光靠嘴巴说也没有什么用,她自己不愿意,谁都救不了她。 按理说这只是一个梦而已,白茶也可以不管。 但一来她也有点担心这个梦,有佛像在背后操控。 秋歌应该不至于会因为一场梦而死掉,她却不一定。 二来,看看能不能救了秋歌,能的话起码也能够给秋歌一点信心。 秋歌同意了。 然后白茶就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 果然是需要秋歌的同意。 无论是镜子还是她的身体,又或者也许是别的东西。 为什么呢? 秋歌和珩耀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某种主仆契约关系? 只要主人那边不同意,仆人那边就不能够拥有自己的行动能力? 来不及探讨这个,白茶掌控了身体之后就从柜子里面出去了。 她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那些叫嚷着的人的嘴巴一下子就闭上了。 看得出来这里的确是梦,否则她刚刚不可能躲在柜子里,还能看见外面的景象,也不可能一出来就已经到了大门口,周围的房子也是扭曲而抽象。 秋歌的父母见到她出来,开始哭。 “你好狠的心啊,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孽女,还不赶紧跪下赎罪,你竟然敢逃,你知道献祭这样的事是多大的殊荣吗?你献祭以后我和你母亲以后才有未来可以保障,你逃跑了,让我和你母亲怎么办?!”
“不孝女,还不快点跪下!”
周围举着火把的人也齐齐开口:“跪下!”
“跪下!”
他们身后的影子逐渐的拔高,在空中扭曲着,也带来着压抑恐怖的氛围。 秋歌有些崩溃的和白茶哭诉。 “我不是……我不想逃了,我不逃了,珩耀,不要管我了,让我去死吧,我该死……” 白茶不管她,她平静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秋歌的父母身上。 “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安享晚年是吗?”
白茶开口。 “当然!”
秋歌的父亲迫不及待的开口。 “你去献祭,整个县上的人都会给我们养老,这不比你靠得住吗?你只是一个女子,就算你活着你也要嫁人,你也要离开我们!”
秋歌的母亲则哭着说:“我的孩子,娘亲也心疼你,可是这都是命啊,逃是逃不掉的,没有意义的,反而祸及家人,我和你父亲把你养大,你被献祭我们也心如刀割,可是你不能逃啊,你逃了我们怎么办呢?”
“可是我不想被烧死。”
白茶说。 “胡闹!”
秋歌的父亲呵斥。 “秋歌,这都是命,这都是命啊!”
秋歌的母亲哭得更厉害了。 白茶在心底冷笑,对着还在哭的秋歌说:“你听见了吗?你对于他们来说,意义并不大。”
“你总是说,逃掉了会让你的父母出事,担心他们以后的生活,但他们却不会担心你被烧死的痛苦,他们跟你说你被烧死都是命,那难道他们因你而出事就不是命了吗?”
“你们是一家人,本就应该同甘共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吗?哪有什么牺牲孩子保全自己的道理?”
秋歌喃喃道:“可是我是他们的孩子啊,我的命是他们给的……” 白茶有些心累。 这种话题讨论起来没有意义。 她只看向面前这群人。 “我不想被烧死,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很愤怒,那就怪我父母没把我养好吧,子女不教,父母之过。”
白茶说着,转身就跑。 那些愤怒的拿着火,把的人立马就把火扔到了秋歌的父母身上。 秋歌有些崩溃的喊出声。 “不!你不是答应了我会救他们吗?!爹!娘!”
她在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中,一下就脱离了梦境。 白茶的意识也随着梦境的瞬间坍塌而回来。 秋歌从床上坐起,脸上还残留着惊惧。 白茶开口:“那只是一个梦,不用那种方式,你又怎么能醒来呢?”
秋歌听到了她的声音,愣了一下,逐渐的回神。 梦境已经醒来,恐惧也在慢慢的消散,但不安和焦虑仍然笼罩着她。 “可是……你说的那些话……” “你觉得很难听是吗?”
白茶打断她。 “秋歌,他们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我只知道我非常的清楚,你想活下去,这是你的念头,这是你想做的,你父母怎样与我无关。”
“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做什么你可以去做,无论你想做什么,哪怕你现在想去死也行。”
“但是人要做一件事,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应不应该,你明白吗?”
“无论外人怎么说你,他们说你应该孝顺,应该听从父母的话,应该顺应你的命运,那都是别人想要你做的,而在我这里,我只会帮你做你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