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这个买家还是去投诉了。 但李芸不在乎了。 她只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是一种发自灵魂的舒爽，虽然伴随着的仍然有种担惊受怕的提心吊胆感。 那种不安全感和焦虑感来源于失去工作本身。 在这样矛盾的情绪下，李芸手下是一点都没停。 买家：你们这个东西怎么这么麻烦啊？我不想要了，给我退款吧。 售后07：怎么就你觉得麻烦别人没觉得麻烦？你有没有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自己事儿太多了？别人都好好的说用就用了，就你事儿多！还退款，做梦！ 买家：？？？ 买家：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你怎么当售后的？ 售后07：我爱怎么当怎么当，要你教我做事？ 买家：…… 买家：你等着，我要去投诉你！ 售后07：你去你去，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投诉率是百分百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买家：？？？ 买家：投诉了！你个神经病，被开除吧你！ 一个两个李芸心里面还有些不安，到后面她就已经抛弃了不安感。 而且……她发现了一个事情，虽然投诉率仍然是百分百，但是退货退款率下降到了80%。 因为这些人被她怼了之后就只记得投诉，没有再打算退款退货了。 这就是有得必有失吗？得到了快乐，失去了退款退货率。 很好！ 李芸彻底摆大烂。 她一番操作猛如虎，直到下班老板出现的那一刻，她回复率也上去了，退货退款率也下降到了50%。 除了投诉率维持100%，其他成绩看起来都没那么差了。 “好了，你们这些新人都跟我过来，到会议室来。”
都已经下班了，还要被叫到会议室，众人都有些烦躁。 本来这一天心情就不好，谁能够一天碰见一群傻逼还能够心情好起来？ 不对……有人看到了李芸嘴角的笑意。 “你是不是被人磨疯了？”
有人小声跟她说道。 李芸顿时对着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有啊，我就是开心。”
“……” 真的疯了。 会议室内，李道鹏满脸严肃。 “你们今天一天的表现，自己心里面都清楚吧？”
众人默不作声。 “李芸，中午的时候就说了，如果你晚上还维持百分百的投诉率，我就会开始对你进行特训，你倒好，还真维持上了！”
李芸又一次被点名，再次喜提所有人同情的目光。 主要是百分百投诉率，这个真的太惨了。 虽然其实他们中间最低的一个，也是高达91%，属于八十步笑百步。 但是100%真的好惨啊。 “但是老板，虽然我的投诉率一直维持在百分百，但你没有发现我的回复率和退货退款率有所好转了吗？”
“是，我当然看见了，不然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
李道鹏一副被气笑了的样子。 “行了，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些新人啊，一个个的态度都不行，你们还想要这个工作的话，明天早上提前一个小时到公司，我会对你们进行特训，一会儿回去我就会给你们集体发一个邮件，需要你们今天晚上提前把这里面的内容看完，方便明天的特训，如果你们不想要特训的话，就可以走人了！”
走就走，谁怕谁？ 这个念头几乎是大家脑子里不约而同出现的。 可是紧跟着升起的那种奇怪的焦虑，包括莫名的危机感，又让他们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就好像如果辞职的话，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不单纯是自己的经济困难或是什么别的，就是一种冥冥中的感觉。 所以，没人吭声。 “既然都没意见，今天就早点回去吧。”
李道鹏忽然放缓了态度，换了语气。 “天不早，路上都小心点，记得不要把工作的情绪带给家人，当然，我也希望你们不要把生活的情绪带过来工作，要学会分清工作和生活，保持乐观心态，今天没做好没关系，特训后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
“我今天说话有点严肃，主要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工作是工作，不过呢，你们私下里是可以把我当朋友的，下了班，我就跟你们一样，都好好加油吧，一切不也都是为了自己？”
李道鹏说着，甚至拍了拍几个男同事的肩膀。 “好好干，等两天请你们喝酒！”
男同事们勉强笑了笑。 “都怎么回去啊？方不方便？都在哪儿住？顺路的话我可以送你们！”
李道鹏又说，跟着他们一起向外走。 “不用了，我们都自己有车。”
众人连忙拒绝。 “都不要拘谨，都说了下班以后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朋友，我也就上班的时候严肃一下，毕竟上班下班咱们也得分开，对不对？”
众人又是一阵干笑。 这样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下了楼。 “那行吧，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跟我这个老板一块，那我就只好自己走了！”
众人又是假笑着送走他，这才沉默的互相对视。 虽然只是才过了一天的功夫，但大家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可能是同病相怜吧。 “咳，那个什么先走了，明天还得提前一个小时到呢？说好的10点到，结果9点就得到，服了！”
李芸也得回去。 她明天早上还得做一天的饭。 而且，她恐怕是所有人里面住的最远的。 李芸叹了口气，骑着自己的电动车，一路朝着家的方向去。 等到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多点了。 凌晨时分，外面早已经寂静的几乎没有声音。 李芸把电动车停在了过道里，然后开始上楼。 老旧的单元楼的声控灯，时灵时不灵。 李芸上了两步，忽然顿了一下。 好安静啊。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啊？ 李芸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声控灯又一次灭了下来。 黑暗，赋予了人们更加敏锐的感官。 “咳咳……”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咳嗽了两声。 那声音好像是从背后传来的。 李芸猛的回头看去。 “谁？”
奇怪的是，自己心中本应该是害怕的，但却没有任何的恐惧出现。 黑暗里，一个年迈的身影缓缓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