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宝!下来吃饭了!看看谁来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外婆在楼下喊我。急匆匆从床上蹦起来,胡乱套了几件衣服,趿拉上拖鞋,推开门一头扎了下去,嘟嘟嚷嚷的喊“为什么我睡了那么久啊——”我迷迷瞪瞪的,下楼速度没控制住 ,整个人在最后几节楼梯软了下去,直直地往前扑了过去,扑进了一个怀抱里。暖暖的,敞开的大衣,白色毛衣柔软地蹭着我的脸。“哇……你……”我笑了一笑,抬起头,笑容僵在脸上。“除夕快乐。”
祁燃扶住我的肩膀。“除夕……快乐。你怎么来了?”
“来蹭饭。”
三个字,言简意赅。外婆拿着锅铲子走了过来。祁燃率先明说“奶奶,向阳走楼梯摔了,我扶她一下。”
“这么大的小孩儿了,走路还能跌,羞不羞?没刷牙没洗脸的……这孩子。快去,准备吃饭。燃燃,来厨房搭把手。”
“来了。”
祁燃推开我,跟在外婆后面离开。我脸红心跳,却还不忘对着他的背影翻白眼。我打了个哈欠站在镜子面前挤牙膏,抬起头看见了镜子里像鬼一样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触电似的。还有通红的眼睛,昨夜的悲伤今天加倍突出。我欲哭无泪,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总算有个人样了。我急急忙忙跑进厨房端饭。院子里迎面而来的祁燃端了两碗饭,中间又捧住一碗,三双筷子拿的妥妥的。“愣着干什么?进屋吃饭去。”
因为天气太冷,祁燃说话的时候有白雾冒出来。三碗热腾腾的饭安然无恙的被他放在桌子上。“快吃。燃燃,尝尝咱自家种的红芋香不香。”
外婆热情的招呼他。外婆和祁燃脸上的笑容一刻也没有消失。好像他们和和美美才是一家人。“奶奶,我今天帮向阳补一补数学。”
“放过我。今天可是除夕!让我玩两天——就两天!”
我哭丧着脸说。“好,那就玩两天。阳宝多吃点。”
祁燃边打趣我,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自己碗里。外婆夹了一筷子送在我的碗里,也附和着说“对,燃燃说得对,阳宝多吃点,长身体。”
我看着他一脸淡然又有些得意的模样,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饭后他依旧从从容容的刷碗。我蹲在院子里,拿树枝戳着地上的雪。戳着戳着,开始轻轻比划着祁燃的脸型,然后把脑海里的画面复刻在雪上,画成了一个Q版祁燃,我心无旁骛,画完又在上面标了两个字“祁燃”。自认为非常可爱,拿出手机乐呵呵的拍了几张,捣鼓了两下,犹犹豫豫地换下了亘古不变的壁纸。我反复欣赏了几遍,然后抽出右手重新拿起树枝,把Q版祁燃的脖子从中间划断。“嘶……冷血。”
身后有声音传来。我猛然回头,看见他认认真真地盯着雪地上的画。“你偷窥?!”
“没有。我出来就看到你蹲在这里。”
“我就随便画画。”
“挺可爱的。”
祁燃也蹲在我的身边,眯起眼睛指着Q版祁燃脖子上的一道杠问道“为什么砍头?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手滑。”
我把手覆盖在那两个字上面,想趁他不注意把字抹掉。他伸出手握着我的胳膊往上抬,故意似的一字一顿地念出来“祁、燃。哦,你画的是我。”
我哑口无言,任他握着我的胳膊,腿蹲的发麻。“我能起来吗?我脚麻了。”
“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就让你起来。”
“你说。”
我试图挣扎,可他钳得很紧,我只能换了个姿势继续蹲。“刚才拍的照片,发给我。”
“什么照片?”
我装傻。“你设成壁纸的那一张。”
“祁燃。”
我又徒劳的挣扎了一番。“嗯。”
他没什么情绪。“我认可的是我自己的绘画技术。”
“嗯。”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能松开了吗?我脚真的麻了。”
“发给我,微信。”
他掏出手机。我窃喜,这不轻而易举地就要到了联系方式?我假装平静的通过了好友验证。他的微信昵称是“燃”,头像是一只卡通黑猫。“发过去了啊。”
我把胳膊从他手里收回来,他松开手站了起来,我却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雪堆里。他仍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但这一次他朝我伸出了手。我有些受宠若惊,刚握住他的手,整个人就被提起来了。“真麻烦。”
他把手抽了回去,插进口袋,径直朝屋子里走去。“祁燃,你是不是看上我的画了。你要是感兴趣,我们可以长期合作,不过——我得收费。”
我边说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挡到了他面前。他被迫停住了,指着自己的脸说“肖像权”,然后绕开我走进了屋里。“真没意思。”
我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小声嘀咕。“再说一遍。”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我低着他的鞋尖,连抬头的胆儿都不敢。用唯唯诺诺的语气说出了最狠的话“没意思没意思,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大点声。”
我咽了口唾沫,大声喊“没!意!思!”
“呵。”
祁燃笑了一声,我看见他迈开步子正朝我走来。我立刻转身逃跑,连滚带爬上了楼梯朝房间奔去。迅速拉开门,“砰”一声死死锁住。没动静了。我深吸一口气,把耳朵贴在门上。门外没有丝毫动静,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竟然有些失望。可谁愿意陪我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呢?我愿意跑,别人未必会追上来。我靠在门上,觉得无趣,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打开了门。下一秒,有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扑了进来,逼得我连连后退。一直把我逼到桌角,我的腰狠狠撞在桌子上。“抓到了。”
祁燃附在我耳畔说。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子上,酥酥麻麻的。我怕痒,耸了一下肩膀。就这一下,他可能看出来我怕痒的软肋,一个劲的往我脖子吹气,我推他的肩膀他也不走开,小孩子似的恶作剧上瘾。“祁燃,很痒。”
我缩起脖子说“求求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