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奉闲并未顺势拿对方的话当借口。
因为没必要多掰扯。
他直接提剑又杀了上去。
以为自己有错在先,刚才确实盯人家姑娘的身材盯得太过,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反击,因而只是防御的澡雪修士被吕奉闲压着打。
很狼狈的还在解释。
甚至他的同伴也仅是七嘴八舌的劝阻,并未很快出手。
直至吕奉闲彻底的展露杀机,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但已经晚了。
本来就是同境,上来就先受了伤,何况西覃三皇子的底牌是肯定比他深厚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没有机会再反击,直接命陨在吕奉闲剑下。
其余四人倒是有及时出手,可慕容已到了近前。
正如吕奉闲预料的那样。
别管眼前的真相是什么,三殿下与人打了起来,他自第一时间帮衬。
鳞儿也随之提剑杀了上去。
别看慕容受了伤,而且有很大的损耗,拿捏其中的三人也是信手拈来。
转眼便只剩下那个感知不出修为的人。
吕奉闲与鳞儿正待上前,慕容却抬手说道:“殿下退后,此子是武夫。”
虽然武夫在不动气血的时候,看不出实力高低,但武夫之间也自有感觉,只是具体的实力,依旧得动了手才能明确。
慕容是纯粹感觉到对方的境界应该不低。
所以才制止吕奉闲上前帮忙。
虽然吕奉闲只是在装样子。
他闻言,没有半点犹豫的就退了很远,然后才大声说道:“慕容先生小心啊!”
此前鳞儿没能感知出对方的修为,吕奉闲就已几乎确定对方是武夫。
毕竟若是修士的话,身为澡雪巅峰修士的鳞儿都感知不出,要么在此境最巅峰,要么是大物,但这两种情况都不可能出现。
大物无需提,最巅峰的澡雪巅峰,纵观隋覃,也就是那些人,对方不会是剑神林溪知,也不会是青玄署首尊褚春秋。
而比这些人弱的,必然逃不出鳞儿的感知,这与鳞儿是否到了这个层面无关,只要差距不是特别大,仅仅感知是肯定能做到的。
哪怕还有藏匿的手段能解释,但吕奉闲还是更相信对方是纯粹武夫。
看慕容的意思,这个武夫的能耐许是不弱。
那对吕奉闲来说,自是好事。
但换言之,他就得寻机会出手帮忙了。
否则等别的隋境修士出现,又很麻烦。
只需要让慕容再有些消耗,就合力拿下对面武夫,然后偷袭杀死慕容,或者换个先后顺序,结果是对的就行。
终于能得偿所愿,吕奉闲心里很激动。
毕竟屡次杀慕容都没杀了,他快等不急了。
他只期盼着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而对面的武夫其实到现在也还很懵。
因为事情转变的太突然。
怎么忽然就动起了手,眨眼间同伴都死了,只剩自己一人了?
要说他们盯着鳞儿看的目光确实不太好,可也罪不至此吧?
我们只是看看,又没做什么。
但不论怎么样,回过神来的武夫,心生怒意。
虽然他们五人里有一位澡雪修士,可实际最强的那个是他。
他必须得给自己的同伴报仇。
伸手便把悬挂在腰间的长刀舞了起来。
“我看尔等身份怕是来历不明,莫非就是覃人?先是骗取我等信任,再痛下杀手,尔等鼠辈,实在罪该万死,我绝饶不了你们!受死吧!”
慕容还没等细想什么意思,武夫已提刀杀了上来。
疯涌的气血,让其武夫的境界,彻底摆在了慕容的眼前。
“五境宗师?!”
宗师与宗师巅峰自是没得比。
世间宗师巅峰武夫是有数的,但五境宗师却有很多。
且武夫不似修士,若不借助外物,很难在同体系里展露跨越境界的更高战力。
宗师就是宗师,巅峰就是巅峰。
可问题关键是,慕容有伤,他宗师巅峰的力量能发挥的就有限。
在此时此刻碰见一名宗师武夫,绝不是好事。
就算他能赢,也必将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他的力量有缺,体魄防御也有缺,实际并不占很大的优势。
但对面武夫已攻上来,容不得他再遐想。
两把刀相撞的刹那。
慕容就面色一沉。
因为对方的力道很强。
显然在五境宗师里并非下乘,虽然也到不了上乘的地步,但对目前的他而言,都算是威胁,若不能很快击败对手,他的伤势只会被拖得越来越重。
真正让慕容在意的,此般年纪的宗师武夫,恐怕除了武神祠,在隋境别的地儿,不说没有,的确很难出现,而若是武神祠的武夫,必然手握着许多底牌。
威胁程度无疑会升高。
所以慕容没有丝毫犹豫的喊道:“殿下,请速来助我!”
他不是没有赢的信心,而是不想无端再伤得更重。
这里是隋境,他伤及根骨的话,处境会相当危险。
闻听此言的吕奉闲,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若非问题很大,慕容不会求助。
这自然更让吕奉闲惊喜。
他也很快回应道:“慕容先生撑住,我这便来助你!”
目前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毕竟只要慕容活着,都不能绝对放心,万一他彻底摊牌,结果让慕容给跑了,就会很麻烦。
哪怕慕容的结局似乎已注定,但不到最后一刻,吕奉闲都得保持谨慎,留有余地,帮不帮忙另说,回应是肯定得及时。
慕容自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回头看吕奉闲,得到吕奉闲的回应,他便也开始竭力反击,因为对面是宗师武夫,稍有不慎,殿下很容易出事。
他得给吕奉闲创造最佳的机会,争取让吕奉闲的攻势,起到最大化的作用。
吕奉闲与鳞儿已凑近了些。
但很有限。
身为修士,远攻当然最合适,哪能与武夫近战呢。
所以哪怕被慕容瞥见,也不觉得会是什么问题。
吕奉闲装作一副在寻找机会出手的样子,只是在旁边各种迂回。
鳞儿的演技就没有吕奉闲那么好了,她迂回的动作稍微有些不自然。
有点太装样子,显得很敷衍,像闹似的。
幸好慕容的注意力都在对面武夫的身上。
不然就是一眼假。
而对了几招,隋境武夫也瞧出了慕容的真实境界。
“宗师巅峰?!虽然受了伤,但此般年纪的,在隋境压根没几个,你们果然不是隋人,我记得磐门两朝会的时候,覃境有一位宗师巅峰武夫出战,难道就是你?”
慕容沉着脸。
隋境武夫也阴沉着脸说道:“是叫慕容对吧,若是全盛时期的你,杀我自然如碾死蚂蚁,可你貌似伤得很重,最终谁生谁死,还不好说。”
吕奉闲很恰当的叫嚣道:“你是把我当空气么?慕容先生是受了伤,打你也跟玩一样,何况还有我在,你必死无疑!”
隋境武夫却冷笑道:“你只是澡雪境,没有能力轻易破防我,可只要被我打中一下,不死也得半残,我根本不会将你放在眼里,等杀死他,就轮到你了!”
吕奉闲很气道:“我还就不信这个邪!”
他挥手一剑斩了过去。
隋境武夫甚至都没有挡,仍在与慕容对招,吕奉闲的一道剑光劈在他身上,也仅是爆起了一团烟雾,斩破了衣裳,实际未伤其分毫。
吕奉闲咬牙切齿道:“宗师武夫的体魄当真蛮横啊,看来要想伤他,得在同一位置,出很多剑,慕容先生,你撑住啊!”
慕容则沉声道:“殿下只需尽力即可,不求击伤,能扰其注意力也就够了!”
他们是明目张胆的密谋。
澡雪修士想直接伤及宗师武夫,确实有点难,是需要时间,还得是宗师武夫不跑的情况下,哪怕加上鳞儿,也仅是缩短些能伤及对方的时间。
当然,这是慕容误以为鳞儿只是寻常澡雪境的前提。
而只远攻扰局的话,一次两次的,隋境武夫的确躲都不用躲,但被不断的攻击,他总有无法再硬抗的时候,届时,慕容就能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对此,吕奉闲倒是很认同。
他还顾虑有别的隋境修士赶来,自然不会让这一战拖得太久。
再持续消耗慕容的同时,也得保证能把对面武夫给杀死。
虽然身为澡雪巅峰修士的鳞儿,因为差着境界,破防宗师武夫的体魄不难,但至少目前来说,吕奉闲还得装装样子。
慕容的力量是下降很多,体魄防御却还在宗师巅峰的层面,得让慕容的防御再次下降,鳞儿偷袭成功的概率才会更高。
吕奉闲要的是一击必杀。
所以他也开始真正的屡屡朝着对面武夫出剑。
鳞儿亦有出手,但并未展现全部的力量。
他们当着面密谋,其实也是阳谋。
且不说隋境武夫要报仇。
慕容是短暂拿不下对方,可对方也很难想退就退,所以他只能承担吕奉闲的攻击,因此,隋境武夫很是恼火。
他唯有一鼓作气,尽快解决慕容。
甚至反而迸发出了更高的士气。
越战越勇。
慕容自能招架,但损耗无疑也会增高。
可眼下没别的办法。
损耗力量,加重伤势是避免不了的。
能做的无非是尽量减少损伤。
说白了,慕容还是留有余力。
虽然他也清楚,若是拖得太久,实际的损耗未必就弱于一瞬间以加重伤势为代价重击对手,他只是相信,有吕奉闲与鳞儿在旁助力,不会拖得很久。
而隋境武夫迟迟拿不下慕容,又持续的在被吕奉闲两人攻击,已经显得更着急了,澡雪修士无法轻易破防宗师武夫的体魄,不代表一直破防不了。
他自知这么下去不行,打法也更狂猛了些。
险些就让慕容招架不住。
没忍住直接吐了口血。
吕奉闲眼眉一挑。
但他倒是沉得住气。
事实上,那只是慕容气血逆流,因旧伤吐血,虽气息减弱,却并无多大影响。
他没有反击,只重防御,并确保对方没机会逃走,等待随着吕奉闲与鳞儿的攻势,隋境武夫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但这无疑会让慕容的防御力量衰弱更快。
而亦是吕奉闲想看到的。
他同样很紧张的等待最佳时机出现。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因为隋境武夫没再硬抗他的攻势。
鳞儿一剑伤到了隋境武夫。
哪怕隋境武夫避让的同时,时刻注意着慕容。
也挡不住慕容抓住瞬间的机会,不再防御,展开了极有力的反击。
吕奉闲的眼神也投向了鳞儿。
鳞儿的剑即刻转换方位。
在慕容一门心思,全神贯注以杀招攻向隋境武夫的时候,她的剑也朝着慕容的后心劈落。
只是转眼就有意外发生。
隋境武夫一直在防着这种情况,虽是无法阻止慕容的杀招袭来,他更无很好的对策,但可以求援,得这瞬息的空隙,有一道鸣响直冲天际。
紧跟着,慕容的一刀斩在了隋境武夫的身上。
让其吐血跌飞出去。
虽还活着,却也暂时倒地不起。
慕容正待补刀。
他神色猛地一紧。
蓦然回眸。
看到了鳞儿的剑已至眼前。
慕容顾不得他想,只能疯狂催动气血,致使伤势加重,一边吐着血,一边咬牙挥刀拦截鳞儿的剑。
拦是拦了,但没完全拦住。
鳞儿一剑命中目标。
慕容以比隋境武夫更快的速度跌飞出去。
重重摔落在地,又猛吐了口血。
他艰难转眸看向鳞儿,“澡雪巅峰......你居然隐藏如此之深!”
鳞儿很觉讶然。
都已经受伤更重了,接自己一剑,竟是还没死?
事已至此,当然无需废话。
鳞儿再次提剑。
可就在刹那间。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降临。
直接崩散了鳞儿的剑势。
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掀起狂风呼啸。
躺着挣扎不起的隋境武夫,嘶声狂笑,“来了!她来了!你们死定了!”
谁来了?
吕奉闲的脸色无比难看。
怎么又有意外出现?
我只是想杀慕容,就这么难么?
难道他比我还被天命眷顾?
狂风掀起的积雪以及尘埃,让得场间灰蒙蒙一片。
依稀可见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有些瘦小,长发飘飘,似是位姑娘。
弹指声起。
雪雾尘埃眨眼消散无形。
露出了来者的真实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