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杨钰茹的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她吃不下睡不着,失魂落魄坐卧难宁。她眼前总闪现着一张面孔,一张阴险狡诈卑鄙无耻的面孔,一张被她一千遍赌咒一万遍唾弃的面孔。她千回百转,搜肠刮肚,终于想出了一个对付黄兴龙的招数。晚上八点,杨钰茹按图索骥地寻到了一栋居民楼,按响了605室门铃。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正是黄兴龙。“我知道你不会失信的。”
黄兴龙笑了,笑的很开心。“既然是君子之约,又岂能失信?”
杨钰茹也笑了,笑的很无奈。“不过呢——”杨钰茹话锋一转“我现在很有些好奇,很想看看你所说的君子之约究竟有几分成色。”
“十成!百分之百!”
黄兴龙急忙说。“未必吧?或许在摆天门阵和鸿门宴吧?”
杨钰茹目光闪烁,上上下下扫视着黄兴龙。“放心,既不是天门阵也不是鸿门宴。贵客上门,岂有不尽心尽力之理?”
“这样最好!不过我还要罗嗦几句:如果你当真摆下了天门阵,我就做一次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如果你当真设下了鸿门宴,我就掀桌子摔瓶子闹他个天翻地覆,绝不会像刘邦那样逃之夭夭。”
黄兴龙拍手称道“说的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杨钰茹!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随便。如果有饮料的话,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黄兴龙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可乐,又沏上一壶香喷喷的龙井。“最近学了点茶道,今晚正好露露手。”
黄兴龙里里外外忙活着,还随手打开了一部录像机,压低嗓音说“这里有好莱坞大片,有琼瑶影视剧,都是从特殊渠道搞来的,普通老百姓看不到的。”
“算了吧,我杨钰茹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那个雅兴。”
“不喜欢?”
黄兴龙自嘲地笑笑“那就喝酒,喝酒总可以了吧?”
也不等杨钰茹回应,立马打开了一瓶威士忌,倒了满满两杯。“怎么样?干一个?美女配美酒,苏格兰帝亚吉欧威士忌,43度极品。”
杨钰茹端起威士忌,细细打量着,突然双眉一挑,直瞪黄兴龙“想把我灌醉?”
没等黄兴龙反应,又接着说“那可找错了人!我杨钰茹拼酒从未输过!”
“真的假的?”
黄兴龙正愁不知从哪入手,听杨钰茹如此说,心头一阵狂跳。“不信?”
“不是不信,是因为你没和我拼酒。说句不中听的话,在我黄兴龙面前,别说你一个杨钰茹,就是三个杨钰茹加在一起,也不是对手!”
“好!那就三对一,定要分出个高低上下来!”
“怎么个‘三对一’?”
黄兴龙发觉自己似乎说了错话。杨钰茹端起威士忌说“我喝一杯,你喝三杯,以此类推,谁先趴下谁输。”
说着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气息呛得她一阵翻腾,险些喷了出去。黄兴龙见状哈哈大笑“就这点能耐?看我的!”
说着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点滴不漏。“再喝!”
杨钰茹豁出去了,接连喝下三杯威士忌。黄兴龙吃了一惊,按照一对三比例,他得喝下九杯威士忌。“喝!”
杨钰茹一声娇笑“喝醉了有什么不好?胆小的人喝醉了会变的胆大,软弱的人喝醉了会变的坚强,丑陋的人喝醉了会变的美丽,邪恶的人喝醉了会变的高尚。古人唱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酒入愁肠,滴滴化作相思泪。与尔同销万古愁!”
娇笑中,又连续喝了三杯,点滴不漏!杨钰茹接连喝着威士忌,看的黄兴龙眼睛都直了。杨钰茹在一旁不依不饶地督阵:酒倒不满不行,喝不干不行,喝慢了也不行;要一口接着一口地喝,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黄兴龙本就逞强好胜,既然说了大话,又怎能不认账?尤其在杨钰茹面前,宁肯喝大了喝趴下了,也不能被看轻了。现在他只盼着杨钰茹酒劲快些上来。可是杨钰茹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似的,不但不醉,反而越来越精神了。杨钰茹的眼睛也和平日大不一样,一会儿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会儿皓月当空清澈明净。还有杨钰茹的脸庞,原是白皙的,现在则涂上了一层嫣红,如同绽开的玫瑰,更加妩媚,更加摄人魂魄。喝了如此多的威士忌,又有美女相伴,黄兴龙终于把持不住了。朦胧中,黄兴龙感觉杨钰茹轮廓分明的身体散发着清香,感觉杨钰茹浩如星空的双眸闪闪发光。杨钰茹拍了拍黄兴龙的肩膀,责问道“还敢不敢说大话了?记着!过头饭能吃过头话不能说!”
虽是责问,虽是板着面孔,黄兴龙依然从中捕捉到了杨钰茹的深情和深意。他觉得此时的杨钰茹既像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又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慈爱母亲。他伸出了抖动的手,去摸索杨钰茹殷红的脸颊和颤巍巍的前胸。他的手被挡了回来“你醉了,去睡吧。”
“没醉,我没醉,还能喝九杯威士忌……”“听话!”
杨钰茹费了不少力气,总算把黄兴龙扶到床上。又是一阵天旋地转,黄兴龙抓住了杨钰茹的手,抓得死死的“杨钰茹,你,你不能走,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放心吧,都大半夜了,还能往哪走?”
“那就好,那就好,你也在床上休息,不要怕,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黄兴龙奋力挣扎着,生怕一个人睡过去,可是威士忌的威力并非浪得虚名,渐渐地,他进入了半梦半醒之中。黄兴龙又看到梦中的杨钰茹了:冰清玉洁衣袂飘飘……他觉得是梦又不是梦。以前梦到的杨钰茹总是若即若离,像一只飘来飘去的飞鸟;现在的杨钰茹是真实的,活生生的,不仅在他身边,还躺在他的床上!就在他大喜过望的时候,一阵狂风袭来,他变成了一片落叶,飘飘摇摇地坠入山谷。他奋力挣扎,大声呼叫“杨钰茹救我!”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黄兴龙揉揉又胀又涩的眼睛,东瞧瞧西瞅瞅,活像一只呆头呆脑的肥鹅。床上没有人,地上没有人,整个房间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黄兴龙下了床,走进客厅,客厅也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他拉开父母居室的门,拉开厨房的门,拉开卫生间的门,里面全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黄兴龙抓起茶几上的紫砂壶,摇了摇,里面还有半壶茶水,便大口灌进肚里,如同琼浆玉液。他的神志逐渐清醒,五脏六腑七经八脉也随之清醒。于是,他想起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想起了让他牵肠挂肚的杨钰茹。杨钰茹应约而来,期间说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话。杨钰茹连干三杯威士忌,逼着他不得不喝下更多的威士忌。他喝大了,喝的晕头转向,不过还记住了一些事。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杨钰茹费了很大的力气扶他上床,还帮着他宽衣解带。至于他和杨钰茹干没干那件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他很沮丧,痛恨自己喝酒误事,偏偏把最不应该忘的事给忘了。如果他和杨钰茹干了那件事,生米做成熟饭,他就有办法让杨钰茹由仙女变成羔羊;如果没干那件事,一切还要从长计较。可是如何知道干了还是没干?难道能去问杨钰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