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朝孟秋门口吐一口痰。有了丑八怪出苦力,许艾自诩聪明的把能逃的活都逃了。孟秋面上没有多加理会,却总是不着声色的让她干一些费时费力的事儿。她心疼的是孟艾,不是这个只会偷懒恶心的女人。许艾今天很高兴,因为她终于留下唐奕在家里吃饭。“唐大夫,你尝尝这个,我亲手做的。”
许艾殷勤的夹了一块肉放在唐奕碗里。唐奕没吃,而是在心里默算时辰。她们今天收摊的晚,顾长林扎上针没多久,还要半个时辰。“你怎么不吃啊。”
许艾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帅气的侧脸,“嫌弃我吗?”
“小艾,别烦唐大夫。”
事关孟艾的名声,她不能坐视不管。许艾心里啐了一口,面上不为所动,直勾勾的看着日思夜想的唐奕,恨不得今晚就跟着他回家了。唐奕心中烦躁,把碗挪开∶“我不饿。”
“我看你都瘦了。”
许艾一副心疼坏了的样子,“多少吃一点。”
“小艾。”
孟秋忍下想动手的欲望,瞪了许艾一眼,“吃完就把碗洗了去。”
“我……”刚想反驳,转念唐奕还在,为了表现出来自己的贤妻良母,许艾挤出来一丝笑容∶“好的姐。”
席上只剩下他们两人。孟秋为了看住许艾不让她乱来,只能不动如山的坐着。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撇了一眼扭开头的孟秋,唐奕眼神暗了暗。欲迎还拒?胡乱把碗刷好,许艾刚走过来要落座,就听孟秋淡淡道∶“唐大夫,长林叫你”后者沉着眼神站起来,去了偏房。扑了个空的许艾更觉得这是孟秋故意的。唐奕进去了一会儿,就背着药箱出来,招呼都没打就走了。许艾剁了剁脚,哼了一声,转身就想回屋。“该擀面条了。”
孟秋嘴巴一张一合,断了许艾去路。与此同时,一边的偏房内,顾长林蜷缩在床上,头上身上全是汗水。他在忍,忍这波疼痛过去。筋脉丹田越被疏通,毒性发作起来越痛。顾长林死死咬着下唇不出声。这晚,顾长林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一天。所以,杂活全部落在许艾身上。干完回到屋里,她只觉得浑身酸疼,再也起不来了。“丑八怪,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赶紧去死!”
“累死姑奶奶了。”
要不是太累了,她非得过去给他两巴掌不可。……半夜听到有水声,孟秋眼睛猛的睁开,闪过一丝寒光。随后摸黑在屋里找了一把砍柴刀拿在手里就出了门。“哗啦——”水浇过头顶的声音。借着月光,孟秋看清了,是顾长林在院子里冲澡。听到开门声,顾长林转身,声音像洒在他身上的月光一样柔和。“秋姑娘,吵醒你了?”
孟秋眯了眯眼睛∶“半夜洗澡?”
“睡不着,身上黏的慌。”
顾长林用汗巾擦了擦头,把水盆扔在地上。“你是谁?”
孟秋靠在门框上,黑夜很好的掩饰住她眼底的试探。顾长林动作未顿,温和道∶“秋姑娘家的伙计,顾长林啊,你不认识我啦。”
明明算不上明亮,孟秋却觉得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相碰。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孟秋却能看到沾过水的衣服贴在他手臂上,勾勒出健硕的胳膊。半晌,孟秋收回眼神∶“早点睡吧,明早还要出摊。”
这个人,警惕性太强。伪装的也太好。若不是她心里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也被他这幅温和的样子给蒙混过去了。她没有看见的是,顾长林在她转身后,渐渐聚拢在眼里的深不可测。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乡野丫头。看来,并不是。还有那个唐奕,一眼就能看出自己身体里是西域的毒。也不简单。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这晚的小插曲两人默契的都没再提过,就像是做了个梦一般,天一亮就被人抛之脑后。孟秋虽然不愿意听许艾心里肮脏没用的心声,可是为了尝试和妹妹联系,她每天忍着不适,都要听一会儿许艾的叽叽喳喳。从重生回来,已经过去快半个月,孟艾却始终没有进展。她心中开始有些惧怕,惧怕妹妹正在被许艾的灵魂吞噬掉。“面过了。”
顾长林擦了把头上的汗,把洗好的碗放在一边,提醒出神的孟秋。镇定自若的用汤勺瓦出来,调好味道∶“坐那边吃了吧,别浪费。”
顾长林真的依言接过去,走到许艾身边,当着她的面儿准备开动。“喂!偷吃啊!”
“秋姑娘赏的。”
“放屁吧,姐肯定给我的,你滚开干活去。”
许艾踢了一脚顾长林,把他赶过去收拾脏桌子。成天说别人山猪吃不了细糠的她,此时却大快朵颐起来。孟秋听着动静扯了扯嘴角。呵,蠢货。她就知道这碗糟面入了许艾的眼,便不是顾长林的了。“呦,生意不错嘛。”
没过一会儿,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声在孟秋头顶响起来。孟秋面色不善的回视∶“想干嘛?”
打头的铁子抻了抻面摊上的面,露出一口黄牙,龇牙咧嘴∶“这条街,铁哥我看着的,你说干嘛?”
“别废话,赶紧交保护费。”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喽啰招呼几个兄弟找了一张方桌坐下∶“再给哥儿几个来碗面。”
“没有。”
孟秋平静道。这人是镇上有名的恶霸,仗着家里衙门里有人,横行霸道,无恶不作。铁子眉头拧在一起,一掌拍在案板上,嗓门放大∶“别逼老子动手。”
“想吃面,先付钱。”
“贱人,知道我是谁吗?”
铁子威严被冒犯,一口气堵在胸口。“谁啊?”
孟秋不紧不慢的下面捞面,丝毫没有把眼前男人放在眼里的样子。劈手夺过她手里的汤勺,铁子面露凶狠∶“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