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长长的楼梯,很黑,暗处似乎有眼睛在窥探,直叫人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楚寒星试着升了一下,没升起来。她走完台阶,发现十八楼也被封锁了。可供活动的只有十七楼一层。楼上光线还不错,不过窗户和监狱里的差不多,坚固牢靠。楚寒星从空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医生!”
七号从背后叫她,楚寒星转过身,七号视线定在她裸露在外的手上,青年音中带着一丝兴奋,“您的手真是太漂亮了!”
楚寒星微微颔首,“护士长让我来给你们做心理治疗。”
“我先来!我先来!”
七号十分积极,推开一扇门,漂亮的眼眸弯了弯:“进来吧。”
门上编号也是YZ-07,和脚铐上的一样。楚寒星眼眸一转,一共七间房,顺序是1-7号。七号身后的房间约莫六十平米,单间,一扇很小的窗户。楚寒星神色淡淡:“去诊室。”
“嗤。”
一号上下打量着她,神色轻蔑,“你不知道吗,这里没有诊室,你真是蠢得可以。”
“哪里那里。”
楚寒星谦虚道,“对比阁下,甘拜下风。”
“噗,哈哈哈哈…”七号忍不住笑出声,似乎是越想越好笑,眼泪花花都笑出来了。一号脸色乍青乍白,喝道,“07号闭嘴!”
“哈哈哈哈哈……”七号像是没听见,依旧笑个不停。“我他们让你闭嘴!”
“哈哈哈哈哈!”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加入。“都他妈给老子安静!”
六号的房门从里打开,是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他手里提着一根铁棒,嘭的一声砸在铁门上,怒斥道:“他妈的大早上不睡觉发羊癫风?”
那一声震响嗡鸣,七号堵住了耳朵,却也只安静了一瞬。四号打开房门,挑剔的眼光扫视着楚寒星。“哟,新来的心理医生,长得还不赖嘛。”
“04,收起你那一套。”
“呵,我真是奇了怪了,07,你让我收起来,你怎么不把你眼珠子抠下来挂上边儿晚上给我们当灯泡使?”
“因为我好看啊。”
这一句话直接把四号堵死了,他眼神嫉恨,胸膛上下起伏,想说什么反驳,余光忽地瞟见在一旁看戏的楚寒星。他用手一指,冷笑:“少装了07,你不就是看上她了吗。可我偏不如你意。”
他靠近楚寒星,语气生硬:“医生,我现在需要心理治疗。”
“滚。”
七号挡在楚寒星面前,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四号,二人四目相对,视线交锋,四号败下阵来,回房间嘭地一声甩上门。七号勾唇,转身,却发现楚寒星不见了。“啧啧。”
一号看好戏般吹了个口哨,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七号循着味道,找到了楚寒星的位置。她在一个空房间里,正背对着他,抬头看着窗户。七号微不可闻地笑了一下,轻轻地关了门。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七号一步步靠近楚寒星,低声道:“医生,你好香。”
七号放缓呼吸,神色痴迷,嘴唇几乎要贴在楚寒星耳迹。呼吸是冰冷的。他身上的蔷薇花香都快从内里溢出来了。盛开到极致的花朵,因为太过成熟隐隐有些腐烂的味道。很好地掩盖了那丝血腥味。她知道了。楚寒星向前几步,拉开两人距离。“累了,麻烦带我去休息室,心理治疗下午开始。”
七号怔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好吧。”
休息室就在空房间的隔壁,里面的东西倒是一应俱全,有一箱矿泉水,日期还很新鲜。右侧挂了一幅油画,是一个女人的正面。楚寒星目光从她的脚踝往上移动,在她的脸上顿了一会儿,便移开了。……“我不认为我挑食。”
那个瘦到可以看见青筋的人,是五号,正在楚寒星的休息室。五号说:“我只是胃口很小。”
楚寒星摊开文件夹,蹙了蹙眉:“你的体重变化太快了。”
他的体重数值浮动很快,五号可以做到头一天七十斤,第二天变为一百四十斤。“抑郁症会有暴饮暴食的情况,在这里待着让你感到更加不舒服了么?”
五号摇摇头:“医生,上面的数据是错误的。”
“哦?”
楚寒星挑了挑眉,“可这是医院记录下来的。”
五号神色变为复杂,他左右看了看,确认门关好了,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五号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医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楚寒星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你被骗了。”
五号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楚寒星笑着附和:“是啊,不如你亲口告诉我你的体重,我记录一下。”
“我不是说这个!”
五号急躁地出声,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声音太大了,又急又怕,捂着胸口,紧张道:“我是说,七号骗了你。”
“从何说起?”
楚寒星有些疑惑,顿了顿,她敛眉轻声道,“七号他…人还不错。”
五号着急道:“他骗你的!他是刻意装出来的!”
砰砰,有人在外面砸门,五号像个受惊的兔子,缩了缩脖子。因为慌张他脸色有些苍白,他哀求道:“医生,我跟你说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他,否则、否则……”“你放心。”
楚寒星安抚道,“我不会和任何人透露我们的谈话,这是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基本的职业操守。”
有了楚寒星的安慰和保证,五号渐渐安定下来,他白着脸,拉开椅子,转身欲走。顿了顿,又回过头鼓起勇气:“医生、如、如果他欺负您的话,来我房间,关了门,我的房间很安全,他闯不进来。”
“好,谢谢。”
楚寒星微笑着送他离开,然后关好房门,拿着笔在文件上记录。许是太过专心,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伏案太久,颈椎不太舒服,她便站起来活动。楚寒星一边拉伸筋骨一边欣赏着墙上的油画,女人画的很优雅,十分逼真,就跟照片似的。活动完,她打了个呵欠,便关了灯休息。深夜,除了楚寒星的呼吸声以外,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落针可闻。油画中的女人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楚寒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睛忽然动了,眼神由最开始的平静变为渴求,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