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带着听心来到马车上,由刑二十驾驭马车。 身后跟随的黑衣人都是个中好手,即使双脚走路,速度都未曾比马车慢了几分。 挑衅苏升时候鸟虽然不急不忙的样子,但他心里也知道,金陵城不是他们的地盘。 现在是金陵郡守还未反应过来,一旦察觉此间事发,立马调动全城兵力来围剿他们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候鸟面色悠然,时不时瞥向后面失魂落魄的听心。 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为了激怒金陵郡守,而是为了捕捉那个叫做苏升的男人。 刑二十时不时回头望去,只看到玄津桥上火焰明灭不断,人影在互相纠缠。 那个使刑九十屡次吃瘪的苏升,到现在都还没能找上来。 他冷哼一声,面色十分不善。 候鸟没有转头,对刑二十说道:“放心,他可是八品,还能被那群狼崽子拖住腿?”
马车后的听心紧要朱唇,心里不禁万般焦急。 她本就是聪慧之人,哪里看不出这群匪徒的心思? 听心只能在心里祈祷苏升不要傻乎乎冲上来。 至于她自己的处境,听心觉得这群匪徒是聪明人,在得到想要东西的情况下,不至于得罪伯父。 她忍不住回头望去,脸色忧愁沉默。 刑二十看了她一眼,阴狠笑道:“若是那个家伙不追上来,我定要让他一辈子都后悔今日的决定!”
听心听出了他的话中意,无非就是威胁自己不要自作聪明。 怎么让苏升后悔?除了折辱她外,还有什么更方便的方法? 听心扬起下巴,丝毫不惧道:“你尽可以试一试,且看看你们走不走得出金陵城!”
候鸟双手抱头,幽幽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激她,不然你会见识到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他转过头来,看得听心遍体生寒。 “而且还有这么多兄弟憋了许久,听心小姐可得小心点!”
候鸟咧嘴一笑,笑得跟魔鬼一样。 听心冷哼一声,到底是没再说激惹这群匪徒的话。 “很好,就这样。”
候鸟欣慰转头,好似在吓唬小孩一样。 听心气得直咬牙,但却无能为力。 候鸟依旧双手抱头,对旁边的刑二十说道:“将刑九十叫回来吧,我看后面的东西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的。 兄弟们太过分散不是好事,将人叫回来,很多事情好安排。”
刑二十点头,一手驾车,一手拿出一小根竹筒样式的东西。 突然间,远方响起烟花炸裂声,候鸟等人猛地抬头一看,脸色霍然一变。 “是刑九十那边的求救烟花?他们怎么会遇到敌人?!”
候鸟双瞳睁大,显然这件事情也出乎了他意料。 …… 半刻钟前,虎威镖局的行进路线中。 刑九十还在带队潜藏在黑暗中,一点声息都未曾发出。 两方一明一暗,就这样处于诡异的沉默当中,只有火把在噼啪发响。 刑九十走在中间,透过黑暗紧盯着镖车。 那辆镖车声音沉重,一听就知道里面放满了东西。 “是原先的东西,还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胡乱塞了别的东西?”
刑九十在心里想着,脚步没有停留半分。 他前面是一座房屋,他毫无阻塞般将窗户打开,没有半点声息地跳了进去,在房屋中继续跟着虎威镖局的脚步。 这户人家的家境富裕,正厅开阔,家人都在各自房间安睡,这倒省去了刑九十一番功夫。 “不知道候鸟大人那边得手没有,算算时间,应该也快了吧。”
刑九十这般想着,嘴角露出狠辣的笑容。 候鸟大人的算计天衣无缝,苏升肯定会追上去。 皆时以二十哥的功力,还不是随意料理他? 他已经跟刑二十交代过了,让他给苏升留一口气,他好报夺车之仇! 他一定要让苏升生不如死! 刑九十一边想着,一边握紧了拳头。 忽然听得咻的一声,然后火光炸裂,响亮的爆炸声惊动了整条街道的黑夜。 刑九十面色突变,眼中余光瞥到窗户中,有一点火光快速穿透而来。 他身形一跃,从另一边窗户跳出。 又是轰隆一声,房屋里面被炸得黑烟四起。 刑九十从地上狼狈站起,霍然看见几十位长枪士兵举着长枪围住了自己。 而之前那一声炸裂,也将他所带队的黑衣人从黑暗中赶了出来。 “有人在暗算我们!”
刑九十当即明白了当前处境,拔刀冲着长枪兵看去。 他武功很高,刀光翻飞如蝶,一连砍到了好些位长枪兵。 但耐不住那些长枪兵也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他们见敌人凶猛,立马改变阵型。 几十条长枪的枪尖赫然喷出真气,众多真气联合在一起,化作一只巨大的猛兽。 吼! 刑九十被撞飞出去。 “是那群抢走我们镖车的人!”
林大虎朝着身后的镖师大喊道,率先拔刀向那些黑衣人砍去。 林子平和那些镖师早就怒气冲天,听了林大虎这一喊,更是五内俱焚,个个悍不畏死冲向那些黑衣人。 刑九十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低声骂道:“到底是何谁?!”
这次跟随镖局的士卒本就是巡防营的精锐,加上镖师们也都身怀武艺,一时间,这群斥候司之人竟是陷入了危境当中。 吼! 士卒真气变化而成的猛兽再次猛地一扑,朝刑九十咬来。 刑九十心知不能硬拼,连忙在地上翻滚几圈,躲过这次攻击。 猛兽动作很快,对着刑九十的方向使双臂铰剪而来。 刑九十当即拔刀,刀气如血光绽放,却是不敌猛兽攻击,被瞬间扑灭。 但他也借此空隙,腰身平行于地,滑行而出。 刑九十见情势危急如斯,赶忙从怀中拿出一根小小的竹筒。 他将竹筒尾部放到嘴边一咬,咬掉引信后,竹筒上方蹦出一窜火光。 火光在空中炸裂,沉寂的夜幕中,有耀眼的银光闪烁,化作点点碎片在空中飘落。 与此同时,金陵城的某座望楼内,徐郡守手扶栏杆,面无表情地看着天空上那朵孤独的焰火。 “大人,要加派兵马吗?”
一个校尉打扮的中年人来到徐郡守身边,请示问道。 徐郡守淡然道:“你亲自带队去,但不要着急出手,看能否等来他们的援军,将其一网打尽。”
校尉遵令退下,不多时,又有一位传令兵跑了上来。 “禀告大人,玄津桥那边出事了,桥被锯断,马车和听心小姐都被他们抓走。”
徐郡守听着传令兵的禀报,面容微微一动,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传令下去,着李校尉带队前往玄津桥,让他……不要动手,危急时刻,救回听心即可。”
传令兵得令退下。 徐郡守交代完,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望向远方,整座金陵城被黑衣笼罩着,密不透风。 “你到底是谁,为何我竟然隐隐有些恐惧?”
徐郡守想起今日傍晚时,一位自称封叶的书生找到自己。 那个书生跟他说明了斥候司的计划,并且跟他说不用为此事烦忧,城内还有另一番势力在暗中潜伏呢。 那一番势力,可不会坐视斥候司为所欲为。 不知为何,徐郡守竟然选择相信一个莫明书生的言语。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当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