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水县,夜色正深。 一道人影从空中掉落在地上,十分狼狈。 他费力站起,胸膛上不断流着血。 “该死!一个高府怎么回来这么多高手?”
于之脸色阴沉,骂骂咧咧。 他低头看了自己胸膛上的伤口,脸部微微扭曲,抬起手指给自己点穴。 于之点的都是封住气血的穴位,甫一点下,立感气血不畅,不畅则痛。 他的面容更加扭曲,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过气来。 “不就是八品巅峰吗?等老子到那个境界时,定要将你们全部捉住,让你们生不如死!”
于之眼神变得阴鸷,跛着脚向前去。 余水县乃是安城府城,平日里宵禁甚严,于之现在身受重伤,不敢太过嚣张,只能往狭小街巷走去。 忽听得街巷处有冷风吹过,于之失血过多,竟打了个寒颤。 不对,不是因为冷! 于之猛然回头,就见得那位将自己丢出来的黑衣人,他就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 “刚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于之虽这般说着,但脚步还是稍稍向后移,作出了防御的架势。 在魔道,从来不存在可以信任的人。 哪怕是师父也一样。 更何况这人只是说师父的好友罢了。 要是于之因为这个就信了他,那自己一把年纪,就真的被狗吃了。 “不必多谢,我亦有事求你。”
黑衣人声音沉重,如金钵碰响。 于之扯动嘴角,强硬笑道:“前辈说笑了,您武功不知比小辈高多少,哪里还有事求我。”
“武功高,不代表任何事都做得好。”
黑衣人的脸部也被黑布罩住,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看着于之。 “佛亦有不能做之事,你着了相。”
于之眼皮猛跳,压住心中的无名怒火,问道:“不知前辈要我做何事?”
黑衣人沉默一会,说道:“还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跟我来就是。”
于之摇头道:“晚辈不做无准备之事,更何况晚辈现在还受了重伤,前辈若是不急,不如先等我疗完伤再说。”
等走回蛟鸣阁的分阁,天王老子来了,大爷我都不怕。 于之说罢,作揖行礼,转身便走。 “这恐怕轮不到你说不要了。”
黑衣人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脚步一挪,就来到于之面前。 于之怒火中烧,胆气扬起,愤而笑道:“好啊,那就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他也是七品中的顶尖人物,又岂能受这等委屈。 于之早将双手藏在袖中,只待此时发动。 却见他扬起双袖,无数根细微到看不清的真气丝线朝着黑衣人缠绕而去。 “你怎么敢离我这么近?!”
于之张扬大笑,好似已看到这位八品巅峰被自己控制住的样子。 三尺之内,我无敌……于之还未笑完,就看到黑衣人身上猛地绽放金光,将丝线全部弹开。 “不可能!”
于之瞪大眼睛,袖中的真气丝线如河流喷出。 “老刁头怎么教了你这么个徒弟?”
黑衣人恨其不争地摇摇头,身上的金光更甚,直接将于之弹开。 于之猛地摔在地上,胸膛伤好不容易封住的穴位又被冲开,使得他吐了一大口血。 他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爬了起来,神色仓皇地跑向街道。 “痴儿。”
黑衣人站在原地,一掌盖下。 遽然间,有一只巨大的金光巨掌笼罩住于之的上空,而后朝他直接盖下。 余水县的街道,重归宁静。 …… 第二日,余水县内的清平街上。 高府的府卫开始对一家家药铺、医馆搜查、问话。 但凡有昨日有买补血气药物的,通通问清名字、所住何地等。 这可是坏规矩的事情。 有的药铺医馆看不惯这样子,便开口嘲讽起来。 更有些还直接将那些府卫挡在门外。 下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些打得轻、有些打得重。 高府是何等存在,岂容这些臭郎中放肆? 府卫们一开始还有些畏惧,到后来,简直是砸上瘾了,入门二话不说,就先砸几个药篓子。 先立起威严来,再随便问话,答不上来就继续砸。 直到他们来到清平街的一个偏僻医馆,一个叫做青壶堂的医馆。 府卫中,有人抬头看了一眼,立马止住了脚步。 “这里……这里可是青壶堂,我们要进去吗?”
“青壶堂?青壶堂怎了?!”
一人回过头来,一脸不耐烦道。 “那里面可有庄神医,我们就这样进去,不太好吧?”
“所以你想让我们好声好气跟这老头子问话?”
那人嗤笑一声,拉着旁边人一起嘲讽他。 “你看他这傻样子,竟然还在想做乖孩子。”
“就是,你也不想想,我们要是好声好气跟他们问话,他们会乖乖回答?他们这些人就是欠揍!”
旁边又有一人回过头来,加入嘲讽他的阵营。 “这些庸医平日里自称悬壶济世,实际上赚了多少黑心钱啊!”
他一边说着说,一边拍打自己腰上那鼓鼓囊囊的钱袋。 这些都是那些郎中给他的孝敬钱。 “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是学不好的!”
“还有这个什么庄神医,一听就是大骗子,哪里来的神医,我们高家承认了吗?”
“早就看他不爽了,现在刚好可以给他整顿整顿。”
…… 旁边的府卫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那一开始又些心虚的府卫撑起了胆气。 他挺直胸膛,面色红润,愤怒地看向青壶堂。 “进去!”
领头的府卫壮汉一声令下,全部府卫如虎狼奔出。 他们的严谨都是红的,根本就不想问话,只想先砸东西。 只听得青壶堂内轰乱不断,像是有人打了起来。 片刻后,有一个府卫被扔出,倒在地上哀嚎。 还不等他站起,更多府卫被扔了出来,领头的壮汉受伤最重,腿都被打断了。 他站起来,怒吼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老夫为何要知道?”
青壶堂内,一位穿着灰袍的老人站在里面冷笑,两位大汉拍了拍手,将血迹擦干净,站在老人两侧。 老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双瞳隐隐绽放精光,腰上还挂着一个青色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