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另一波雪崩就要倾斜而下,如山峰碎裂,带着莫大声势。 楚狂刀飞速奔来,但以一人之力对抗这雪山伟力,实在是无以为继。 柳堪飞在半空中,脸色变得凝重异常,迸发全身真气,施展出惊艳一剑,但撞在那雪崩上,就如石落水中,只是溅起莫大波澜,随后就平稳无踪。 雪崩来得极快,且从高处落下,这样一来,即使是柳堪也需得在空中躲避,才不至于连带着怀里的紫衣圣女一同被雪流淹没。 下方的苏升等人更是眼瞳睁大,直以为自己就要埋葬在这雪崩当中。 苏升自己是无所谓的,但看着自己怀里的素灵,还有身边的陆风,不由得咬紧牙关,先将素灵丢出,在一掌托在陆风背后,将他送飞。 “苏升!!!”
素灵惊呼大喊,面无血色,在空中挣扎翻身。 “苏狐狸!”
陆风眼神惊骇,想要飞回去救助苏升,却惊觉自己周身早已有真气护持,使得他稳稳向远方飞去。 是苏升刚刚出的手,他要以自己的性命救下他们两个! 只见苏升朝他们笑了笑,蓦然转身,双手持剑,面色从容。 “当年就说你们这登龙山危险,你们非不听,非说雪山之神会护佑你们。”
苏升嘴角微扬,登天而去,朝着如洪水般的雪流一剑又一剑砍去。 他不是想以一人之力挡住雪崩,而是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素灵还有陆风在雪崩中砍出一条生路来。 只见那剑光四射,每一剑都带着苏升的勃然意气,在厚重宏伟的雪流中砍出一道豁口来。 而豁口的远方,正是素灵与陆风的方向。 “当时是我看错他了。”
被柳堪抱在怀里的紫衣圣女俯瞰下方,怔怔念道。 苏升站在雪崩中,双手持剑,剑光汹涌,但在无边的雪白中,他只像一个蝼蚁。 但这个蝼蚁,却始终未曾倒下。 她刚刚替柳堪挡住律座的突袭,一身血气流失,现在的功力只怕还不如苏升。 柳堪倒是能做到,但就算他能做到,只怕也需犹豫许久。 因为这是以命换命的方法,不同于他刚刚的出手,凌空施展剑招,就算未能成功抵御雪崩,但若要逃离此地,也从容有余。 而苏升现在这样的打法,就是拼尽自己的全力,与雪崩做殊死搏斗,当他真气耗尽时,就是身死消亡的那刻。 若是以往,柳堪定是想都不想,会做出跟苏升一样的决定。 但如今他还需顾着紫衣,他现在的性命不属于他。 眼见苏升砍剑越来越慢,柳堪飞在空中躲避雪崩,神情越发纠结。 “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紫衣蹭了蹭他的脖子,轻吐幽兰。 “我知道你的性子,你若不去,日后剑心定然受损。”
紫衣话音未落,上方又涌下一层雪崩。 那雪崩与之前的雪崩融合,形成如怒海般的潮流。 苏升越发吃力,一手已然无力垂下。 而楚狂刀还在远处赶来,也被雪崩缠住了脚步。 柳堪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轻声道:“紫儿,对不住了。”
说罢,他便将紫衣推开送出,独自一人飞向漫天雪流。 只见那剑气浩荡冲天,破开的豁口与苏升一般大,但豁口两旁却有剑气残留,使得它始终不能愈合。 素灵终于从空中落了下来,面无血色,就要再次奔上前去,与苏升同生共死,却被陆风拉住了手臂。 “快走,你想让苏升白白死去吗?!”
陆风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素灵双眼中的泪水汩汩落下,紧咬着红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陆风看向上方,柳堪小师叔也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们开辟生路。 他心头大恨,恨自己无能为力。 但他知道就算现在冲过去,也只能无济于事,甚至白白浪费苏升以命换回来的生机。 素灵犹不肯走,陆风刚要强行将她抱起,忽然看到上方一袭紫衣飘降。 “是你师父!”
陆风大喊,素灵看见了紫衣圣女从空中降落,赶忙冲上前去抱住了她。 紫衣圣女如今面无人色,浑若无骨,胸膛在微微起伏。 她受了重伤,能从上方飘落已是耗费了她极大的力气。 素灵惊骇,口中连喊师父,紫衣微微睁眼,对她说道:“傻徒弟,还不快走。”
素灵深吸了一口气,抱着紫衣大步跑去。 她与苏升死在这里没关系,但师父不能死在这里。 只是素灵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那该死的狗屁律座只是出了一招,怎么就将师父伤成这样? 前方的苏升已没了半点力气,只凭着意念在不断砍剑。 他越砍越慢,以一人之力面对这雪崩伟力,着实是蚍蜉撼树了。 只是不知为何,他砍剑虽慢了,意气却在不断攀升,就好像一片干枯的大地中,不断有泠泠清泉涌出,滋润着苏升的经脉,还有境界。 在生死一瞬间,苏升竟然又有所领悟,境界又有所增长。 只是这又如何,他不到天玄,终究要死在这里。 滋生的意气终有尽时,苏升的双手无力坠下,而在上方,一阵更大的雪崩覆盖住之前所有的雪流,化作滔天洪水。 苏升知道,这是最后一波雪崩了,但他终究没有力气了。 前方还有柳堪在不断砍剑,但旁边一股雪流却忽然改变了方向,向苏升涌来。 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他,苏升抬头看去,没有半点惧色。 柳堪回头一望,面色一变,想要冲上前去,但面对这最后的雪崩,只要他一走,这一条豁口就要马上合拢,皆时下方的紫衣等人就要埋葬在雪山中。 就在这危急时刻,忽见一朵巨大的芙蓉花在上方绽放,挡住了雪崩。 它的花瓣肥大,凌空旋转,先是纯白,再是粉红,最后如血一般赤。 雪流撞在芙蓉花上,化作无边水气,聚集在花后,形成一座凌空的水池。 好一朵照水芙蓉,浑不似人间之物。 苏升抬头一望,目光诧异。 又有天玄强者在这里,还帮他们挡下雪崩? 而就算是又有一天玄强者,凭一人之力终究还是力有未逮。 只见那照水芙蓉微微一转,竟将那雪崩转了个位置。 又听得一声冷哼响起,极尽暴戾阴狠。 却见一缕黑云丛生,不过转眼间,就化作偌大云团。 雪流与黑云团相撞,发出了嗤嗤声响,蒸发成浓郁水气。 就在苏升呆愣时,楚狂刀终于赶到。 他看着苏升,咧嘴一笑,笑声豪迈。 “不错,你小子不错,若不是你刚刚拼命,只怕早早就死了。”
苏升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但心头却认可他说的话。 若不是他放手一搏,面对无边雪流,只怕还真不如如今活的久,更遑论想要救下素灵和陆风了。 这也算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了。 楚狂刀不跟苏升过多解释,提起苏升肩膀,就朝着柳堪飞去。 “你也不错,不愧是老齐头的弟子。”
柳堪转过身来,目光震动。 他的已故师父就是姓齐,难道此人是师父的好友? “快走吧,别白白废了性命!”
楚狂刀伸手向柳堪背后一托,为他助力飞起。 柳堪知道此刻情况已有所缓解,在空中向楚狂刀抱拳示意,就向着紫衣等人方向飞去。 楚狂刀飞得比他更快,自然也就更快救下了素灵等人。 他刚将几人放到山脚的安全处,柳堪就已落下,他回头看向山峰,芙蓉花和黑云依旧徘徊在高空。 苏升与柳堪刚要向楚狂刀致谢,就听得楚狂刀大笑几声,抬手招来被埋藏在雪下的大刀,又向着山峰飞去。 “我去会会老友,你们自行前去!”
苏升等人看着楚狂刀,直感叹道:“真乃江湖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