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乱成一团麻的夏纪偷偷一瞥,就见顾云正一脸严肃地吹着手中的药,她脱口而出道:“还来?!”
顾云一怔,而后嘴边勾起一抹无害的笑:“不啊,因为这次我知道什么温度最好了。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刚刚的方法……”“不不不不用了,就这么喝挺好的。”
夏纪一咬牙,俯身过去将顾云手中汤匙里的药一饮而尽,也不管它烫不烫了。不过这次,真的不烫。顾云怔怔地看着一个小脑袋伸到自己面前呲溜地喝掉了汤匙里的药,然后又飞快地缩回了墙角,不由得摇头失笑。十分钟后,安陵若总算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脚踹开门,正好见到顾云将最后一勺药塞进夏纪的嘴里。迎着安陵若探究的目光,顾云坦然地放下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而后起身揉了把夏纪的头:“护花使者来了,我今天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也不管夏纪作何反应,他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走出大门,与安陵若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安陵若隐约觉得那家伙好像在挑衅她。“姐。”
白了一眼顾云,安陵若冲到夏纪床边,一脸紧张地问,“姐他没把你怎么样吧?……哎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对,发烧了。”
避开安陵若伸来的试图抚摸她额头的手,夏纪无比笃定地点点头,“所以你再让我抱会……”看着自家老姐一本满足地埋在自己怀里,还时不时地蹭蹭她,安陵若就十分无语。所以她其实只是想撒个娇对吧,对吧!这天来看夏纪的人不是很多,因为夏纪回城的消息没有传开,再者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夏纪会出现在城主家中。康婧和安陵若自是从知道她醒开始,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旁边,安陵泽也来过几次。还有封人祁和康裘也抽空来看了一趟。夏纪非常敏感地发现封人祁“心怀不轨”的意思,在他走之后,夏纪非常强势地把安陵若留在屋里,两姐妹偷摸说了好久悄悄话。在夏纪的开导下,安陵若总算是半推半就地答应这桩婚事了,至于封人祁知道夏纪的功劳后如何感谢她,这都是后话。范大夫在夏纪刚醒没多久就来过一次,全面检查后的结论是,夏纪的恢复能力非常强,既然堵塞在精神的大量补药已经被疏通,那只要用时间慢慢调养虚弱的精神就好,想必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也指日可待。后来有人想起,朝夏纪问过才知道,这困扰了大家许久的补药,竟然是巨龙一族赫赫有名的圣水!大家又是唏嘘又是感慨。这天顾云没有再来过,晚间却派来了长风和半夏。“夏姑娘!”
半夏一进屋便冲到夏纪床边,而夏纪这时刚好在窗台旁边插花,幸而躲过一劫,没有被半夏摁倒在床上。长风一脸嫌弃地拎起半夏的领子:“去去去后面呆着去。”
“不的。”
半夏傲娇地跺跺脚,又乐颠颠地跑到夏纪身边,“夏姑娘,你终于醒了。这些天可把我们急坏了。”
夏纪想伸手抱抱他,又觉得不妥,于是换做捏捏他的脸蛋,笑说:“让你们跑腿啦,辛苦辛苦。等一会做好吃的给你。”
半夏吐吐舌头,刚想说什么,就被长风扒拉到后面去了。“夏姑娘,你身体怎么样?”
看着长风一本正经担忧的样子,夏纪不由得噗嗤一笑:“放心吧,好多了。再有个三五天估计我就可以去外边溜达了。”
长风小松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夏姑娘务必要早日养好身体,不然‘大家’会担心的。”
夏纪眨眨眼。他为什么要加重那个“大家”?“咳。”
长风被夏纪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挠头,打了个响指。地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两小只。一只小龙,一只狐狸。在夏纪的惊呼声中,两只同时扑到她怀里。“我把它们放到空间裂隙中带来的,防止被别人看到。”
长风淡笑着在一旁看那两只在夏纪怀里呜咽,一边解释着。乾坤袋无法装活物,但小火和紫尾又不能被人看见。所幸那些实力强大的人,能够在时空之间创造另外一个小型时空,将绝对隐秘的事物全部放进去,不论死活。只因这小型时空不可能太大,所以被人称为时空裂缝。小火和紫尾就是这么被装来的。夏纪一边柔声安慰着怀里的两只,一边还能回复长风一句:“我说怎么召唤不了它们呢,原来在你的时空里。”
长风这才一愣。啊!他怎么那么笨。直接将这两只放出来,再由夏纪这个做主人的召唤它们不就可以了吗!天啦,他最近智商怎么了。半夏强忍着笑,嘲讽地看长风。长风:你丫笑什么笑,你不也没想到么!两人都是被夏纪苏醒这个消息震得有点发蒙,还没等自己反映过味来呢就朝少主申请来看望夏纪了。所幸少主心情不错,再加上他最近太忙,没时间总往夏纪这跑,就允了这个请求。还随手从自己的空间裂缝里把两小只拎出来,丢给了长风他们,让他们带来。他们也就没多想,又扔进了自己的时空裂缝里,就来了。“好啦不哭不哭。”
夏纪不停地揉着紫尾的头,还得时不时地替小火捋捋须子。“咦,小火你是不是长大了些?”
小火一僵。不妙不妙不妙!她喜欢小动物它是知道的,现在它不小了她会不会不喜欢它了?这么一想,小火咬咬牙,把自己变小了一圈。夏纪惊讶于小火的大小变化迅速。其实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小火这么大反应。她哪里知道,小火之所以把自己的体型变大,还不是因为那个笑眯眯的魔族混蛋一脸嫌弃地说它小,说它没用!小火和紫尾可是名副其实地和一众魔族在一起呆了三个月。紫尾倒是不觉得什么,小火自打清醒开始就一直有种想吐的感觉。这是一种生理的条件反射,你们这些凡人不懂!“乖。”
夏纪用一根手指揉了揉小火的脑袋,又挠了挠它的下巴,小火仰着脖子一脸享受,在一旁的长风和半夏都没眼看了。天哪这还是那条他们一靠近就二话不说冲他们喷火的龙吗?是不是被掉包了?“小火啊,你怎么不变回人形的样子呢?我想听你说话。”
夏纪一脸期待地将小火放在凳子上,然后抱着紫尾一本正经地托腮等着。小火身体再次一僵。半天过去,也没有丝毫反应。夏纪歪歪头,突然表情凝固:“你该不会是变不回去了吧!”
看到小火拼命地摇头,夏纪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吓死她了。不过小火是说什么都不肯变回人形,哪怕夏纪用一堆甜点引诱它都不行。夏纪正惊讶于小火的性子变了呢,一直缩在夏纪怀里装小透明的紫尾却偷偷笑了。只怕自己这位同事是不想让主人看到自己眼眶红肿的样子吧哈哈哈哈都被它看破了。小火凶狠地瞪了紫尾一眼,你丫敢多嘴,烧死你丫的。不得不说,只因这三个月来小火唯一能接触的就是紫尾,所以这两只的关系,怎么说呢,变亲近了很多?几人笑闹过后,小火和紫尾也很识相地安分趴在床上,乖乖地不打扰夏纪和长风二人的交谈。来回思虑了一天,这时候总算逮到一个人能让她问出这句话了:“长风,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少主……他的事情都办完了?”
哦对,还有为什么小火和紫尾会在他们那里?如果让夏纪做选择的话,其实在她的心里,长风要更加像她的亲人,或者说,像个兄长。这话并不是说安陵一家与夏纪的关系疏远,而是说日久生情。这情虽不是男女之间的情,但将近百年的守卫让夏纪对长风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这种感情对半夏没有,对顾云,也没有。她从不敢完全依赖顾云,但莫名地,她就是觉得长风值得依赖。怎么说呢,在阿水不在的时候,对夏纪来说,长风可以算是闺蜜一般?长风先是一怔,继而才想到,对啊,少夫人还不知道是他家少主把她从那个地方抱回来的呢。对,抱回来,必须得让她知道才行!“咳。”
长风清了清嗓子,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半夏,严肃的表情让夏纪不由得同样紧张起来,“事情差不多算是办完了,但少主最近还会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还有。”
长风瞟了一眼夏纪的表情,见她很认真地在听,脸上的严肃终究是绷不住了,轻咳了两声,他接着说道:“还有,其实是少主把你从二险区抱回来的。”
……蛤?顾云?抱回来?这两个词在夏纪的脑袋里翻江倒海,一时间让她有些蒙圈。不过在外没有表现出来,不如说,她现在的表情异常的紧绷,反而让长风觉得,她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很不开心。长风紧张得不行。半夏在一旁着急地怼他,小声说:“你说说你,嘴那么快干什么,都不给少夫人点铺垫就说,看把她吓的。”
长风也很委屈:“我以为这样能让她印象深刻一点的。”
“咳。那个,夏姑娘。你……其实也不用太在意。这都是举手之……”“还不起了。”
夏纪忽然喃喃地道,她眼神飘忽着没有落点。“什么?”
长风觉得自己没有听清。仰起头,夏纪异常绝望地看着长风:“又欠他的了,这次真的还不起了。”
……所以都说了让你以身相许嘛。长风为夏纪感到郁闷的原因哭笑不得。不过也是了,像少夫人这样的性格,肯定会觉得给人添麻烦了。她哪里知道,顾云非但没有觉得夏纪欠他什么,反而觉得自己欠了她很多。“怎么办啊。”
……那个,凉拌吧。“明天少主过来的时候,你自己跟他商量吧。”
长风自觉给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答案,心里异常得意。你看少主,我为了让你抱得美人归,那是煞费苦心啊。但是这之后发生的事情,让长风为自己当初的这番话追悔莫及。第二天,夏纪才发现自己的命牌被打爆了。回到鬼城之后她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虽然命牌的通讯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这三个月她的命牌一直被安放在城主府的宝库里。取出来的时候,夏纪发现自己闯了个大祸。命牌上,有三百多通未接传音。都是阿水。若要算的话,三个月三百多通,平均每天三四通。这丫头是不是这样执着地打了六七年?一直打不通也要打吗?夏纪忽然感觉一阵心疼。向安陵泽请示过后,安陵泽批准了夏纪将自己的情况告诉阿水的请求。于是当天,阿水便被请到了城主府上。半人半鬼的躯体是没有饿死的可能的。但当夏纪看到阿水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憔悴。“夏夏……真的是夏夏。”
眼泪夺眶而出。阿水拼命地拿手背擦着眼泪,但就是止不住,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夏纪听不太懂却也知道是这丫头在向自己哭诉这多年来的种种。心疼得她将阿水抱在怀里哄了整整一个上午。“对不起夏夏。”
听夏纪讲完那时候的遭遇,阿水又哭崩了。她扑到夏纪怀里一边解释一边激动得直咳嗽:“我那时候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你是找我求救的……我一定不会挂掉的呜呜呜……后来……后来……”“嗯嗯我知道。”
夏纪心疼地擦着阿水脸上的眼泪,“别哭了,啊。这身体看起来再怎么结实也扛不住你这么哭啊。”
“……好。”
阿水一如既往地听夏纪的话,抽噎了两声,用力忍住了想哭的欲望。总算是把这丫头安慰好了,夏纪忽然提到了她和程易的事情。果然一问,阿水这小妮子立刻脸红了。追问之下,阿水才忸怩着告诉她,两人其实早就在办事处登记了,而且就在前一阵阿水突破了蓝级,本来双喜临门应该马上举办婚礼,但迟迟没办就是想等夏纪回来。天啦噜。她都错过了些什么!一晃她家小青苗已经变人妻了么喂!两人笑闹着商量关于婚礼怎么筹划,女孩子家家都喜欢研究这些。她夏纪可就这么一个宝贝阿水,虽然不能把她一辈子拴在身边吧,但如果她要跟别人走,那必须得风风光光地走!正当两人说笑开心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原以为是若儿,谁知一抬头,却见顾云倚在门边,淡笑着看她们。阿水惊讶地捂住嘴,看了看夏纪,又看了看顾云。而夏纪则莫名地有点紧张,她左瞟瞟右瞟瞟,就是不想跟他对视。顾云眉头一簇,而后眼神慢悠悠地瞟向阿水,阿水非常上道地起身:“那个,夏夏,我,我先去厨房看看安陵小姐,她那边可能,可能需要个帮手什么的。”
啊喂!别走啊!说好的闺蜜情呢!夏纪半张着嘴看阿水逃一样地跑走了,而后顾云一晃身进了屋,还将门带上了。“昨晚睡得好么?”
顾云自来熟地在桌旁坐下,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无比自然。……睡得好么?你猜!还敢问她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谁昨天……害得她根本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想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纠结了整整一夜。不过既然他不打算提这事,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她也会。不就是比谁能演么,怕他啊。夏纪礼貌地笑笑,动作却很迅速,马上转移了位置,装作累了站起来溜达的样子,溜达到桌案旁边才停下,站定,转身,靠在桌旁,与顾云的距离拉大了不止两倍。“睡得很好,有劳关心了。”
顾云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放下了茶杯,淡然一笑:“昨天让长风把那两个小家伙给你送过来了,收到了?”
“嗯。”
夏纪背在身后的手攥得紧紧的,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一副礼貌却又疏离的样子。她真的是太紧张了。紧张到连顾云一进屋就把自己的两只宠物用结界牢牢锁在了床边都没发现。“哦对了,我听长风说,是顾大人把我送回来的,多谢。”
夏纪一脸认真地道谢,“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因为你看起来也不像缺点什么的样子。顾云耸耸肩,像是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用。”
“不,还是算清楚的好,我不想欠你那么多。”
这话夏纪是用非常真诚的口吻来说的,而她本身也是这样想的。“为什么?”
顾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想欠我?”
顾云忽然望过来,“我从没催你还过,更没说让你还,你大可不必担心。”
“不是这样的。”
夏纪微低下头,“我知道你不缺什么,帮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或许也是举手之劳,从未放在心上。但在我看来这是很重的债务。顾大人,我过得很累。”
像夏纪这样的人,能说出自己累,其实就说明她很信任面前这个人。这点她自己没感觉到,顾云也没感觉到。因为他完全被她前面的话吸引住了心神。“你说我从未放在心上?”
顾云忽然笑出声来。他蓦地起身朝夏纪这边走了过来,夏纪顿时僵在原地,直到他在自己面前站定,都愣愣地没挪动脚步。微微弯下腰,顾云凑近夏纪的脸,在鼻尖相碰之前停住,迫使夏纪看着自己的眼睛:“昨天还脸红心跳的,今天就这么疏离。嗯?你在克制什么?”
夏纪努力向后仰,别过头去低声说:“……没克制。”
才怪。怎么可能不克制。夏纪觉得自己要被顾云搅得一片混乱了。他到底是想怎样呢。喜欢她?不喜欢她?只是想逗逗她?原以为已经安定下来的心,被他昨天那没来由的一吻搅得春水浮动。可他又总是那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他对她好,她知道。但她不知道这份好是她独有还是说...他对每个女子都是如此。“呵。”
他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让她几乎没办法保持清醒,“一定要把界限划得这么清楚么。”
在一旁的阿水努力地想跟上两人的谈话节奏,她在消息流通最广的办事处工作,自然也听说过许多这样的传言,听到了自己知道的事情,阿水总算也不用再憋着了,她扯了扯夏纪的衣角,很开心地想要跟夏纪讲自己知道的情报:“夏夏,我听说,那青龙家的神兽是真龙哎!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青龙……”夏纪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谁知旁边的刘岚瞬间泼了盆冷水过来:“阳间所说四象中的青龙是圣兽,这四大家族还没那么大本事弄一只圣兽来做御族神兽。没看他们都不敢说是圣兽,只敢叫神兽么。“四象是先秦开始就流行起来的说法,青龙家的神兽龙固然厉害,却不是青龙,毕竟那是远古神话传说,是否存在还是未知数。”
夏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水不甘落后地道:“朱雀家族的御族神兽是一只火凤凰哎……”“长得大了点,翅膀点着了的鸡而已。”
“那玄武家的寿龟……”“长得大了点,皮厚了点的壳子而已。”
“……白虎……”“长得大了点,动作灵活的猫崽子而已。”
……阿水默默坐回原位对手指,呜,总觉得刘岚不是很喜欢她,嘤嘤。坐看后宫起火……啊不是,看着两个朋友之间气氛不太对的夏纪赶忙岔开话题:“上次在娱乐大厅你没讲这些,我想知道。”
阿水总觉得是她的错觉,刘岚好像丢给了她一个胜利的眼神,然后才开始讲述:“四象里的存在在这鬼城里不过是借意罢了,鬼城才多大点的地方,地府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起这么个名不过是吓唬吓唬那些没见识的人罢了。”
说着,她顿了顿,有些不甘心地道:“嘛,不过也得承认,一只神兽的战力,比某些黑级还要厉害一些。”
夏纪倍感无语,除去最普通的宠物妖兽不说,光是灵兽就能让一些大家族打得头破血流,这是四只神兽啊!神兽!“岚……你们家族之间,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夏纪一边问出这句话,一边观察着刘岚的表情。“嗯,主子们斗来斗去的,使唤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手下,自然算是结下了不少仇怨。”
刘岚想到这,明显情绪低落了几分。“但我还是不喜他们借着圣兽的名。”
刘岚微微蹙起眉头,原本就精致得像娃娃似的小脸带了几分怒气,更显得可爱了。好想揉揉看啊……夏纪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你让我看他们的表情,估计,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脑子转的真快。”
刘岚瞥了一眼夏纪的脑瓜,夏纪突然觉得头皮发麻,“真想敲开看看里面的构造啊。”
呵呵呵,这个就算了吧。“夏夏,你是怎么看到的啊?”
阿水眯了半天眼睛也没看见好几百米之外的人的表情,她只好悄悄问夏纪。夏纪耐心地转过身,手把手地教她:“这是个绿级的咒术,结咒之前先将灵力运到眼部,然后手势是这样的……”学了半天,阿水也终于能模糊看见远处小楼上那些人的动作了,她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是太笨了。夏纪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不着急。来,我给你讲哦。这幢楼是朱雀家的,坐在上位的那个青年你看见了吗?应该是家主之类的角色吧,他下手位站着的那个看起来比他还老的,长得那么像,他们应该是父子吧?”
“哎?为什么父亲站着,儿子坐着呢?”
夏纪无奈地解释:“坐着的是父亲。”
夏纪瞳孔一缩,她猛地看向顾云,恰见他眼中划过一抹受伤。张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就感觉到面前的压迫感消失了。顾云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轻轻握住夏纪的肩膀,将她朝自己这边带了一下,防止她仰倒在桌案上。恍惚地站稳,夏纪望着面前面若冰霜的顾云,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这话说错了。他现在看起来,好远的样子。城主府的上空偏在这时开始了固定的降雨,大片乌云遮蔽了天空,一丝光芒都没有漏进,只有偶尔的闪电能把整个城主府照亮。是场大雨。窗户关得很紧,但哗啦啦的雨声依然突破了玻璃的阻隔传进房间里,搅得人心烦意乱。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却越来越僵冷。“我知道了。”
沉默良久的顾云忽然冷声说道,他回过头来,脸上依然是噙着笑意的,但这笑却让夏纪不寒而栗。“你想偿还我?”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照亮的顾云微笑的侧脸。夏纪强压住内心的紧张,僵硬地点头。或许还清了,她也就能看清自己这份感情到底是感激,还是别的什么了。或许还清了,她就能直直白白地问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好,既然你喜欢算,那我们就算算清楚。”
顾云眼底冰冷,毫无波澜,如同一潭死水一般,让夏纪涌起了一股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你欠我的,你我都清楚。”
顾云第一次说出她欠他这种话,他顿了顿,接着道,“你还不完,这点你我也都知道。”
夏纪无力地点点头。“没关系,昨天的吻,就算你还了一半。”
顾云抬起手,指尖慢慢抚过夏纪的唇瓣,丝毫不顾夏纪惊愕的眼神,他轻笑了两声,却隐隐含着一股悲凉。继而,他接着说道,“另外一半,给我一件东西,就算你还完了。”
“……什么?”
夏纪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孟婆给你的玉坠。”
顾云白皙好看的手摊在她面前。……他怎么知道这个?也是,他神通广大,什么不知道啊。但是,那玉坠似乎没什么作用,他要它来作甚?看懂了夏纪眼中的困惑,顾云淡淡一笑:“那玉坠乍一看没什么作用,实际是难得的宝物。那本是天界中的某位神堕落人界后的伴生玉坠,本身就带有天界气息。又跟随在孟婆身边多年,上面又沾染了纯正的鬼气。只要稍加利用,便是伪装出天界与鬼界之人的气息都不成问题。”
……原来如此!她从没觉得过,一直被她带在身边的这个玉坠会有这么大的用处!现在正是三界大战之际,能有个伪装出敌方气息的饰物,会起到多么大的作用,夏纪不敢想象。但无论如何,放在她这里肯定起不到那么大的作用就是了,所以给顾云……这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这样想着,但将玉坠掏出来放到顾云手心里的时候,夏纪的手却在颤抖。所以……现在,他们就没有关系了吧?“你我两清了。”
顾云眯眯眼睛,将玉坠握在手里,似乎对这番收获很是满意。拉开门,狂风忽地卷进门内,掀得衣摆四处飘飞,顾云微微侧头,青丝飞散着,他却毫不介意:“真是抱歉,没想到我的‘举手之劳’让你过的这么累。”
夏纪忽然很想拽住他的衣摆:“顾...”“我走了。”
顾云背朝着夏纪,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前,门牢牢地关上了。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夏纪脱力地坐在地上,怔愣了半天,然后慢慢蜷缩着将自己抱紧。行进的马车里。顾云眉眼低垂,手中紧握着玉坠,斜靠在马车壁上,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狼狈。坐在对面的长风惊讶极了。这次不是去城主府看少夫人的吗?出什么事了这是,俩人吵架了?“长风,我后悔了。”
定定地看着地板,顾云忽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怎么了少主?发生什么事了?”
总算逮到机会问出口的长风急的抓耳挠腮。刚刚少主从城主家出来的时候就一副恍惚的样子,上了车依然如此,给他们这些人吓得不行。他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顾云。“我搞砸了。”
顾云轻叹一声,坐正了身体,摊开手心。微凉的玉坠刺得他心疼。原来她其实并不需要他。有他,是压力,没有他,她反而会过得比现在过的更开心。是这样的吧。第二日一早,风和日丽。大雨过后的城主府总是格外的醉人,点点雨水滴答滴答地顺着房檐落下,门边的草叶被水珠压得比以往更加低垂了。清爽的空气混合着一丝丝雨后独有的味道钻进人的鼻腔,让人心情大好。安陵若哼着歌,早早地起床收拾好自己,然后蹦跶着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前。没错,夏纪一直在住的都是安陵若的屋子。敲敲门,没人开。不会是还没醒吧?再敲敲?嗯?安陵若觉得有些不对,以往姐姐起的比她都早,从来不赖床,每次她来,都见她在屋里舒展身体,练习一些简单的体术。怎么今天连个回音都没有?又敲了几声,等了一会,还是没回应。安陵若便急了,她掏出钥匙打开门,一眼望去竟然没看到夏纪在床上。人呢?匆匆地进屋一环望,安陵若险些叫出声来。“姐!你怎么在这坐着?”
安陵若慌忙跑到桌案旁边,握住了夏纪的肩膀。“若儿……”夏纪抬起头,眼底泛青,脸色煞白。“你快起来,去床上躺着啊。”
安陵若将手环在夏季腋下,想要将她扶起来,谁知还没用力,夏纪便倒在了她怀里。闷闷地,夏纪的声音传到她耳中:“若儿,我后悔了。”
当天,夏纪便得到消息,顾云被派到鬼城外执行任务,短期内怕是回不来了。怎么说呢,意料之中的消息?康婧将此告诉夏纪后,略感紧张地等着女儿的反应。她听安陵泽说了一些有关顾云的信息,虽然知道安陵泽不可能什么都告诉她,但依旧被已知的这些刺激得不轻。这样一个人对她的女儿产生了兴趣,这绝对是坏消息。倒不是说她觉得顾云对夏纪的感情有假,毕竟那天他的情态她是看在眼里的。归根结底是她对自己女儿的态度摸不清。若顾云的身份真的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而夏纪又非君不可,那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愉快。但夏纪的表现让她有些讶异。这个消息似乎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的震动,她的表现真的是……太过正常了。正常到康婧都不敢妄自询问她这事情。加之时间长了,见夏纪依旧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康婧也就放心下来了。在康婧和安陵若的眼中,没有人跟自己抢女儿/姐姐才好呢。在阿水眼中,一如她之前所想的,她还不放心。不过他们都心知肚明,那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最近鬼城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当年龙族事件的焦点人物夏纪居然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鬼城!尽管好奇她这一趟的经历,但当得知她已然升为橙级时,众人心里五味杂陈。有对此不屑一顾的,有阴谋论的,还有到论坛里排着队给夏纪道歉的。不过不管外界作何反应,夏纪一如既往地不表态,不出声。这样的处世心境也迎来了不少上层人士的好评。第二件是鬼节终于恢复了正常。这件事造成的影响远比夏纪回城造成的影响要大得多。整个鬼城因为这件事陷入了彻底的狂欢中。大街小巷里挤满了人,所有人都在兴奋地议论着,邻里朋友奔走相告。什么?你还不知道鬼节恢复了?听说半个月之后鬼门就将开启!虽然这次没有像鬼节一样那么多的日月精华,但好歹也是有点的。有总比没有强!况且再过四十年就又是鬼节了,这上上下下也没差什么,反而是他们多了一次去人界的机会。有先见之明的人士早就预见了,怕是这次去人界,会造成没有人为争日月精华而头破血流的局面,这将会是一个难得的和谐的人界之旅。不过身体没有完全恢复的夏纪并没有前去这次“鬼节”,而且她也没有时间。因为安陵若和阿水两只的婚礼就在这前后脚举行!为了帮闺蜜和妹妹张罗婚礼,夏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没办法,这小两只都想让她帮忙规划场地设计,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吼吼。然而当众人看到她设计的图纸时,空气诡异地凝滞了。“呃呵呵,我早就说我不擅长画画的……”夏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小心翼翼地将图纸塞回乾坤袋里。阿水和安陵若沉默良久,而后安陵若扭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阿水说道:“我娘亲是园林设计师,要不然这次请她出马吧?”
阿水也深沉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了。”
……喂!你们就这么抛弃咱了啊!当初说好的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呢!安陵若和阿水表示,她们是听她说过不擅长画画什么的,但也没想到这么不擅长啊。毕竟她是夏纪,在她们的印象里她貌似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只当她是谦虚。现在这么一看,还当真有点毁形象。阿水的婚礼率先举行。这婚礼请来的都是程易所认识的亲友,阿水这面只来了夏纪。不过单是夏纪就足以帮阿水这镇住场子。有谁不知道她大名鼎鼎的夏纪啊?来鬼城不过短短百年时间,就升到了橙级!试问谁有这般恐怖的修炼速度?若要算寿命的话,绿级300年,蓝级3000年,橙级5000年,她足足还有八千多年的时间可以用来修炼!且不说她的潜力何等可怕,就算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有这么长的修炼时间,也可以蹭到黑级了。再者她的背景也不可小觑,人们都传言她乃是城主安陵泽的私生女。且不管这是真是假,反正她与城主一家关系甚密就是了,连那位大小姐都在公共场合宣布夏纪是她的姐妹。与顾云和青这两位大人物的私交似乎也很密切。就算不论这些,她的机遇也是他们无法比拟的。你有那个本事让上古巨龙一族的少族长心甘情愿当宠物吗?不能就不要凑过来,呵呵,辣鸡。所以单是夏纪微笑着往娘家团这面一站,就足以闪瞎对面那些人的眼。对方哪怕对阿水嫁过来再有意见,也只好忍下来。就凭人家能交到如此可怕的朋友,就凭人家能让朋友说动城主夫人来帮忙设计婚礼现场,他们就不得不佩服她。婚礼场面不大,但却温馨热闹,大家无论身份地位,无论实力强弱,都放下了架子,欢笑着在草坪上你追我赶,玩着助兴游戏,偶尔取笑两句新人。气氛和谐非常。而阿水的婚礼结束之后,紧跟着便是安陵若与封人祁的。城主的女儿举行婚礼!那场面自然是无比宏大。来者尽皆是鬼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蓝级橙级大神层出不穷,甚至是几位黑级高手都特意回到鬼城前来道贺。那贺礼都是靠一辆辆马车运来的。城主府为此还特地开辟了一条通道,就是怕送礼的马车堵了迎宾的前门。嫁女儿哎,说啥也不能让那些来道贺的上流人士看轻了去。不过来的人重要且多,就苦了夏纪了。若说她不来参加吧,肯定是不好的,毕竟当初若儿都在众人面前撂下豪言,说她们是结拜姐妹了。若说亲亲热热地参加吧,更不好。万一让人看出什么端倪,就又没消停日子过了。为防止如上惨剧的发生,夏纪决定找个小角落猫起来,等大家基本都散去之后再到城主一家旁边去跟他们一起庆祝。婚礼这天的安陵若格外的美丽。与封人祁站在一起那真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应着众亲友叔父的打趣,若儿的小脸竟然也会羞涩地红上一红,看得夏纪很是感慨。或许她在感情这方面真的像她的画画一样没什么天赋?为什么当年她就没有看出这两个人之间的小九九呢。唉。杯中酒倒映着佳人略带惆怅的眼眸,酒液的颜色是醉人的水晶蓝。刚刚仰头将酒一饮而尽,身边的阿水忽然靠在了她的肩头上,轻轻问道:“夏夏……你和顾云大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们没什么关系啊。”
重新斟酒,夏纪的手稳得都出乎她自己意料。肩头上的人半没动静,夏纪正担心被她看出点什么来,阿水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没什么事的话,你干嘛要一杯杯地灌酒呢?”
夏纪一愣,低头一瞧,脚边已经倒了七八瓶“水镜”。“水镜”是这酒的名字,一是取“水晶”的谐音,二是取倒映人内心深处最忧伤一面之意。听说喝了这酒的人,能将悲愁品出味道来。不知道以前喝过的人品没品出味道,反正她是没有。奇怪的是,她今天喝了这么多,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因为好喝啊。”
夏纪放下杯,拿起还剩半瓶的水镜酒,仰面便要喝,被阿水面带急色地拦了下来,“哎你别,你这是干什么啊。”
“为什么呢。”
夏纪忽地喃喃道。“什么为什么?”
阿水把酒瓶放得远远的,直到觉得夏纪肯定够不到,然后才扭过头来问。“为什么就是喝不醉呢。”
夏纪捂着额头,笑笑说。……原来是想求醉。“真想喝的话,改天咱们回家再喝。”
阿水四处望望,见没人看着这面,才小声在夏纪耳边道,“不然明天论坛置顶就将会是这样一行大字——橙级女神夏纪为何在城主女儿大婚时买醉?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行了行了。”
按下阿水挥舞着的小拳头,夏纪苦笑着打了个响指,又一瓶酒落在手心里,“今天就让我喝个够吧,求你了恩?”
“唉。”
阿水不再拦她。她比谁都了解夏纪。她是很难把心里想着的事全都交待出来的人。甚至有些时候有些事是要埋一辈子的。如果不让她自己消化一下,总有一天会支撑不住。“有人跟我说过,你不能碰酒。今天看来,他可能是骗我的。”
阿水托着腮看夏纪一杯接一杯地灌自己。“谁啊。”
“顾云大人啊。”
手一顿。“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前阵子离开之前。”
阿水耸耸肩,“他说如果你想喝一定不能让你在大庭广众下喝。还说你捡哪睡哪,反正不总睡床,睡觉也不喜欢盖毛毯和换睡衣,而且醒来之后精神状态不好,修炼效果会差,所以先要泡杯咖啡给你。中午偶尔会补个觉,但如果补觉了就代表前一天的修炼并不顺利,而且炼到了很晚才睡。喏,还留下了一堆说是对缓解精神压力有效果的药,我这几天一直在看着你吃的那些。”
这些话几乎让夏纪呆在原地。他……都是怎么知道的?阿水叹了口气:“原本他是不让我告诉你这些的。”
其实她也不想把这些告诉夏纪,因为她不想让夏纪对顾云的好感度再提升了,可是照这个情况下去,再不给她一些支持的话,她怕夏纪会在被顾云伤透之前,先自己把自己逼死。而且,她很不爽啊。凭什么这种事情有些她都不知道但是那个姓顾的都知道。明明她是闺蜜!而他呢,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连白都没有告过!这个顾云就委屈了,毕竟他其实也算是告过白的,只是夏纪没在场,而且后来也没人告诉过她罢了。显然当初范大夫为夏纪诊断那天,顾云的当众告白谁也没有说出去。嘛,可能安陵一家的心情都是不想让顾云太容易地抱得美人归吧。“有什么用呢。”
尽管心里微微感到惊喜,但夏纪依旧强压下这种念头。她已经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也与她当面撇清了关系,所以这可能是在对阿水做个总结性的交代而已,不能代表什么。阿水为夏纪的情商捏了把汗。所以她这个闺蜜其实根本就不了解顾云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或者说,是因为顾云平时对她太特别了,所以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顾云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的吧。不过看她的心情稍微好了点,也就够了。阿水一面盼着顾云不要回来,一面又希望他能赶紧回来,这样说不定夏纪这种间歇性买醉的症状能赶紧消退。不过阿水的两个愿望是不可能同时实现的。顾云此刻已经被一堆繁杂的公务压得片刻不得休息,归期渺茫啊。要说顾云被阎王派到青身边那天,青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他从来没有觉得顾云这个该死的家伙长得这么帅过!天知道他一个人为了撑住场面每天要费多大的劲。不过没关系,既然顾云来了,那就皆大欢喜了哈哈哈。青总是对顾云有一种谜之他信。不过当青揶揄着问顾云他和夏纪的进展时,顾云的表情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两人之间沉默良久后,顾云才忽然扬起了一个微笑:“继续工作吧。”
后来青趁顾云不注意,将长风拎出来聊了聊才笼统地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说人家小两口之间吵个架,他这个外人也不好出面劝架不是。但是,自家学生自己还是了解的。这一次要是顾云不再主动的话,这两只怕是真的没什么可能了。于是某天,在做足了被打死的思想准备后,青严肃地问顾云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云仿佛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挑了挑眉后回问:“你指什么?”
“喂,别跟我装。”
青瞪了顾云一眼,“好不容易你回来了,她也转危为安,就好好过日子呗,吵什么架呢,偏要没事找事自己逗闷子啊。”
顾云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他淡淡地瞥了青一眼,然后低头翻阅成堆的文件:“你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能懂?”
青感觉自己要爆炸了。顾云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很八婆你知不知道?”
青一愣,然后咬咬牙破罐子破摔地道:“怎么的吧,担心自己的学生和哥们有错吗?”
本来等着顾云吐槽“哥们”这个定位,谁知他连头都没抬:“没错。”
……哎突然好开心是怎么回事。“但是。”
顾云正要翻页的手一顿,“她现在离我太近不安全。”
“嗯?”
青眉头一皱,收起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沉声问,“怎么回事?”
“老家伙那面在我身边放了细作,我还没查出来是谁。”
顾云揉揉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的样子,“而且他的意图我还没摸清楚,无奈之下我只好走一步险棋。这棋子落下之前万般小心都不为过,若是被半途截下来,现在在我身边这些人都要死。”
青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顿了顿,顾云放缓了语气:“棋子若是落下了,那么无论过程如何,事情的结局都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云脸上带了些不易察觉的笑容道:“我要将鬼界少主从魔界偷渡回来。”
这是他思来想去这么多天想出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老家伙若是真想毁约,那么手里握着鬼界少主,肯定是能成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将鬼界少主带回鬼界,而顾云又身处鬼界,如此,将魔界落在被动,至少他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呵,身为魔界少主,他这算是明晃晃的背叛了吧。但是没办法,如果他有本事把她带回魔界,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可惜不能。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护她。如果她觉得他总出现在她面前,给她造成太多压力的话,那他就换个方式好了。暗中不让她知道,她便不会有什么怨言了吧。顾云苦笑着重新翻开文件。要说那天听到夏纪的话他不伤心吗?那是不可能的。但能有什么办法。他总算是明白了,感情这种事上从不会有什么等价交易,一定是一方爱另一方更多。而更爱的那一方,总要为自己多出来的那部分付账,心甘情愿地,一厢情愿地。他就没试过真的离开夏纪一段时间么?还真没试过。因为光是那天对她说下最后那番话,就几乎让他心痛得无法呼吸。他又怎么敢试。安陵若婚礼这天,大家很晚才回到城主府。以不能破坏小夫妻蜜月为由赶走了想陪她的阿水后,夏纪将自己关在若儿的修炼室里,挥舞了一夜双刀。阿水和若儿都嫁出去了。思凡和竹子的婚礼就在下个月。刘岚又找到了份工作,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传音时也会听她说起那个带给她笑容的人。唯一缺的。夏纪拄着长刀,微微气喘。汗顺着额角淌下,也不抬手去擦。唯一缺的,是她。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这人啊,就是经不住念叨。正当夏纪为舒窈的情况担忧时,她却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回来了。大约是安陵若的婚礼结束的一个月之后吧。欢庆的气氛逐渐回归平静,生活也慢慢步入正轨。夏纪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最近也正打算着什么时候从城主家搬出来。毕竟不能总打扰着人家,这也不算个事嘛。再说了,她在这住着,安陵若还不允许她住别的房间。导致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只能委屈地住在旁屋,虽然安陵若觉得理所当然,但封人祁却感觉很委屈。看来她还是早点提出离开比较好。这天,夏纪正背着所有人打包着行李,身后却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吓得夏纪手一抖,长刀就握在了手里。回眸定睛一看,夏纪险些惊叫出声。三米之外,一身凌乱惨淡的舒窈正扶着屏风,惨笑着望她:“徒儿,我回来了。”
伴随着舒窈手中的传送符灰飞烟灭,她也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晕倒在了及时冲过来的夏纪怀里。“师父,师父?!”
夏纪的呼声引来了侍女。半个小时后。范大夫再次行色匆匆地背着药箱赶来了城主府。这一次安陵泽并没有那么巧地在家,家中只有安陵若,康婧,封人祁,和夏纪。而此时,这四人都聚在夏纪的房间中。范大夫一进屋,就不禁感慨。这城主府最近是怎么了,难道犯什么太岁?为什么接二连三地有人出事,而且看起来还都是很重要的人。“范大夫。”
夏纪神色紧张地来到范大夫身边,不顾礼节地拉过他的袖子拽他到床边,“范大夫您快来看看我师父,她现在怎么样。”
范大夫心中涌起滔天巨浪。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舒窈?此时躺在床铺上的舒窈神情憔悴,眼眶深陷,嘴唇发紫,紧皱着的眉头昭示了她现在非常难受。“夏姑娘莫急,待老夫看看。”
安陵若也上前来担忧地将夏纪扶到一边:“来,姐姐,别急,先让范伯伯检查一下,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是真的明白了,她这个姐姐,一到自己师父的事情上就章法大乱,任凭她有多好的定力,都无法冷静下来。她如何冷静!一消失就是足足百年。为她铺好了路,自己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回来时也如此突然,而且直接昏倒在她眼前。叫她如何冷静!一番严密的检查过后,范大夫长舒了一口气,回身朝夏纪严肃道:“夏姑娘,患者的旧疾想必你也清楚。”
夏纪点头。范大夫说的应该是舒窈触犯天道,而后被降罪永远无法升级的事情吧。这事在鬼城的中上层人士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患者的身体并无大碍。”
范大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甚至可以说,单就身体而言,非常的健康。但她的精神已经承受不住不断增长的灵力,马上就要超过负荷了。”
超过负荷……夏纪忽然想起当初宇文为她演示的那个盒子,那爆炸的情形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绝对不行!安陵若也焦急得很。她自不是为舒窈担忧,而是为她这个叫人不省心的姐姐。原本夏纪的情绪就不能太波动,突然出了这事,肯定会影响身体的。不得不说,嫁了人之后的安陵若变化了很多。虽说还是每天咋咋呼呼的像个小姑娘,可遇上了事绝对是靠得住的。“上次求鬼面郎君炼的丹药还在,我现在就去取。”
安陵若作势便要出屋,被范大夫拦了下来。“哎,丫头,不用去了。若是这一炉丹药就能救得了她,哪还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范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长叹一声。“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让她好受一点。”
这样说着,安陵若还是冲出了屋,朝宝库跑去。封人祁紧随其后。“我去联系鬼面郎君。”
从夏纪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范大夫还觉得她非常冷静,内心非常赞赏。而康婧却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忽然握住夏纪的手:“宝贝,要不要娘亲陪你去?”
望着康婧担忧的目光,夏纪忽然鼻子一酸,她用力摇摇头:“没事,我去去就回。”
原本还能强撑住的坚强,总是会在看到妈妈的那一瞬间崩溃。直到出了屋,夏纪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宇文住在何处。她只好掏出命牌,传音过去。幸好没有几声便接了。“找我何事?”
依旧是那个文雅的声音。夏纪突然定了神,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信念。有宇文在,师父就肯定会没事。毕竟他是最了解这病的人,而且他护了她这么久,这次也一定能!宇文原本正在炼丹炉前取药,刚刚将药丸放进锦盒里绑好,就接到了夏纪的传音。奇了,她居然也会主动找人吗?“宇文,我师父她回来了。”
宇文挪动的脚步猛地一顿。“在哪?”
“城主府。”
“等我来。”
传音啪地挂断,夏纪舒了口气。没过十分钟,城主府的大门前便停了一头羽翼光泽的狮鹫,宇文从狮鹫身上一跃而下,作势便要朝门内走去。“啪!”
门口的护卫忽地交叉了长枪,挡在宇文面前。“你是何人!”
宇文眼睛一眯,看着护卫的眼神里带着三分杀意。“我……”“郎君!”
一声清丽的女声打断了宇文的话,抬眼一瞧,夏纪正站在门内冲他招手。“两位,这是我朋友,请进府里玩的,已经跟安陵叔打过招呼了。”
夏纪挽过宇文的手臂,笑眯眯地将他往门内领。“哦哦,既然是少小姐的朋友,那自然是能进的。失礼了。”
护卫两手一抱拳,退回了原处。他们自然是看不到,夏纪在挽上宇文的手臂时摁住了他试图结咒的手,否则现在这两个护卫估计早就身首异处了。一脱离护卫的视线,宇文便挣开了夏纪的手,夏纪也自然地放开了他,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大。“她在哪?”
“这边。”
当康婧看到夏纪将一个白净斯文的男子领进屋里时着实吃了一惊,这才不到十分钟。“宝贝,这位是……”康婧迟疑着看宇文。“妈,这位就是鬼面郎君。”
夏纪又抬手示意了一下康婧,“这位是我母亲。”
宇文礼节性地朝康婧点了点头,而后所有的注意便集中在了舒窈身上。范大夫此时正坐在床边偷偷看宇文。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鬼面郎君啊!传说没有什么疾病是他一炉丹药治不好的,他就是整个鬼城里所有大夫心目中的神!以前听说鬼面郎君每次出现必定带着一个鬼脸面具,极为恐怖阴冷,没想到真身竟然是这么文雅的一名……少年?“请让让。”
宇文皱皱眉,看向发呆的范大夫。“哦哦。”
范大夫赶忙起身,将位置倒给了宇文。宇文一拂袖,坐在床边。伸手搭在了舒窈的手腕上,半分钟后,他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从怀里快速掏出一个锦盒,三两下便打开了它,从中取出了那枚丹药,点了两个穴位,让舒窈张开嘴,把丹药放进她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不需要喝水,便顺着食道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十分钟后,宇文再次搭了一遍舒窈的脉搏,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而此时,跑去宝库拿药的安陵若和封人祁也回来了。两人一进屋便发现了这个从没见过的男子,正要问,就发现大家的表情都是严肃而紧绷的。直到看到宇文拿出一枚丹药,两人才惊愕地想到,难道这位就是鬼面郎君?夏纪的话很快就证明了这点。“郎君,我师父她怎么样了?”
夏纪轻声发问。宇文抬眼看她,夏纪这才发现不过短短十分钟,宇文的额头上竟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难道是紧张的?拿袖子揩了一下额角的汗,宇文轻轻摇头:“暂时没事了。亏你来得及时,也亏我这丹药恰好炼成。她这个状态,若是治疗不及时,怕是挺不过今晚。不过现在暂时是好些了。”
屋内一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气氛顿时轻松了些许。夏纪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身冷汗。“你是怎么发现她的?”
宇文忽然问道。“不是我发现的,是她用师徒传送符直接传送到我身边的。”
夏纪摇摇头。她哪里想得到,签订师徒契约时得到的传送符,竟然会用在这上。当初舒窈离开时,夏纪将传送符偷偷放进了她的口袋。在她看来,自己在鬼城也不会有什么性命危险,而如果舒窈遇到了危险,捏碎传送符,自己还可以去帮点忙。不过让夏纪惊讶的是,分明这传送符的作用是将对方传送到自己身边,而师父竟然能反着用,真是应了那句话,只要有实力就无所不能。传送符也是阵法的一种,估计是舒窈在使用的时候修改了传送符的某几个地方,将传送符的效果调换了。她又不知不觉从舒窈那里学到了东西。宇文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不知被谁扯住了,低头一瞧,宇文瞳孔猛地收缩。“你醒了?”
舒窈费力地点点头,她示意宇文将她扶起。“师父,你别起来。”
夏纪赶忙托住舒窈的后背,生怕她太过用力。摇摇头,舒窈轻声说道:“我身体没事,在这躺着也没用,平白给人添麻烦。回家吧。”
安陵若扶额。原来她姐姐这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习惯有一半是从她师父身上学的吗!在舒窈的强烈要求下,夏纪只好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所。不是顾云家,而是来到鬼城后免费分配的那间房。将舒窈扶到沙发上坐下,夏纪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早已落满灰尘的房间。正要去厨房做点什么东西给舒窈时,却被拉住了手腕。“别忙活了。过来给我说说,你这百年都经历了什么。”
舒窈朝她笑笑,单从情态上丝毫看不出她此时精神很差的样子,“已经橙级了,真给我长脸。”
夏纪动作一滞,而后听话地在舒窈旁边坐下,迎着她鼓励的眼神,夏纪将自己的这番传奇经历一点点讲给了舒窈听。那些太过危险的部分被她手动剪切了。其余的都被她用诙谐幽默的语言讲故事一样地讲了出来,过程中为了使描述生动形象一些,夏纪还抱出了两只宠物。身为天命之人,在与小火签订契约的瞬间,额头的那枚火焰标记便自成空间,足够将小火放进去。不过有时候为了省事,夏纪也让小火把紫尾带进去。小火几番抗议没有成功之后,就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不太对头的设定。四大神兽表示:夭寿啦这个天命之人跟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她不按套路出牌啊怎么办,急,在线等。所以现在夏纪若想要召唤紫尾和小火,只要动动心念就可以了。舒窈在看到乖巧的小两只时感慨地摸了摸它们的头:“当年我走的时候,紫尾还在昏睡,小火也只是一枚蛋。没想到,这才百年过去,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一直以为,百年时间很短,现在看来,我错过了很多。”
夏纪一怔,忽然觉得舒窈这番感慨有些奇怪。“师父,还有以后啊,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修炼,一起去竞技场刷排名,一起……”夏纪带着笑意说着说着,就说不动了,笑意逐渐凝固在她的脸上。“我也希望我能。”
舒窈淡笑着说完这句话,而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后来,夏纪从舒窈口中得知,当初请顾云和青帮忙找到的方法失败了,她也受到了很大的反噬,幸而有宇文的丹药在,不然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回到家的几个月,宇文那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听说是寻到了一个方子,正在尝试,但可能性不大,让两人不要抱什么希望。不过没关系,难道还有什么比现在这种情况更坏的么?夏纪原本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宇文把她叫去自己的住处,夏纪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单纯。宇文的住处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清新淡雅有格调。青绿的竹林环绕着几间灰白色的石瓦房,房子前后栽满了夏纪叫不出名字的草药。很有他的风格。屋里一个侍女仆人都没有,只有一个药童正在清扫炉子里的药渣。见夏纪来了,非常有礼貌地放下小扫把冲她鞠了个躬:“夏姑娘,我家公子等很久了。”
跟在小药童的身后走走绕绕,总算是见到了宇文。“宇文。”
“嗯。”
宇文放下手里的药方,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而后为她倒了杯热茶。“谢谢。”
“她最近怎么样?”
这是自上次之后夏纪第一次见到宇文。看他上次那担心的样子,能忍到现在才把她叫来询问,也是定力极好。“她……”夏纪有些犹豫,但随后就向宇文细细描述了一下舒窈最近几个月的状态。如果要用一个字总结的话,那就是,玩。如果要用一句话总结的话,那就是天天带着她玩。像是要把鬼城里所有以前没玩过的新花样全都玩遍,两人这几个月都没怎么修炼,一直沉迷于各种吃喝玩乐中。看着舒窈眉目间轻松开心的样子,夏纪也不好开口阻拦她,只能跟在她后面陪她玩。“她这是放弃了。”
宇文只消一听便知道舒窈现在是什么心态。夏纪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你羞愧什么?”
宇文定定地看她。“我。”
夏纪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但她就是觉得舒窈现在的状态很不对,而且,很不像她的风格。那么多年都挺过来了,那么长时间都坚持住了,单单在这几个月里疯了一样地释放情绪……夏纪觉得很慌。很慌之余,又觉得自己没用。明明是徒弟,却不能帮师父分忧。“她不是那种会因为怕身体撑不住就停止修炼的人。她是想放弃了。”
宇文如同下结论一般肯定地说着。说这话时,他的神情总让夏纪有种说不明白的不舒服之感。他为什么能那么淡定?“你知道她为什么放弃了么。”
宇文放下手里的药方,如同想要考考夏纪一样问道。若说放弃,那一定是因为觉得没有希望了。夏纪顺着这条思路想着。舒窈本身性格就极其骄傲,一定不是因为不相信自己而放弃的。难道是被这么多年的失败击碎了信心?看着也不像啊。她现在的样子,反而如同看开一切的豁达。夏纪忽然愣住了。她,好像忽略了那条最为简单,也最为重要的信息。“师父她的寿命……将尽了。”
是陈述句。当天夏纪从宇文家中回去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宇文告诉她,他得到的那个药方是假的,有人想要害舒窈,这才着此一招。现在此路不通,再无他路。至于他为什么那么气定神闲,归根结底地说,是因为他打算把这个问题全盘抛给夏纪去想。宇文的想法是,夏纪的命数是纵观三界谁也比不过的,气运也一直不错。虽然经常遇到致死的险境,但最后总能化险为夷,而且她总能把极差的事情扭转为极好。所以这一次,他将整个情况摊开来到她眼前,给她看,让她想。他已经替舒窈想了许多年,都没有想破。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一切交给夏纪去想。宇文说,他看过了太多这世间的生离死别和柳暗花明。知道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他给她讲了当年的事情。没有半分遗漏地。用他的话说,现在夏纪与舒窈之间有一道跨不过的线在,这条线叫因果。因早就埋好了,就看她能不能触发这个果,将这一轮回圆满过来。当天晚上,夏纪躺在舒窈身边睁着眼睛想了很久。宇文所说的什么因果她现在来不及考虑。如果他们没算错的话,舒窈的寿命真的没剩几个年头了,光是用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才想要放弃的吗?现在放在夏纪面前的是一个死局。舒窈和宇文两人找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解决的问题,被摆在了她面前。看来她没法用正常的思维去想。换个角度思考,宇文为什么把这件事交给她?难道她能做到什么其他人做不到的?夏纪翻来覆去想了半宿也没想明白,第二天她把舒窈送去了台球馆,而后自己跑去鬼城藏书馆里泡了一天。她就不信,这无数年之中,就没有那么一两次与她现在面临的困境相类似的事情发生。只要能查到记录,再效仿一下前人是怎么做的,说不定舒窈也能做到。如果鬼城历史的找不到,那她就去找三界大战之前的。脚步一顿,夏纪猛然一砸手。对啊,就是这个!当初三界大战,最后战到昏天黑地天崩地裂,是天道派出四头神兽才镇住了场面,勉强化解了危机。那么,天道为什么要横插一手?它总不可能是觉得参战好玩才派神兽过来的吧?定是因为如果天地毁灭,那天道也会被危及,或者说是不复存在!既然如此,那它也一定很怕即将发生的三界大战会将它毁灭。不然也不会在无数年之前就铺垫好了后路,说是要寻找四个天命之人。呵,若说她有什么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她是天命之人啊!如果天道当真要在舒窈的问题上跟她撕破脸皮的话,她就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她就不信了,少了一个天命之人,这三界大战还能阻止的了?它天道还能安然无恙?只要天道退缩了,那舒窈就有救了!这就是她的不同之处!啪地合上手里的书,夏纪勾勾唇角,定下了神。冷静,冷静,这是最后迫不得已才能使出的办法。毕竟她也不想和天道撕破脸皮,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让谁脸上无光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