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家后，叶天被沈宸一路带到了后院。
沈老正在院子里喂鸟，见叶天到来才将手心里的鸟食放在鸟碗里。
他拄着拐棍慢慢朝叶天走去，“还麻烦叶先生往沈家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叶天本就不介意特意为此跑一趟。
随着老爷子的脚步一起去了前院，叶天边走边说：“只是跑一趟而已，不麻烦。不过我倒是好奇，沈家真打算跟孙家联手对付林家吗？”
闻言沈老脚下一顿，回头看向沈宸。
沈宸低下了头：“我是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瞒着叶先生，何况叶先生本来也就猜到了咱们有可能会合作。”
沈老缓缓收回视线，又继续往前院去。
直到石桌前才停步落座。
“叶先生会下棋吗？”他拿起白子的棋盒，含笑看向叶天。
叶天坐在他对面，“只会些入门。”
沈老听这话笑着点点头，叶天已然拿起黑棋落子。
“其实沈家也未必需要跟孙家联手对付林家。”沈老跟着落子，说完又轻笑了声，“毕竟当年沈家出事，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沈家说话，更没有人伸手帮沈家一把。”
叶天想也不想就落了子，漫不经心道：“所以沈老是不相信孙家？”
此话一出沈老落子的速度都慢了，抬眸看了他一眼。
“叶先生，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就跟你说句实话。”白子落下，沈老冷嗤：“我觉得，我不能相信孙家。”
当年孙家尚且能做到袖手旁观，如今沈家也没理由完全相信孙家。
即便联手，也仅仅是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
可事后会如何，就不一定了！
“对付林家，对于我们沈家来说，是从始至终就把这件事当做是沈家的事情。如果孙家愿意一起出手，我们当然高兴，毕竟这样把握也能更大一些。可我们也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孙家身上，最后还是要靠我们自己的。”
对于他的这番话，叶天倒是颇为认同。
无论大事小事，终究是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
至于孙家，当年都能在沈家出事后不出手，如今出手也难做到彻底豁出去。
说不定在孙家所有人身体都好了以后，极有可能会不再对林家进行算账。
中途收手，也未必不会出现！
“沈老说得对，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叶天顿了下，“孙家并不是一个值得完全相信的盟友，即便合作也要多留个心眼，以免最后被孙家再算计了。”
能成为五大世家之一，孙家也没那么简单。
何况生意场上的人，做事素来是权衡利弊的。
孙家也不会例外！
沈老笑呵呵的点头：“说的没错。”
说话间桌上的棋子已有二十几个，即便还不能看出结果如何，但也不难看出叶天下棋的本事，绝非是入门而已。
“叶先生下棋是跟谁学的？看起来可不是寻常套路。”
沈宸也跟着说：“而且看起来叶先生的棋艺甚至略胜一筹！”
沈老听这话仰头看他，眼神中透着不满。
“这才刚开始，你就说他是略胜一筹，你小子这是咒我输呢！”说着就开始推他，“去去去！忙你的去，别在这说些丧气话！”
沈宸只好笑着去忙别的事情。
叶天见他走远，漫不经心道：“我这手棋，是跟我师父学的。他下棋没什么套路，我也就学会了些。”
“你师父？”沈老愣了愣，眸底闪过一线惊愕，“你师父是……”
叶天漫不经心道：“只是一个小村医，下棋时常被说是臭棋篓子。”
沈老眼底尽是失望，却也只能苦笑着点头：“我还以为你师父会是我认识的旧友，看来是我想多了。”
说话间又继续下棋。
“叶先生，你实力强，医术高超，为人也有情有义。如果我现在还年轻，我想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跟你做朋友。可惜……”
叶天抬眸看他，“可惜什么？忘年交也未尝不可啊！”
他交朋友素来不看年龄，能聊得来才是最要紧的。
沈老刚要落子，可犹豫再三却将手里的棋子收回，看着眼前的棋局笑道：“可惜现在的我，心里装满了仇恨，只是看起来还算和蔼罢了。一个心里装满仇恨的人，实在不适合交友，更不适合跟年轻人做朋友。”
他说的真诚，眼底的无奈近乎要溢出来。
但任谁拥有了如沈老这般的遭遇，只怕也难放下仇恨。
近乎灭门的仇，谁能咬咬牙说算了呢？
叶天扪心自问也做不到。
“沈老心里有仇恨，才是正常的。”他道。
沈老将手心里的棋子放回到棋盒里，双眸盯着眼前的棋局，轻飘飘的说道：“或许吧，但我其实有件事想求你。”
“沈老请说。”叶天道。
沈老偏头看向厨房，正是沈宸如今所在的位置。
“沈家出事后，我最庆幸的就是收养了沈宸，但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事情。他在生意场上的天赋，确实是常人所不能比的。但可惜，我把他拉进了这个死局里，让他见识到了世家间的肮脏，也让他背负上了沈家的仇恨。”
“沈家迟早是要跟林家算账的，或许是商界，或许是其他方面。”
沈老慢慢收回视线，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来：“万一沈家败了，我希望叶先生能把沈宸带走，让他换个地方好好生活。”
叶天从他看向厨房时，也就明白沈老所求。
明明自身难保，却还要尽力护着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或许亲情也未必是建立在血缘之上！
“沈老放心好了，真要是有那一天，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走沈宸。但前提是他要跟我离开才行，否则我也拿他没办法。”叶天笑的没心没肺，突然又话锋一转：“再说了，对付林家，沈家也未必会输！”
沈老正要再说，没想到沈宸突然从厨房出来。
还想劝叶天的话尽数咽回去，沈老看着眼前的棋局说道：“叶先生这下棋的本事可比我强多了，竟然还说只是会些入门。你呀，也就是骗骗我这个老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