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汝城,百花节已经办了很多年,从未听闻有女子给看中的男子送袜子。丫鬟婆子面面相觑,一个劲儿地摇头。沈清宁见此,立刻把包裹收起来,遗憾地道:“是我看错了,这袜子是上等的棉布所缝制,普通百姓买不起。”
“猴子,你认为本小姐买不起你几双袜子?”
艳丽小姐动了心思,又被沈清宁激将,当即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全买下,一双不留。”
“小姐,这不合适吧?”
丫鬟迟疑,送男子袜子至少要得做差不多的尺寸,做大点还好说,万一小了,穿不上很尴尬。“有什么不合适的?穿不上把脚指头剁掉,不就穿上了吗?”
艳丽小姐笑容明媚,随手扔给沈清宁一根金簪道,“本小姐心情好,用金簪买下你全部的袜子。”
沈清宁接过金簪,目送一干人等离开。“小姐,您真找到了肥羊?”
玉鸳和玉屏赶忙上前,二人抓住金簪掂量,还是一根实心的。用从吴善才那顺来的衣服做袜子,换一根金簪,那点时间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赚了金簪后,两个丫鬟更加起劲儿。“小姐,百花节,所有的书铺不打烊,不如咱们趁机把《灵犀一指》也卖了吧?”
带着那本书上路,玉鸳总感觉提心吊胆,很怕被人发觉。“是啊,奴婢每日都要看好几次,就担心万一被黑脸看见,还不一定背后如何嘴碎。”
玉屏附和,趁着今晚大多数人戴面具,谁也不认识谁,赶紧销赃,换成银子留在手中才踏实。“好,就听你二人的。”
丫鬟掉到了钱眼精打细算,总比大大咧咧大手大脚要好,沈清宁当即点头同意。主仆三人回到客栈,把《灵犀一指》用一块包袱皮包裹好,又和伙计打听了汝城最大的书铺,直奔而去。偌大的书铺空空如也,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挑灯夜读。伙计喝着茶水嗑瓜子,无所事事,正在对掌柜抱怨。“今儿是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整个汝城美貌的女子全数出来了,可怜我却被关在书铺里,与冰冷的书为伍。”
话本再好看,终究没有温度,那些平凡伙计被富家女看中的故事,只能靠自己想象。“你就在铺子里呆着,说不定也能看见美貌女子。”
掌柜兴致缺缺,趴在桌上打着呵欠。“这不,美貌女子来了!”
沈清宁三人进入客栈中,伙计立刻打起精神来,笑道,“您三位是要买书吗?四书五经,女德女戒,游记话本,本店应有尽有。”
若是他们铺子没有的书,在汝阳都很难找到,伙计就是这么自信。“伙计,借一步说话。”
沈清宁把伙计招呼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有一本书,不晓得你听过没。”
“什么书?”
伙计打包票道,“您别看小人不是读书人,在书铺几年,总有些见识。”
言外之意,沈清宁千万别看不起人,他懂得很多。“灵犀一指,有吗?”
如果知道,那最好不过了,至少了解这本书应该定价的范围。“什么?”
伙计惊呼,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他终于明白面前的小姐为啥要借一步说话了。这年头,女子含蓄婉约,竟然有人到书铺明目张胆地问《灵犀一指》,伙计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难怪带着面具,怕是也不敢露面。“客人,这本书咱们没有,这是大齐的禁书,咱们铺子做正经生意,哪能兜售禁书?”
伙计决定用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打发沈清宁,《灵犀一指》很难找到,汝城里就有公子出高价收购。伙计若是能弄来,他先一饱眼福再说。“我有,你们收不收?”
时间紧迫,废话少说。沈清宁大大方方地把包裹放在桌上,反倒是伙计神秘,赶忙把包裹合上,随后又把沈清宁等人请进雅间说话。“这位小姐,此书您是如何得来的?”
伙计随手翻看一页,立刻确定为真品,这画功,够得上禁书的级别,绝不是外面那些闲散人员画出来的寻常货色。“这个你没必要知道。”
既然伙计了解,沈清宁直言道,“开个价吧。”
“这……”《灵犀一指》的定价为五两银子,可这本书少见,大部分被焚烧,孤本很少。这般货色,靠的不是拓印,每一本都当属绝版。这个时辰,东家不在,伙计也不好给此书定价,他没这个权限,需要先和掌柜报备。“也好。”
沈清宁瞧见书铺的雅间不错,墙壁上挂着山水花鸟,角落还有种下的翠竹。伙计出门后,玉鸳立刻凑上来道:“小姐,吴狗这本书,好像挺值钱。”
“不值钱我为什么留下?换了银子,小姐给你们买首饰。”
汝城有很多能工巧匠,打造的首饰精美,还有点翠的技术。难得路过汝城,再回来不晓得何年何月,有机会是该买点东西留念。银子可以再赚,错过的东西很难找回。“小姐,奴婢和玉屏是丫鬟,哪里用戴什么首饰。”
玉鸳连连摆手,她和玉屏戴银簪子就好了,怎么能和小姐平起平坐,这样不像话。“但凡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玉屏为了路费,偷偷把自己藏的首饰全卖了。”
从衢州离开那日,玉屏和玉鸳商议,很担心路上银子不够花,二人把首饰折现,一路上偷摸贴补。这些,玉鸳和玉屏不提,沈清宁却不能装作不知道。再贵的首饰,送给合适的人,也是值得。如果没有两个丫鬟帮忙,沈清宁就算再有本事,孤军奋战,也不可能轻易从衢州逃脱。对于她来说,感情比银钱更重要,她从没把钱当回事。“小姐,您不要对奴婢太好,奴婢担心自己恃宠而骄。”
玉屏吸了吸鼻子,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未来的日子还长,她和玉鸳要一直陪着小姐。感激的话不用多说,她在照顾小姐的同时,小姐也在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