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神医,黑衣人中那个小头目,在临死前想见您一面。”
人还在他们手上,只是现在已经半死不拉活了,黑衣人交代背后之人,也没得到止血的福利,未求到一个痛快。佟德唏嘘不已,所以说人不能作恶,作恶也要当老大,而不是这些小喽啰,但凡有点什么事,小喽啰都是最先上前做垫脚石。“不见。”
沈清宁拒绝,她能想到那黑衣人想对她说什么,无非是破口大骂罢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怎么挣扎都不过分,就算被骂祖宗,那也是沈焕一家被带累,与沈清宁本人无关。“难道,您不好奇吗?”
佟德多嘴问了一句。“好奇什么,难不成黑衣人还有遗产让我继承?”
沈清宁感到好笑,没有一点好处的事,她为什么要以身犯险。至于黑衣人死就死了,早死,一行人还能早点赶路,别再耽搁行程了。沈清宁一句话,把佟德噎住,从没发现沈神医言辞如此的犀利。“黑衣人说做鬼都不会放过我,等他们能做鬼再说吧。”
沈清宁自诩没做过亏心事,上辈子面对为死者说话,无愧于心,若是怕鬼,她早就被吓死了。“沈神医,主上带着属下前来,是觉得有必要告知您一句。”
佟德嘴快,还不等沈清宁阻止,佟德说出来道,“黑衣人背后的主子是吴家,衢州吴参将,也就是吴善才的爹爹。”
沈清宁顿了顿,面色复杂,这和她猜测完全符合,不过,她并不想作为知情人。“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沈大人,同时冲着你来的,你必须知情。”
洛云斓眯着眼,他没想通吴家为何对沈清宁痛下杀手,这期间定然发生过什么事,否则不合理。吴家派出死士,在此地埋伏了一段时日,阻挠沈为康上京接任刑部尚书说得通,吴家许是某位朝中重臣的走狗,六部里重臣的位置,没有沈为康顶替,他们可以推举运作自己人。问题来了,沈清宁在衢州平凡无奇,除了和吴善才婚事未成外,根本没有多少交集。洛云斓来这一趟,是想挖出里面的隐秘。“佟德,你先出去。”
洛云斓开始清场,他要和沈清宁单独谈。马车内,玉屏还想赖着不走,她并不想让小姐和外男在一处。“粗瓷碗,有点眼色吧。”
佟德好心暗示玉屏,再次把玉屏惹毛,她撩开帘子下马车,站在不远处守着。马车上,沈清宁为洛云斓倒了一杯水,正色道:“殿下,您请说。”
“出门在外,不必太客套,称呼我洛公子即可。”
洛云斓无意暴露身份,谦和地道。沈清宁不置可否,皇家之人一身贵气,哪怕三皇子不摆架子,也会无形之中透露出天家的威严。“沈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对吴家有几分了解?”
洛云斓盯着沈清宁的眼睛,相信对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沈清宁面色一顿,心道还好她做了万全的准备。三皇子眸色幽深,只要与之对视,就会被吸进去,让人下意识地说实话。吴家派死士杀她,当然是因为通敌叛国的罪证,而沈清宁却不能说实话,至少现在不能。那是扳倒吴家的关键证据,她谁也不能给,这是一张底牌。目前和三皇子的交集,洛云斓还算是厚道,只可惜人会伪装,若真是个心思纯粹之人,又怎么会成为大齐战神?所谓战神,不过是杀神罢了。沈清宁闭上眼,脑海中满是昨夜的一幕。四周一片黑暗,黑衣人在各个角落蓄势待发地围攻,洛云斓一身白衣站在人群中,他面色极淡,仿佛从不把黑衣人放在眼中,他的每个动作都看起来那么的随意。随手拉起小弓弩,一个黑衣人倒下。还有在客栈中,三皇子只用了一招,尸体遍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纯良?生在皇家,注定是血雨腥风,看来风光,实则背后多到数不清的腌臜。面对三皇子的问询,沈清宁要给出一个答案来。“既然您问到这了,我就实话实说。”
沈清宁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把一切推到极品沈家人身上。“我与吴家并不相熟,是沈焕卖女求荣,想要高攀吴家。”
沈清宁决定给出一个理由,不过她又不能说得太过明白。吴家通敌叛国,沈焕和吴参将坑靡一气,这是不争的事实。“说起来,我也不晓得为何会被吴家人追杀,在吴善才悔婚后,吴参将曾经来过沈家。”
沈清宁脑子分外清明,每个小细节都要编造到位,合乎情理,否则决计瞒不住三皇子。“那日,我听到这个消息去前院书房,本是想找沈焕要个说法,正好吴参将在,也别躲着当缩头乌龟了。”
当时,书房外无人,沈清宁不明所以,以为丫鬟传错了消息,她走到门口,听见书房内传来隐约的说话声。“和异族开战,有一段时日艰难,军需粮草供应不上,听吴参将说粮草被抢,似乎和异族还有关联。”
三岔路口的山匪,朝中毫无办法,爹爹沈为康说了自己的顾虑,每次朝中带人围剿,山匪闻风而逃,军需粮草又是在三岔路口被抢劫,那些山匪吃了熊心豹子胆,军需都不放过,说明在背后有更大的利益。不是为银子,那绝对是图谋更大的东西。沈清宁推断,三岔路口的山匪和异族有关联,吴参将通敌叛国,说不定就是山匪的头目之一。把一切线索圈起来,沈清宁说得含糊其辞,又指向鲜明。洛云斓垂眸片刻,而后对沈清宁道:“吴家一向宁可错杀不会放过,无论是你还是沈大人,进京过程怕是平顺不了。”
洛云斓已经和沈为康密谈,沈大人并不想沾他三皇子的光,但是考虑到白氏和沈清宁的安全,还是答应一行人在一处上路。“清宁一切听爹娘的安排。”
沈清宁对三皇子施礼,爹爹已经说过,希望二人保持距离,以免被人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