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有人愿意和她闲聊,听她吐露心事,而且还不是用嘲讽的态度。周氏看出女儿的心思,她有意把白春花留在京城,远离江南,若女儿在京城有两三个相熟的姐妹,彼此走动,周氏就可放心地离京。沈家也刚搬到新府,自家不便叨扰,等几日再说。“表哥,慢走。”
雨夜路滑,沈清宁打着灯笼相送。白慕言回头,只见一张阴森的脸,被昏暗的烛火照得更加诡异,而沈清宁只有白眼,没有黑眼仁,如索命的厉鬼一般,朝他靠近。“你别过来!”
白慕言差点尖叫,他退后一步,厉声道。“表哥?”
一个呼吸间,沈清宁已经恢复正常的表情,一脸不解地看着白慕言。哼哼,她是瑕疵必报的小女子,看在白慕言是娘亲的侄子这层关系上,沈清宁才没有下狠手,只不过小小地惩戒一番。“慕言,你在说什么鬼话?”
周氏走在前,闻言后迅速转身,训斥自家儿子道。人家清宁多好的姑娘,没的再被白慕言这个混小子吓到,万一这门亲事黄了,她上哪找这么好的儿媳去?周氏怒瞪白慕言,白慕言揉揉眼,沈清宁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透过笑容,白慕言只感觉到得意和炫耀。“娘,是儿子失言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白慕言当即道歉,他转过头眯了眯眼,给沈清宁做了一个“你等着”的口型。“表哥慢走啊。”
沈清宁丝毫不受影响,挥了挥手,白慕言愣神的瞬间,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大哥,表姐都提醒你看脚下了,你怎么还如此马虎呢?”
白慕言左摇右摆,波及到一旁的白春花,她立刻抱怨道。“是大哥的错。”
对于这个妹妹,白慕言一向很宠,明明是沈清宁吓唬他,他没证据有苦说不出,反而遭埋怨。一时间,白慕言有被众叛亲离的失落感。直到把白家人送出垂花门外的马车上,沈清宁这才折返回来。“小姐,雨夜蚊虫多,奴婢先把艾草点上。”
玉鸳找出一个铜盆,点燃艾草后,丢入铜盆中,味道呛人。寻常人家的小姐喜欢熏香之物,而沈清宁却对艾草情有独钟。“玉鸳,玉屏,跟我去茶水间帮忙。”
沈清宁买了黑芝麻和黑豆等物,已经拜托灶上娘子碾碎,她用蜂蜜搓成黑芝麻丸子,再用油纸包住。沈清宁戴上手套,对玉屏和玉鸳讲解要领,这是特地为爹娘所做。“爹爹天不亮上早朝,吃几颗垫垫肚子。”
黑芝麻丸好处多多,里面有蜂蜜调和,不仅固发生发,还起到一个润肠的作用。大齐的京官并不轻松,天不亮起身早朝,众人不敢吃汤汤水水之物,只得饿肚子。长年累月下来,十个有九个胃病。沈清宁已经把爹爹的酒壶里,换成枸杞酒,她尝试在空间中酿酒,还得需要一段时日。“小姐,看舅夫人的态度,对您很满意。”
玉屏和玉鸳关心自家小姐的亲事,二人其实不太情愿,总认为谁也配不上他们小姐。“或许白家人也这样,只是碍于娘亲的面子。”
在现代已经禁止近亲结婚,对于亲上加亲,沈清宁不是很能理解。娘亲说了,定亲是定亲,至于成亲,至少要等三年以后。三年时间,足够沈清宁行医问药,不受束缚,做自己喜欢的事。“玉鸳,我之前答应过周贵,为他治疗腿伤。”
沈清宁原本想等一段时日,后来感觉还是不要拖延的好,赶早不赶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小姐,您要为周贵治疗伤腿了?”
玉鸳的声音拔高几分,面颊红润,眼底泛着水光道。“怎么,你有意见?”
沈清宁故意调侃,这一路上,玉鸳和周贵相互扶持,彼此暗生情愫,沈清宁作为旁观者,看得分明。“奴婢求之不得呢!”
玉鸳笑成一朵花,很是积极地问道,“您和奴婢说说有什么注意的,明日一大早,奴婢就给周贵送信。”
新府三进院落,周贵留在前院,和后院之间有垂花门作为阻隔,晚上垂花门上锁。沈为康上京,带过来的下人不够多,新府又过于大了,白氏准备过段时日去找人牙子,采买一批下人。“明日早膳后吧,让周贵好好洗漱,伤筋动骨一百日,得好生将养。”
周贵的腿伤耽误太久,只能断骨后重新接骨,沈清宁准备一套钢钉固定,这样确保周贵的腿可以尽快好转。为准备一台手术,她通常在医药空间内不眠不休地反复练习,只为不出岔子。农历八月十四,一道早,周贵得到消息,已经洗漱妥当。沈家下人在前院收拾出闲置的屋子,准备床榻等物,专门为周贵做出手术室。“小姐,您刚到京城,琐事缠身,不如等稳定一些……”周贵十分不安,他是渴望早日恢复正常,只不过也清楚沈清宁有多忙,本来今日要去白家做客,都被小姐拒绝了。“等什么等,你是不是想说已经做了许久瘸子,不怕再等一时半日?”
沈清宁整理好手术用具,为使手术顺利进行,她单独为周贵准备一定剂量的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