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德有一种别人没有的本事,把异想天开编造得合乎情理,哪怕再离谱,被他这么一说,若不晓得内情,洛云斓至少信几分。“你以后若丢了官职,或者你的俸禄不够养家,你就去书铺写话本。”
洛云斓为佟德指一条明路,他甚至有开书铺的冲动,只为给佟德提供一个异想天开的机会。“主上,属下的性子丢官职可能,却不至于养不起家吧?”
多年来,佟德过得节俭,他平日跟在三皇子身边蹭吃蹭喝,偶尔还得到一些好处,俸禄全部存下来。他在京城有一处院子,家里有下人,没有额外的开支。“难说,毕竟你想娶高门千金。”
男子千万别成亲,只要成亲就破产,洛云斓是个很好的例子。“您咋把所有的钱财都给沈神医了,也得自己留点啊。”
佟德听闻主上房契地契等都没留下,倒抽一口冷气,实乃大手笔,反正他是舍不得。“娶亲不给聘礼,拿什么表达自己的诚意?”
洛云斓并不喜欢谈论婚事,自从被赐婚后,他发觉可以以此来刺激佟德,经常主动提及。“一颗真心足够。”
佟德被问住,苦思冥想最后给出答案。“真心是什么样的,谁能看见?”
所谓真心不过是耍耍嘴皮子而已,钱财是最直观的东西。既然要结为夫妻,必定是有缘有分,洛云斓不仅要给全部的钱财,还得把自己搭进去。“您就没有小心思?”
佟德扪心自问,他做不到,没几个男子可以做到。主上把钱财上交,许是因为沈神医有本事,随便出诊看疑难杂症,也会把钱财赚出来。再一个,沈神医并不喜欢奢华的金银之物,没有太多花钱的地方。“以后府上所有钱财,都归沈清宁所有。”
既然是夫妻,不分彼此。从小,他看到父皇身边站着除了娘亲之外的女子,父皇表面上欣喜,实则实属无奈。父皇说过,如果不是有大齐的江山作为羁绊,洛家百年基业不改朝换代,他只得放弃心爱之人。陈家势大,以至于父皇处处被限制,哪怕父皇已经暗中运作多年,却还是没能摆脱一切。这十几年中,娘亲一人住在冷宫中,疯疯癫癫,孤苦伶仃。洛云斓若娶妻,必定只尊重那人,给她全部。“那您以后娶了侧妃,纳小妾,您可一点银子都没有。”
佟德再次发问道。“没有别人,娶一个都倾家荡产了。”
洛云斓看向佟德,若有所思地道,“难不成你打算纳妾?”
“主上,瞧您说的,男子谁不想享齐人之福,那可是福气啊!”
佟德搓搓手,面色突然有些红。之前在军营中,佟德不去红帐享乐,是因不喜欢不清白的女子,嫌脏。娶妻纳妾不同,以后都得围着他一人转,伺候他一人。妻子贤惠,小妾美貌,妻妾和睦,这才是人间极乐的日子啊!“没想到你有如此远大的志向。”
洛云斓沉默,但凡京城里后院人多的人家,少不得腌臜,他从未见过谁家和睦,只有不断的勾心斗角,设计陷害。男子在外,从不管理后宅,也不愿用这份心思。反之,如沈为康白氏夫妻伉俪情深,才为人所羡慕。“主上,那些庄户人家谁没点花花肠子,只不过能力有限,灾年饭都吃不饱,哪有这个心思啊。”
其实主上不纳妾,佟德理解,毕竟主上娶的是沈神医,万一惹沈神医不高兴把主上开膛破肚了,肚子里少啥零件都不晓得。范崇就是最好的例子,肠子切下去一大截,还活着,并且恢复良好。佟德发觉话题被带跑偏,跑出十万八千里,忙不迭地问道:“您还没说卫子丰娶林嫣的内情。”
“无关男女之情,你大胆的猜想。”
发觉卫子丰出门,洛云斓带着佟德紧随其后。若不是今晚刚巧碰见,卫子丰不谈,洛云斓几乎把他识人的本领忽略。“无关男女之情……”佟德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道,“那属下懂了。”
无关男女情爱,原来卫子丰断袖,迫于无奈选择和林嫣成亲,只希望林嫣早点蹬腿。“难怪了。”
佟德远远地跟着卫子丰,迟疑地道,“属下见卫子丰和沈神医的表哥白大人走得近,二人经常去藏书阁,钻进去就不出来,禽兽啊!”
听闻白慕言对说亲也很抗拒,多亏皇上赐婚,不然沈神医就要踩到坑里。洛云斓本想透露一些,发觉他与佟德鸡同鸭讲以后,打消了念头。“主上,卫大人非常警惕。”
佟德发觉卫子丰没有回内城,而是到城外一处百姓人家,他进去后,约莫半个时辰出门,又换了一身装束。若非佟德眼力俱佳,差点没认出来。卫子丰选择骑马,赶在宵禁之前入内城,他没有回府,而是绕到后街上,纵身一跃跳入许家墙院。“主上,卫子丰到许家做什么,难道是告密的?”
佟德狠狠皱眉,若卫子丰把得知的线索告知许侍郎,对己方来说不是个好消息。“未必。”
洛云斓淡淡地道,“你见过谁告密拿赏钱还要翻墙的?”
卫子丰本就是大理寺官员,查案是他的职责。而他多此一举地换装,又跳入许家,多半是和洛云斓一个目的。此事许家早已乱成一团,许侍郎卧病,许夫人以泪洗面,下人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正房内,许霜霜正在劝说哭哭啼啼的许夫人。“到底是谁如此狠心,这是诚心让我许家绝后啊!”
许夫人拉住女儿许霜霜的手哭道,“娘不准你大哥出门,谁料他偷跑出去,只为满庭芳一个花娘,这不就出了大岔子!”
自家有些地位,到底是一介臣子,而大皇子是皇亲国戚,许易哪能和大皇子争抢!说到底,红颜祸水,许夫人把全部的怒火发泄在叫水仙的花娘上。不把水仙弄到家里伺候儿子许易一辈子,许夫人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