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母爱沉甸甸的,沈清宁受之有愧,对比下来她能为娘亲做的不多。白氏不缺钱财,言语上的讨好略显苍白,沈清宁只得在养生上下功夫,平日寻机会多多陪伴。嫁人以后,沈清宁有些力不从心。可以这样说,白氏认她做女儿,一直在潜心付出,而沈清宁是不断索取的那人。“你这丫头啊,和娘亲见外了?你就算嫁人了,七老八十了,也是娘亲的女儿,娘在世一日就要把你捧在手心上。”
白氏捏了捏沈清宁的脸蛋,眉目慈爱。今日太后弄个募捐的宫宴,白氏前去参加,提前出门顺道来皇子府看女儿。“娘,女儿希望自己七老八十的时候您还在。”
沈清宁说得真心实意,爹娘永远是她的靠山,哪怕离开洛云斓也不会担心无处可去。“你七老八十娘还在,岂不成了老妖怪?”
白氏笑得合不拢嘴,调侃道。“您定然会长命百岁的!”
沈清宁依偎在娘白氏身侧,认真道。“好,就依你,娘要活成老精怪!”
白氏顺着女儿的意愿附和,母女俩在一处其乐融融。以前没有儿女,白氏和沈为康夫妻俩相依为命,她甚至希望自己早点走,沈为康就可再娶亲生子了,现在回想,当时她的脑子有些不清白。如今日子过得好,儿女双全,白氏变得怕死。“表哥和春华表姐执意跟去北地,他们和您打招呼了吗?”
白家兄妹应该不会说容易戳破的谎言,沈清宁这边还是想确认一下娘亲的想法。北地苦寒又开战,不是游历的好去处。万一有意外,兄妹俩有任何闪失,娘白氏绝对被舅舅舅娘埋怨。“清宁,娘明白你的顾虑。”
白氏摸了摸沈清宁的头发,女儿考虑周全,而她还有别的想法。最初得知白慕言和白春花决定去北地,白氏是反对的,现下北地边城不是凑热闹的去处。“书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表哥已经过了及冠之年,这么大的人,不是娘管得住的。”
腿长在自己身上,白氏反对并不奏效,那兄妹俩主意大,有偷跑的可能。深思熟虑后,白氏决定应下,条件是二人不可轻易犯险,一切听沈清宁安排。“你表哥从读书科考到进入翰林院,这一条路太平顺。”
正因为太平顺,白慕言找不到目标和方向。前往北地这一路上注定得吃点苦头,若坚持不下去,兄妹俩趁早打道回府。“娘也问了,他们不带下人,只收拾几件衣物上路。”
兄妹离京,白府的厨子空闲出来,白氏捡了个大便宜,她已经知会厨子,等人一走就改道沈家做工,工钱翻倍。“娘,您这……”沈清宁竖起大拇指,她娘真的是致力于薅娘家羊毛,一丝一毫不肯错过。“你的东西多马车装不下,把这些滋补的药材放在春花那丫头的马车里。”
白氏是算准了包裹所占的空间,不然她还能多加一倍的量。“对你表哥表姐不必客气,他们年长一点,理应多照顾你。”
白氏说完,塞给沈清宁一个荷包,“路上留着用。”
沈清宁没有白氏那么理所当然,她把荷包推回道:“娘,女儿有钱不缺银子。”
娘亲给了她太多的陪嫁,沈清宁不好再度索取。年根底下她不在京城,已经吩咐好府上的管事,为爹娘送上年货。其中有几坛子好酒,是沈清宁花大价钱托齐宣采买的金华酒,自打大皇子妃死后,孙家族人获罪,金华酒的酿造方子断了,奇货可居。“医馆平日里运转需要一大笔钱,如今到北地又要为将士采买军需。”
没钱寸步难行,再者说白氏给的不是自己的私房,而是借花献佛。“你爹送三殿下那日,三殿下留下的,嘱咐我和你爹时常给你送吃食。”
不仅如此,留下一张详细的清单。这一段时日频繁有事,银钱一直留在白氏手中。既然是三皇子的心意,不如给沈清宁带上,穷家富路,多带一些银钱总没错。“你去北地,和三殿下在一处也好,有他照顾你,娘放心。”
夫妻之间,没有一人付出一头炕热的,三皇子对沈清宁无微不至,沈清宁也得回报一二,彼此有付出有回应,这样才能长长久久。“你问问府上管事三殿下的口味,沿途路过城镇,可以买上一些意思意思。”
白氏教导女儿,以真心换真心很重要,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娘,您不是说表哥比我年长,照顾我是理所当然的吗?”
表哥总没有夫君亲近,由此推断,三皇子照顾她也很是理所当然。白氏张了张嘴,被堵到说不出话来。沈清宁在一旁偷笑,娘亲太双标了,以至于她没忍住,把想法说出来。“你平日对你表哥表姐比三殿下还上心,娘怕你分不清楚远近亲疏的关系。”
白氏尴尬了片刻,但她绝不认输,立刻找准方向道,“嫁人后,你和三殿下是一家人。”
先是被夫君保护,其次才是爹娘,白氏很无奈地退居二线,但她对女儿的爱永远不变。“娘,女儿明白。”
沈清宁乖巧点头,她对洛云斓比最初好多了。她已经在库房里选料子为洛云斓做厚实的成衣,为此也是费心思了的。时候不早,白氏进宫参加宫宴,沈清宁吩咐管事做出安排。粗略估计,一行人过完正月十五从北地启程,来年回到京城已经春暖花开。当然,计划比不过变化,如果有事耽搁,她提前往京城送书信。安排妥当后,沈清宁打算去医馆,马车刚出角门,刚好碰见上门求见的卫子丰。卫子丰穿着官服灰头土脸,几根白毛黏在头皮上,沈清宁怀疑他刚捅了鸡窝。“不是鸡窝,是捅了鸡窝旁边的鹅窝。”
卫子丰听说鹅绒保暖,想薅鹅毛送给安宁郡主,他托沈清宁带到北地,正应了那句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