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是个热心肠,沈清宁投桃报李,带着大娘去药铺选枸杞,耐心讲解如何辨别枸杞的等级。“小娘子,多亏你了。”
大娘是老实的庄户人家,对药材一窍不通,为此拉着沈清宁的手不住道谢。“大娘,你帮了我的忙,我回报一二是应该的。”
枸杞有温补的作用,只不过每日不好用太多,以免上火。沈清宁赶集,不仅要买鸡蛋,还要买鸡鸭鱼肉,常见的吃食,距离过年越来越近,百姓们置办好年货,集市上出摊的人就不多了。除此之外,她答应大寒准备一份礼送到周家,不算贵重又拿得出手,沈清宁在集市上扫了一圈,决定请教大娘。“小娘子,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咱们边城过年走亲戚,怎么少得了红肠!”
大娘见沈清宁穿戴不俗,琢磨条件过得去,介绍道,“边城有一家百年老字号,专门卖红肠,加蒜味道好,切片夹大饼和馍,那叫一个香。”
红肠是边城的特色,价钱也分高低,百年老字号家最正宗,就是价钱有点高。自己吃买散的称重,送人为求精致,另外加钱买一个小提篮,送礼有面儿。在大娘的带领下,沈清宁和白春花二人收获满满,二人手里大包小包,太重的吃食,给了定钱嘱咐伙计送到城北大营去。沈清宁正愁手中的包裹,眼尖看到了傅诚,赶忙招手。有外人在,傅诚很上道地问,“您来逛集市了?”
傅诚明显的不自在,白春花低头看着鞋尖,二人不自觉地偷看对方,视线交汇在一处后,白春花如受惊小兔子一般闪躲,有一瞬间想要躲避在沈清宁身后去。沈清宁秒懂,把手上的包裹全部推给傅诚,笑道:“对,你来的正好,帮我把东西和表姐送回去。”
相识的时间不长,沈清宁却对傅诚有些了解。傅诚品性不错,如是以往有程氏夹在中间,傅诚并不是一个良配,不过现在程氏已经死了,过去的事一了百了,傅诚和白春花彼此有情意,只差捅破最后这一层窗户纸。在沈清宁眼中,白春花是个单纯的性子,如一张白纸,然而世俗眼中却并不是这样认为。白春花曾经被掳走,躺过许易的棺材,哪怕她是一个受害者,仍是丢了名声遭人指点。傅诚洗刷不掉的过去,白春花也有,两个人彼此都不在乎不看重,又门当户对,是一门好姻缘。“表妹,我……”白春花不敢单独面对傅诚,正要拉着沈清宁,只听大娘道:“姑娘,村长家里有牛车,到时候让我那儿子把人送回来。”
言外之意,请白春花放心。“时候不早,我先去了。”
沈清宁摆摆手,拉着大娘转身就走,坚决不给傅诚和白春花反悔的机会。走出一段距离,大娘乐滋滋地道:“小娘子,看你水嫩嫩的应该是南边来的,咱们北地风大,就算那不出门的媳妇子,也不能把皮肤养的这样细白。”
北地女子豪爽,也不太在意名节,两家结亲之前,还会寻个机会安排男女相看,以免成了怨偶。大娘很健谈,二人走这一路上话家常,沈清宁得知大娘所在的沙土村,并非世代住在那,而是几十年以前因为战乱搬到村里的。村里周边沙土多,庄家收成少,村人只得琢磨副业赚钱,整村的手艺人,大娘是首屈一指的养鸡能手,哪怕冬日里,别人家的鸡不产蛋,大娘也有法子让鸡下蛋。“大娘,你真是好本事。”
沈清宁夸赞一句,冬日里买不到太多绿叶菜,每日吃个鸡蛋也能跟得上营养。“哪里啊,咱们村还真有个大能人呢!”
提到绿叶菜,大娘想到一个人,村里有专门在冬日里种菜的能人,不是发豆芽那等简单的,是在家里种包心菜豆角还有韭菜。临近过年,谁不想吃点不一样的,城里有钱人家大鱼大肉早吃够了,就想吃点清爽的菜蔬,还有富户家的夫人小姐跑来采摘。“真有绿叶菜?”
沈清宁眼睛一亮,若是有她也想买点回去。在大齐没有塑料,琉璃产量少又很贵,想要搞大棚种植,维持温度和光照很不容易,尤其在半夜温度低,只能靠烧柴维持。“大娘可不糊弄人,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冬日种菜蔬是本事,大娘也尝试过,最多在灶间发点蒜苗,种上大葱,那还是因为她勤快,村里不讲究的人家,不搞这些花架子,冬日靠土豆萝卜白菜和腌菜过冬。大娘带沈清宁刚进沙土村,就见一个小子哭着往村口跑,小子光顾跑没看到路,一个不留神踩空,掉到一处坑里。“大成跑啥,咋了?”
大娘健步如飞,一把拉起哭得喘不来气的小子问道,“你往村口跑啥?”
“鲁大娘,隔壁村杀猪,请咱们村子的人都去吃杀猪菜了,村里只有老弱,小多余掉冰窟窿里了!”
大成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当半个劳力使唤,他被爹娘留下看家,去河边正好看到小多余凿冰抓鱼,他好奇过去看,谁知道冰面出现裂纹,他跑了,小多余却掉在冰窟窿,眼看就要沉下去,大成赶忙到村口喊人。“鲁大娘,我胳膊脱臼,没力气拉他,怎么办啊!”
大成已经慌了,见到鲁大娘如见到救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作孽啊!”
鲁大娘一脸痛心,此刻又不是说废话的时候,拔腿就往河边跑。救人要紧,沈清宁提着裙摆快跑跟上,等二人来到河边,鲁大娘差点吓得背过气去。“曼娘,你咋出来了?”
冰面上,有一个大肚子的小娘子正趴在上面滚着,因为月份大了,身躯很是笨拙,鲁大娘一眼认出,这是她快要生产的儿媳。“娘,你来的正好,小多余要沉下去了,咱们得赶紧救人。”
曼娘长出一口气,费力地翻滚,她朝着冰窟窿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抓住小多余的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