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距离成药铺不远,周边住着边城的富贵人家。邻居见官府的人来了,赶忙报官道:“今早钱家人鬼哭狼嚎一早上了,瘆得慌。”
人没了邻居可以理解,但是发出持续性的怪声,他们很害怕。这下,跟来的大部队更是起了疑心,看向蔫头耷脑的钱老实,心里认定是钱老实对亲爹下手,嫁祸成药铺。进门后,钱老实倒地不起,痛哭流涕,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样。“你先带人来成药铺闹事,咱们也没有报复你的意思,只想弄清楚真相。”
沈清宁眉头紧锁,他们已经到钱家,钱老实还想阻止。众人面面相觑,只感觉其中另有隐情。似乎感觉自己再阻拦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钱老实哀叹一声后不再言语,蹲在正院外喝起了闷酒。听说钱员外在正院正房没的,白慕言带着捕快仵作进门,片刻后,白慕言面色通红,迈着大步跑出门。“咋了,死状凄惨?”
沈清宁没有进去,心里琢磨如何善后,给百姓一个交代。发生钱员外这等事,卖补品以后要加以说明,有些人有基础病,的确不太适合吃用。一个风流员外暴露出很多问题,后续还得查找漏洞尽量完善成药铺。“这……”白慕言憋了半晌,这才道,“仵作检查钱员外的尸身,发觉……发觉他趴着的姿势,身下还藏了个人。”
“什么?”
沈清宁吓一跳,“果然是谋杀吗?”
“不,不是。”
白慕言说的不清不楚,沈清宁会错意了,见此他不得不更直接一点道,“是钱员外正在同妇人欢好,而后马上风没了,那玩意儿拔不出来了。”
具体还要说得咋直接啊,白慕言很尴尬,若不是沈清宁是医者对此事没有禁忌,他说都说不出的。妇人和钱员外分不开,下人们束手无策,以至于一直僵持,钱家这才发出鬼哭狼嚎的动静来。妇人已经吓傻了,疯疯癫癫,嘴里振振有词。房内的味道刺鼻,白慕言琢磨今晚他得做噩梦。仵作没法子,先给死去的钱员外查验,确定是马上风没了。“因为钱员外花甲之年还在风流,钱老实感觉丢人了?”
找个门房装成尸体跑成药铺闹,钱老实这一波操作也足以令人迷惑。“那个,听钱家的下人说,与钱员外有染的妇人,是他儿媳,也就是钱老实的媳妇。”
如此没脸面的事,这下因为钱员外的死闹到人尽皆知,也难怪钱老实喝闷酒,他自知没有挽回的余地。“郎中,能不能把我爹同我媳妇分开?”
家丑外扬,钱老实索性豁出去,提出他的小请求。如果一直分不开,他也不知道咋办,是让他爹残缺的走,还是逼死媳妇给他爹陪葬。其实两个人有事,他得知有一段时日了。被他发觉后,钱员外说得清楚,想要继承家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钱员外好这一口,喜欢吃窝边草。“可以。”
摊上这等事,沈清宁不好再说什么,在她的引导下,妇人终于不那么紧张,从钱员外身下爬出来,她抱住钱老实,夫妻俩放声大哭。“表哥,我又不懂了。”
按理说,钱老实不应该为被戴绿帽而愤怒吗,看夫妻俩这般,好像是被逼迫的。“别哭,我带你离开边城,去个没人的地方重新过活。”
钱老实是想给他爹要一个说法,同时也不想家丑外扬,结果一件事都没办成。沈清宁检查过,钱员外一口气吃了三颗药丸子,用药过量他年纪又大,马上风猝死,自己作死了。马上风在民间也不算特别新鲜的事,百姓们围观后,纷纷涌出去四处宣扬,一日之内,整个边城的百姓都知道了钱家的丑事。背地里,玉屏偷偷地问道:“奴婢咋听说钱员外和他儿媳分不开了。”
“是真的。”
不提钱老实的为人如何,钱员外真是个色胚,最喜欢吃窝边草,钱家洒扫的婆子他都不放过,也算死得其所。此时发生后,震慑了冒头找事的黑心郎中,沈清宁本以为成药铺的生意会变差,谁料比以前更好,尤其是壮元阳的药物,一下子脱销了。忙碌几日后,沈清宁又收到洛云斓的来信,他打算派人接沈清宁前往西北。几个月没见,洛云斓心里很空,哪怕每日一封信,还是感觉缺点什么。边城春暖花开,冬雪化水,有河道以后,百姓们用水比以往要方便得多,并且及时地制止了洪灾。白慕言还在忙着兴修水利,沈清宁救治了烧伤的将士,只剩下几处生意需要收尾。“清宁,我陪着你去西北吧。”
估算时间,已经到农历四月份,说好春暖花开,沈清宁启程去西北,若不是为了她的脸伤,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你怎么转变想法了?”
沈清宁开始整理离开的行囊,对于跟随的丫鬟,她还没想要如何安排。安宁郡主喜欢留在北地,没必要折腾到西北去。“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对西北很恐惧,总担心大齐战败,我会被送去和亲。”
对于她来说,好比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太长了。安宁郡主突发奇想,如果去西北,是不是可以打开心底的心结,不至于那么恐惧。“路上不安全,我在身边陪你。”
北地泗水城已经足够安稳,又有将士守城,安宁郡主喜欢征战沙场的感觉,再一个,西北四处是草原,她想自由自在地跑马。“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这一路也是千里之遥,你得考虑好。”
沈清宁想劝说几句,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等这么久,没有卫子丰的消息,她在心里也放弃了。安宁郡主不提,其余人也不想找不痛快。齐宣听闻后,反而支持安宁郡主的决定道:“让她去吧,她现在不想有太多牵挂,自由点好。”
既然西北是安宁郡主的噩梦,最好的办法是去一趟,作为朋友,应当尊重支持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