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此事,沈清宁心里始终存有疑虑。萧铮哪怕有万通钱庄作为后盾,始终摆脱不了生意人的身份,为何会干出这等事来。要知道,如果不是控制及时,衢州正在遭遇浩劫。“萧铮真有这么疯?”
沈清宁半晌反应不过来,在她眼里,只有拓跋明月那疯子才会做出此类行径。“沈神医,的确是萧铮所为。”
目前,衢州的万通钱庄全数撤走,萧铮此人也不见了。此事非同小可,没有确凿证据,佟德不敢胡说。“佟大人,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之前给拓跋明月治疗眼疾,空间里给出提示,拓跋明月与萧珏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之前她把萧珏当成朋友对待,一直对萧珏的身世守口如瓶,现下没这个必要了。沈清宁说完以后,佟德瞠目结舌,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万事开头难,现下百姓们已经接受隔离的方式,衢州正在逐步地恢复秩序。“小姐,白家管事来了。”
玉屏不得已打断三人谈话,白管事一副快要急哭的模样,一看就不是送好消息的。沈清宁与洛云斓对视一眼,强打精神见客。“小姐,老奴请求您去一趟白府。”
管事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道,“小公子他……他有些不好了。”
“小公子是谁?白管事,你先说清楚。”
最近衢州闹瘟疫,白家关门闭户,考虑到安全问题,白氏带着小豆包住在娘家,没有回西北大营。“是您的弟弟。”
白管事说话不利索了,哆嗦好半晌才发出声。沈清宁当即起身,无法维持镇定,惊讶道:“小豆包怎么了?”
“小公子高热不退,夫人她不想添麻烦,就一直用您给府上的药物,谁料,小公子没有半分好转,已经惊厥了。”
白家有郎中,郎中看不了,再拖下去容易出人命,白管事赶忙来送消息。“白管事,你先稳定会。”
沈清宁惊疑不定,郎中用药加重病情,只能说明不对症,那不是鼠疫,小豆包得了什么病?白府内,一片愁云惨淡,白氏强忍着,看到女儿来了,当即昏死过去。府上又是一团乱,丫鬟婆子扶着白氏,把人送到房内休息。“小豆包发烧有几日了?”
沈清宁只看了一眼,断定小豆包得的不是鼠疫。白家闭门不出,很注意消毒,无人感染鼠疫。细问之下,沈清宁才得知前两日,小豆包同白家一个亲戚的小娃一起玩过,那个小娃子得了怪病,几日便没了。“回太子妃的话,有五六日了。”
小豆包蔫蔫的,持续发烧,府上郎中以为小娃体内有毒,开了比较平和的清毒方子,结果病势愈演愈烈。“你们全部离开屋子,从现在开始都不要进来了。”
沈清宁利用空间给小豆包检查,确认了她的判断。不是鼠疫,是天花。天花的死亡率相当高,而且一旦病发,根本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案,只能靠病人自身。这种病,在现代几乎灭绝,因为人们已经发明了天花疫苗,可疫苗对已经发病的人,没有作用。沈清宁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没有生过天花,如果被传染,就算不死,脸上也要留下麻子。“生死有命,清宁,一年以前,你救了小豆包,他已经多活了一年。”
洛云斓拍拍沈清宁的后背,不想让她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瘟疫爆发,总会死很多人,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沈清宁已经做得足够多。没有她在,衢州乃至大齐,已经成为一片炼狱。鼠疫加上天花一同席卷,逃出生天的几率很小。沈清宁冷静片刻,抬起头,直视洛云斓道,“你信我吗?”
“信。”
洛云斓回答得绝不拖泥带水,只不过一个字,却在沈清宁的心湖中划起来涟漪来。沈清宁得到了勇气和自信,变得更加坚定。她找到了几壶新酒,小豆包情况很不好,如果痘疹不发出,定是活不过两天。没有半分犹豫,沈清宁换上空间里的防护服,家里这么多人,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只得她亲自上阵。“清宁,我陪你。”
洛云斓淡笑道,“你我夫妻,这种时候我会留下你一人?”
……次日黎明时分,小豆包脸上原本下陷的痘疮,变得颗颗分明,粒粒饱满,并且口中有气,呼吸平稳。中医认为,天花是由于先禀胎毒与后感天行时毒而引发,其病程分发热,见形,一直到脱痂等六个阶段。各个阶段又可因毒邪深浅和体质强弱,而出现不同的变化。小豆包毒感特重,致使正不敌邪,毒邪不能发越于外,反而内陷攻心。酒是中医习用之药,其味甘苦辛,性温而有毒,功能通血脉,行药势,助阳发散,内托痘毒外发,从而救了小娃一命。沈清宁对天花还不如鼠疫有经验,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救治。也不晓得是不是老天真的开眼了,天花只在小部分范围传播,等到农历七月底,衢州形势已经一片大好。很多商户开张,官府也已经下了布告,等几日后,衢州城门大开,不过想要离开衢州,需要拿官府盖章的路引。小豆包痘子结痂,开始好转,白府把天花当成鼠疫应对,无人因此感染。沈清宁这边,为了灭了天花,在研究牛痘接种上,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我先来。”
洛云斓找出一把匕首,在胳膊上划开一个小口,流血不止,沈清宁棉花沾牛痘液,涂抹其内,这是最早期接种牛痘的法子。接种之人,会产生天花的抗体,只有两三天发热,浑身无力的症状,之后一切正常。为此,白家在城中宣扬,发动百姓们打天花疫苗。怕百姓们不信任,白家人最先做出表率,挨个接种牛痘。从没有哪个城的百姓可以在瘟疫中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得知太子妃沈清宁在背后做了很多努力,百姓们不但万分信任,还称呼她一句活菩萨,对她很是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