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只要男童，现在不一样了，有那二八年华的大姑娘，只要稳妥，他们也要。“外海人的长相与大齐不同，他们分辨不出美丑，只要不是凸嘴龅牙，都成。”
长相无所谓，价钱高。最主要的是，周边的关系一定要简单。原本，掌柜手中有货，谁知道其中一个姑娘得瘟疫没了，其余的鬼门关走一遭，变得很不听话。那些不够顺从的肯定去不了外海，掌柜很头疼。玉城附近有商船最近要出海，就等着货了。“玉城，是找蒋老爷吗？”
他来西北，与沈清宁和安宁郡主喝酒的时候，听二人提起过。在大齐，能够成功出海的只有蒋小怜的爹爹蒋老爷，其余商船掌握不了线路图，出去九死一生。既然要送人过去，必定稳妥为上。“林老弟认得蒋老爷？”
掌柜一听，对卫子丰更加信任，当成自己人对待。他现在手里无货，否则也不会冒险把生脸孔留下来。既然是蒋老爷的熟人，他们可以商量一下如何运人，还有后续的分配问题。衢州闹过瘟疫后，出城没有以往便利，百姓们得先去衙门盖章，以此作为凭证。“官府的人问起，按照以前说的那套就行了。”
慈善堂的小娃子本会找人送养，只是这次领养的人家多在南边，随口就可搪塞过去。“小童好哄骗，把大姑娘送南边，路上保不准会闹出点事。”
掌柜头疼，这两年，拐卖妇孺犯事的太多了，如果不是为蒋老爷给出的好处，他绝不可能铤而走险。买个丫头也就二十两银子，可如果卖到外海，一个大齐女子千两白银，物以稀为贵了。“这简单，咱们西北的绣工不如南边出彩，只要说把人送到玉城学刺绣，她们必定愿意。”
先给点甜头，人一到，直接送到蒋老爷那做交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余的他们不管，这算是交易完成了。“林老弟，你可以啊！”
掌柜竖起大拇指，硬来不行，找借口哄骗不失为一条好路子。等卫子丰从如意坊出来，日头已经落山。按照之前的安排，他住在客栈里，等天黑后，沈清宁才带着玉屏赶到。整整一日，如意坊没开张，沈清宁基本确定朱氏所说。二人碰头，卫子丰面色很不好看。当初用了两年时间，才把林家挖出来，他本以为挖掉一颗大树的根，现在才发现他是错的。拐卖妇孺和小童的黑产业，仍旧在地下蛰伏。现下，这些黑心人已经把生意做到外海，只要被拐过去的人，必定有去无回。“而且，你想不到吧，生意还与蒋老爷有关联。”
他与掌柜说起此事，听掌柜的语气，蒋老爷在之前也倒卖过，外海开了一家花楼，大齐女子接客生意火爆。不过，买主对黄花大闺女有需求，蒋老爷这才出价一千两，只求找脾性好逆来顺受的。对方提出来了，不要烈性女子，否则还未到外海，人先自尽了，岂不是人财两空。“想不到。”
沈清宁惊呆了，蒋老爷是萧铮给他介绍的生意，而赵九州，是她自己张榜，从兖州贾家偶遇的。二人除了正当生意，还干黑心买卖。都说黑心买卖来钱快，难怪这些人发家致富了。如蒋老爷这般豪富，还干这般勾当，只能说人的贪欲永无止境。“就怕蒋老爷背后有人。”
如果幕后黑手的萧家，在大齐地下，有一条看不见的暗网，受害者不计其数。如赵九州之流，不过是万千暗网中的一条线。“清宁，你不是要说去南边，不如提前启程。”
衢州留下的烂摊子，卫子丰来收拾，他继续同如意坊的掌柜和伙计周旋，放长线钓大鱼。“好。”
沈清宁思量片刻，的确要尽早启程，先去玉城看一下情况。当晚，沈清宁开始收拾衣物，原本说好的夫妻俩同行，她只得先行一步。“我带玉屏和木香，阿秋一起去，在玉城等你。”
沈清宁先去兖州，到赵府上查找线索。交代好琐事，沈清宁在衢州只停了一日，去了一趟白府，与亲朋告别。已经快农历九月，日头和火烤的一般，正午依然热得透不过气。马车上，坐着有身孕的朱氏。赵家有几处密室，找赵九州藏的东西，还得朱氏出马。“您就不怕民妇跑了？”
朱氏搞不懂，她杀人罪无可赦，太子妃不但安排她出了牢狱，又把她送回兖州。“你跑得了吗？”
沈清宁悠闲地喝凉茶，根本没把朱氏的话当回事。赵九州死不足惜，至于朱氏，沈清宁是给她一个立功的机会来减轻刑罚。“你知道那些无家可归的小童最后多半凄惨，你忍心看你的孩子没有娘？”
哪怕养父母再好，终究比不得朱氏对孩子的一份心。“您的意思，民妇还有见光的那日？”
朱氏捂脸，忍不住哭出声来。“看你表现。”
至少，朱氏提供如意坊的线索，已经让己方抓到了一点苗头。“对了，还有贾家。”
朱氏为立功，知道什么说什么。贾老爷是赵九州的常客，二人经常在书房里密谈。朱氏偷听过，听说贾老爷一直再高价倒腾禁药，至于有没有参与到慈善堂内，朱氏不知。“禁药，你是说逆转丸？”
传言，吃了逆转丸，女变男，黑市上一颗药丸子炒到上千两。贾夫人吃过，否则贾小姐也不至于不男不女那么多年。逆转丸是虎狼之药，毫无根据的东西，吃上后，哪怕真的逆转了，成年后也不能人道，更不可能传宗接代。“这您也得知？”
与赵九州相熟的人，都要查一查，毕竟是臭味相投。“看来，这一趟兖州之行，将有不小的收获。”
沈清宁没想到的是，一行人到兖州后，贾家的宅院已经人去屋空。铺子里，只剩下几个小伙计，面对问询很慌。“东家在半月之前变卖家财，人已经不在兖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