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杖打下去,那女子也得卧床修养一阵子。如果打二十五杖,怕是会伤了根本。大齐律不可说废就废,沈清宁只稍微中和下。为此,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您有一颗慈悲之心。”
玉鸳最是了解沈清宁的做派,如果换了皇上,定不会网开一面。“还不多谢皇后娘娘开恩!”
御林军首领严肃道。等会,他们的人放点水,确保女子口齿清晰。难得有见皇后娘娘的机会,得说清道明自己的冤屈。“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德,民女为姐姐伸冤,有希望了!”
一刻钟后,行刑完毕。女子被御林军的人拖到沈清宁马车前方。“有什么冤屈,你就说吧,本宫给你做主。”
用命搏来的机会,沈清宁决定给女子一点时间。“多谢皇后娘娘仁慈。”
女子的腿已经不能打弯,她趴下完成磕头的动作。“民女名叫杨小花,家中有一个长姐杨大花。”
杨小花思路清晰,说明来意。她正是为姐姐来伸冤。“你的姐姐有何冤屈?”
沈清宁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炭笔,给玉鸳来做个记录。“民女只能从头说起。”
这一切,说来话长。杨家爹娘身子不好,早早离世,只有大花和小花两姐妹相依为命。好在,叔伯不是狠心人,一直对姐妹俩照拂。可尽管如此,家里穷到揭不开锅。一年前,家里来个媒婆,为杨大花说亲。说的正是隔壁马家村村长的三子马庆。隔壁马家村村人,前身是一群流民,他们开了荒地,还有一部分村人生活在山上。因为民风彪悍,因而风评并不好。“马庆动不动就来村里走动,还花银子收买村人。”
最后,村人主动上门劝说。因为马家给的聘礼丰厚,为了妹子杨小花着想,杨大花答应了。新婚伊始,夫妻俩和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重点呢?”
这些是前奏,沈清宁更想听到在杨大花身上遭遇什么不公事。“昨日,杨家村的人在河里捞鱼,结果捞上了家姐!”
杨小花紧咬舌尖,才能保证自己不心痛的当场昏死过去。被发觉时,杨大花被人装在一个木头笼子里,陈尸河中。应该有几日了,人已经被河水浸泡得发胀,面目全非。并且,没有穿衣服。杨大花的脖子上,有一块花朵的胎记。这也是姐妹名字的由来。“杨家人找上马家,马庆有恃无恐,污蔑家姐水性杨花,所以将她浸了猪笼!”
说到此处,杨小花痛哭失声,一度晕死过去。“大齐早已禁止民间私刑,为此处置好一批人。”
沈清宁拧紧眉毛,实在没想到杨家村就在京郊,竟然有这样的事发生。如今,村长都可以代替官老爷了?“皇后娘娘,尽管明令禁止,却依然屡见不鲜。”
尤其女子没了名节,下场凄惨。哪怕不浸猪笼,也会被逼迫而死。等了片刻,杨小花悠悠转醒。“民女不能接受,家姐死的冤枉!”
嫁人不过一年,杨大花每次回娘家,都会说马家人的好话。她在马家村人生地不熟,不可能与人有私情。如果有,奸夫在哪里?马家空口无凭,就这样害了人命!杨家找人去说理,众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并且,马家很张狂,说不怕告官,他们上面有人。“民女只求一个真相,还家姐公道!”
杨小花简单说完事情原委。姐姐没了,所有的支撑也没了。如果不是为讨个说法,杨小花早活不下去。可她不能死,就算死,也要有价值。现下,不仅无人同情姐姐,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好,这个案子,本宫接下了。”
审案宜早不宜迟,那就酉时,在京兆尹衙门,连夜审理此案。“派人给杨姑娘上伤药,务必出现在公堂上。”
至于杨大花的尸身,也不要下葬。到底是如何死的,死因还不明朗。已经泡成巨人观,需要沈清宁亲自验尸。一路畅通回到沈府,沈清宁一直在走神中。“清宁,娘准备了席面,你若是吃不习惯,还有白家……”白春花带傅诚回娘家了,因而白氏没好意思把人手借过来。家里在京城也寻过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差点意思。“娘,我想吃红烧肉,水煮鱼,酸辣的鸡爪子。”
在大齐,鸡爪子不单卖,为买鸡爪子,还要跑到集市里预定。“酸辣口的,难不成有了?”
白氏万分欢喜,忘记十八圆房的事。在她来看,女儿成亲一年,也该圆房,尽早诞下皇儿。“有什么?”
沈清宁反应了下,当即脸色通红。的确,圆房这件事拖不下去。洛云斓那边,早已不是当初无欲无求的模样,经常动手动脚。女儿心里有数,白氏不便多说。做岳母的,总不好管女儿的房内事。在家用饭,又陪了爹娘说话,带小弟在花园溜达一圈。沈清宁看了天色,她应该去衙门了。“吃过晚膳在走吧。”
女儿贵为皇后,不好轻易出宫。白氏想见女儿一面,还得进宫求见。她舍不得女儿。“娘,真不能用晚膳。”
杨大花的案子,还得她来进行尸检。沈清宁解剖巨人观,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她担心自己无法适应,呕吐当场。所以,还是不吃东西的好。等到京兆尹衙门,尸体被运来不久。仵作进去折腾三四次,每次不到几个呼吸,就被强烈的臭味刺激到出来扶墙吐。“皇后娘娘,您不要进去。”
仵作快要翻白眼了。“这里有我就行了。”
沈清宁戴上口罩,进门之前,做了一番心里准备。如杨小花所说那般,杨大花的尸身已经被水泡得变形,肿的老高,眼球凸出,白眼仁裸露在外。面部已经有些腐烂了,散发着臭气。周身上下淌着泛黄的水,脚踝部位被什么东西啃咬过,肉还在翻着,似乎里面有东西蠕动。惨,简直是惨不忍睹。“呕……”韩济刚进宫为齐文帝看诊,想着来衙门找师父沈清宁禀报。进到停尸房,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