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斓下马车，走到摊位前，才窘迫地发觉自己没带钱袋。“大兄弟，忘带荷包了？”
摊主见状，爽朗地笑道，“你要啥先吃，吃完再给银子是一样的。”
左右一碗饺子也就十几个铜板，摊主不怕赖账。“摊主，我娘子有身孕，想吃一碗酸汤饺子。”
平日在宫内，有钱也花不出去。时间一场，洛云斓索性也就不带荷包了。谁知道出门之前，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平添尴尬。“没问题！”
摊主很健谈，主动问道，“兄弟，你娘子有身孕，坐马车太颠簸了。”
“我们都是外乡人，家里有急事。”
洛云斓随口扯谎。他发现，出门在外免不了要与人打交道，夫妻俩口径一致很重要。“夫君，你是不是忘了带银子了？”
在外行走，除了带荷包，还得准备碗筷。带着自己的碗筷去小贩那，打一碗酸汤饺子。方便，也干净几分。病从口入，沈清宁对吃食上很注意。“摊主说给送来。”
等待的间隙，夫妻俩开始编造台词。任何人问起，都说是要回乡，家里有急事。而这个“急事”，总是被默认为丧事。识相的摊主，也没有再询问下去。等了片刻，摊主送来饺子，特地给沈清宁加量。洛云斓要多给银子，摊主赶忙摆手。“大兄弟，出门在外，未必能赶上饭点啊。”
双身子的人胃口大，摊主主动加的。在酸汤里，还加了细碎开胃的榨菜。“摊主是个实在人。”
分量过大，沈清宁一人吃不完，夫妻俩吃一份饺子。饺子的味道很一般，比不得宫内御厨的水晶虾饺。但是搭配酸汤，洛云斓连续吃了好几个。“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
沈清宁轻笑，平淡的小日子，比在后宫里做冷板凳强。百姓们有自己的勤劳智慧，辈辈相传。“为了改造房子，买地，买铺面，为女儿嫁人，儿子娶亲生子忙碌……”这些普通人向往的东西，洛云斓一出生，什么都得到了。所以说，生来已经不平等。“照你这么说，还是做普通百姓自在。”
可是百姓们，也有自己的无奈。遇见事，总有投告无门的时候。“不，每个人责任不同。”
身在高位，高处不胜寒。想要听到真心话，看看大齐百姓到底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要走出去。不是每个上位者都有这样的机会。吃饱后，沈清宁昏昏欲睡。等马车晃动，城门已经打开。城门口，守城军维持秩序，马车和行人，都有专属通道。到城门处，将士们会检查路引，并且检查车内人数。马车出城，走到晌午时分，日头毒辣。洛云斓把马车停在官道的树下，忙进入车内看沈清宁的情况。大半时间内，沈清宁都待在空间里。天热又闷，马车里的坐垫被烤得滚烫。沈清宁毫不怀疑，再坐一会儿，屁股会被烫熟。在医药空间里，温度事宜，行走坐卧随意。“夫君，你喝一杯凉茶水吧。”
沈清宁在空间里调配好，加入冰球。洛云斓喝一口，顿感舒爽。他摸了摸面具，担心因为天热出汗，面具脱落。“不会。”
面具里有硅胶材质，融合了新技术。使用寿命至少是几个月。等到南边，如果身份快要败露，夫妻俩就可以换新。“兄台，您在马车上吗？”
夫妻俩正坐在一处说话，车门被人敲响。洛云斓拉开车窗，探出头，发觉站着个二十出头的精壮汉子。之前在京城城门处等候，汉子来搭讪。洛云斓与之攀谈几句，得知汉子名叫李由，家在包大人原来所处的文山县。“李老弟，可有事吗？”
洛云斓淡定询问。“不是我，是我家娘子，想和嫂子说几句话。”
李由面色通红，有些尴尬地道，“王大哥，不知方不方便？”
王五，是洛云斓的化名。洛云斓本想用母族云姓，可是云这个姓氏也比较罕见。沈清宁突然想起隔壁老王这个梗，硬是给洛云斓更名改姓。“方便，你等下。”
洛云斓打开车门，正好沈清宁也准备下马车活动活动。“多谢嫂子。”
李由诚恳道谢。在官道上，他家娘子突然腹痛难忍，估摸自己要来小日子了。可是马车上，只有少部分草纸，根本不够用。没办法，李由只好到沈清宁这边来求助。李由的娘子叫春菊，说话快言快语。她看到沈清宁凸起的肚子，突然恍然大悟道：“嫂子你有身孕，那恐怕不会有月事带了。”
从官道到周边的县里，最快也要走半日的路程。“你运气好，我还真有。”
沈清宁假装回马车，在空间里找了几个月事带，递给春菊。女子出门在外不方便，就是要互相帮助。“不能让嫂子吃亏，我给银子。”
春菊感激不尽，非要塞给沈清宁碎银子来感谢。月事带不便宜，她不能平白占人家好处。“银子就不必了，我看你马车上有大甜瓜，给我几个吧。”
沈清宁有身孕，最爱吃蔬果。马车上的甜瓜，应该是早熟的品种，很甜。“都给你，这个甜瓜甜如蜜，偏生我又不喜欢吃甜的。”
春菊很健谈，三眼两语，说起来她来京城的目的。“我与夫君成亲好几年，月事一直不准。”
因为月事不准，二人也没有孩子。无论公婆还是春菊爹娘，都心急如焚。平日，春菊身子不错，经常跟着李由走货。小夫妻俩能干，赚了不少钱。“嫂子，你没听说文山吧？”
文山是个没名气的小地方，但是他们也有人走出去。“包大人原来是我们文山的县令，现下在京城刑部。”
春菊的公婆，曾经在县衙门做过帮工。她此番上京，是为托关系去皇后娘娘开的医馆看诊。奈何韩老太医坐诊，人满为患。“我喝了不少中药，就是不见好。”
春菊也不晓得能不能行，她胆子大，跑到包大人府上，竟然见到了包大人。“嫂子，你说天下哪有这样父母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