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的确也算复杂。”
此事,涉及的人有宋家的管事,还有薛老,这二人全部死在外海。至于宋公子,手术失败一命呜呼了。薛老又弄个整容的冒牌货许敬,生死沈清宁不晓得,不过大概率回不来。“您的意思是,人真不是宋金害的?”
孙景有些了解。但是空口无凭,他怎么证明呢?知情人除了帝后,全部死翘翘,孙景只有一张嘴,怕是难以服众。“那就开堂问案,本宫作为证人出席。”
沈清宁是去过外海的人,她是想给宋公子家眷一个交代。听说宋家花费二十万两银子的手术费,最后人财两空。做出决定后,开堂那日,沈清宁如约而至。公堂上,宋老爷愁眉苦脸,宋夫人则是哭哭啼啼。“大人,民妇只有一个儿子,自从去外海后,杳无音讯啊!”
宋夫人已经决心去外海找儿子,但是她去找黑船,被告知走不了。现下官府严查,风声很紧,海上还有船队巡逻,万一被发觉,绝对把牢底坐穿。就算宋夫人有钱,重金许诺,却无人敢接活。有命赚钱,也要有命花啊!“大人,草民家里就一根独苗,如果被人所害,那草民的家业给谁继承?”
宋老爷比宋夫人要理性一些,他没有亲兄弟,豪富的家产,全靠自己打拼而来。并且,他更喜欢真金白眼,在同行把银子存在万通钱庄血亏的时候,他还在默默地暴富。“所以你怀疑是宋金从中作梗,害死了你儿子?”
孙景得知原委,也就不着急了,问宋金道,“宋金,你怎么说?”
“大人,草民真的冤枉啊!”
宋金跪地磕头,面色愁苦。他支支吾吾,好半晌才道,“草民家境不太好,一直跟随堂弟打拼,这么多年虽然没有积累家财万贯,却也吃穿不愁,如何能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
杀人偿命,这个道理宋金懂得。他家里子嗣多,就算为给小辈做榜样,他也做不出杀人放火的事。何况,堂弟宋老爷,相当于他的恩人。“说的好听,不是你是谁?”
宋夫人怒骂,正因为跟着宋家做事,宋金对府上的情况了如指掌。百万家财,是个人都要心动吧?外人不知道底细,宋金还不知道吗?“弟妹,你说话总要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宋金急了,原以为堂弟只是找不到儿子发牢骚,没想到真认为是他杀人。这下,宋金不能容忍。这么多年,把脑袋拴着在裤腰带上,他跟着宋老爷干。宋老爷在玉城里吃香喝辣,宋金却得出海,遇见多少风险就不说了。“再说,你说我杀死你儿子,继承宋家的家业并不成立。”
据宋金所知,堂弟宋老爷还有家眷,有一对双生子儿子。就算宋公子死了,也轮不到宋金头上。那外室所生的孩儿,岂不是更引人怀疑?“什么?”
宋夫人受到打击,不可置信。她晃了晃身子,看向宋老爷。宋老爷的面上划过一抹不自在,却并未反驳。是,他还有两个儿子。“什么时候的事?”
宋夫人心在下沉,如果是儿子患病开始,也不是不能原谅。“十七八年以前。”
既然堂弟怀疑他,这个秘密宋金不想隐瞒。那不如说清楚。十七八年以前,宋老爷的生意刚见气色。到了要上船的时候,宋老爷谎称身体抱恙,临时逃脱了。没有上船,也不想回府,宋老爷就在玉城乡下找了个美貌的村姑过日子。“那村姑只有一个寡妇娘,名声不好,不要名分跟了堂弟。”
村姑的肚子争气,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也是有出息的,听说一人已经考中举人。如若考中进士,娘亲是个小妾,说出去不好听。宋老爷早就有休妻的念头,奈何宋夫人没有错处,他找不到机会。“什么?”
宋夫人瞪大眼睛,“十几岁了?”
也就是说,她男人这十几年,每次说是去外海做生意,实则都是与贱人和小崽子在一起。并且,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而她一无所知!“是。”
在公堂上,宋老爷只能承认,是他对不起夫人。但是作为男子,子嗣是大事。儿子被夫人娇惯,小小年纪见惯了风月,折腾得坏了身子,这怪谁呢?宋老爷对待两个外室子严加管教,给他们找先生念书。所以就算儿子没了,他虽然伤心,却也不至于断掉香火。“你儿子的确没了。”
宋家的家事,沈清宁不感兴趣,她只为作证。“宋公子是被宋管事介绍给薛老,其中,宋管事拿了一万两银子的回扣。”
其余十九万两,入了薛老的口袋。至于宋金拿了多少,沈清宁不得而知。“薛老手术失败,宋公子惨死,尸身大概率找不回来。”
沈清宁说完,宋夫人当场晕倒。“草民常年往返外海,听说过薛老的大名,薛老有和皇后娘娘一样的本事。”
宋金只是提过一嘴,宋管事对此很上心,联系薛老,是宋管事在操办。宋金从始至终,没拿过一个铜板。如果不把人逼急,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宋金不会说堂弟半点不好。事关人命,宋金只想洗清嫌疑。宋夫人清醒后,悲痛欲绝。她萎靡了好半晌,这才问道:“那村姑没名没分跟着你,一直住在村里,你怎么就确定那两个儿子是你的?”
宋家的家产,自己儿子得不到分毫,那宋夫人宁可捐给官府,也不想白送给外室生的小崽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老爷心里有了一抹怀疑。的确,两个儿子长得不像他,但是不能靠长相,就说不是他的种吧?“听闻皇后娘娘在玉城,咱们可以请皇后娘娘来做个验证。”
滴血认亲不稳妥,皇后娘娘却有这个本事。只要认定两个儿子是她家老爷的,她就自请下堂!“老爷,您意下如何?”
宋夫人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