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松一荡漾,做事情就很迷。看他把锅碗刀铲、油盐糖酱和栈板瓢缸都收拾出来,和煤炉子、蜂窝煤一起往自行车后座上绑。姚甜甜嘴巴都张大了,一边帮忙扶着水缸,一边哭笑不得的和赵建松道,“你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别人知道的说他们是在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逃难呢。赵建松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夸张了。“咱们分家了,回村之后可是要自己开火的。不带这些家伙什,你要怎么跟人解释我们平时是怎么烧水做饭的?”
也对。姚甜甜讪讪一笑,可看着绑的比她还高的车后坐,她又觉得不解,心底的那点儿心虚和尴尬立即就被她抛到了一边。“你早知道要搬这么多东西回去,怎么还让云荣他们把五轮车给骑回去了?这么多东西用自行车,你得运好几趟吧?”
“不用。”
赵建松一脸成竹在胸的道,“连你一起,我一趟就都给带回去了。”
姚甜甜闻言不由瞪了瞪眼,瞄了眼绑的比她还高的车后座,想想还有粮食没绑上车,就觉得头皮发麻。“你都把车绑成这样了,让我坐哪儿?骑你头上吗?”
赵建松笑着拍拍车前杠,道,“放心吧,你的位置一直给你留着呢。”
姚甜甜:“……”我谢谢你哦。————中午下工时分,家家户户都在脚步匆匆的往家赶,村口的土路上恰在此时“钉铃铛啷”的驶来一辆严重超载的自行车。众人闻声,纷纷好奇的抬头看去。“嚯!那谁啊?”
“前面那女的不认识,后面那个男的,我看着怎么像是赵老三呢?”
“不可能吧,赵老三不是去镇上运输队上班了吗?”
“这两人大包小裹整的跟搬家似的,前头那女的还那么漂亮,赵老三可是已经娶了姚知青的,这不可能是赵老三,你肯定认错了。”
……乡下娱乐活动少,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引来一大群人看热闹。有好事的村民看到男女共骑一车,自行车上还绑了那么多东西往村子里来,不由纷纷驻足,想等自行车骑近了,好问问来人是打哪儿来的。可等自行车近了,众人也都认出来了,来人正是赵家老三赵建松。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村民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招呼亲朋好友快来瞧热闹。老赵家的赵建松可是娶了媳妇的啊。姚知青来他们大队两年了,大家就算没记住她长啥样,可也都知道她病歪歪的,整个人瘦的跟纸片人一样。赵老三车前杠上坐着的女人,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那小嘴粉嫩,脸小却有肉,皮肤更是白的像是能反光,跟病知青明显就不是一个人嘛。“哎哟!不得了了,赵老三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啊!”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压着声音低低的叫了一声,惊的众人都纷纷掩住了嘴。赵建松三个月前才跟姚知青结婚摆酒,现在又公然带着另一个女人招摇过市,这要是有人去举报,还不得被拉去批斗啊?!!!村民们瞬间脑补了一部负心汉对女知青骗财骗色另结新欢的伦理大剧,兴奋的纷纷快步朝赵建松跑去。午饭还可以等等再吃,可这惊天大瓜可不是天天能有的。村民们的八卦之魂蠢蠢欲动,有好事的,更是迫不及待就冲赵建松吆喝道,“赵老三,你这是打哪儿回来啊?”
“我还能打哪儿回啊,自然是镇上了。”
赵建松见多了这样的场面,笑笑也就应付过去了。可挡得了有分寸的人,却挡不了那肆无忌惮、口无遮拦的。掂记着赵建松要给她送糖糕的四婆,一见他车前杠上白生生的姚甜甜,确定了那脸跟她印象中的姚知青是两个色,张口就道,“老三啊,你车上带的是谁家的丫头啊?我咋看着不像是姚知青呢?”
“咋不像了?四婆,你老眼昏花了吧?”
赵建松低头瞧瞧自家媳妇儿,一脸惊讶道,“你再仔细瞅瞅,这就是我媳妇儿啊,她这两个多月也就是吃胖了点,养的白了点,你咋就认不出来了呢?”
众人:???这是病知青,你怕不是在驴我们?别人还不好意思凑近了验明真伪,四婆仗着年纪和辈份完全没这顾忌,捣腾着一双小脚,直直就冲到了自行车前。“吱!”
赵建松一个急刹,劫后余生的差点儿破口大骂。他深吸了口气才忍住冲动,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被撞飞的四婆恼道,“四婆,您老眼神不好就该避着点车,怎么还尽往车前撞呢?该不会是你子孙不孝顺,想撞我讹钱吧?”
“呸呸呸!你个死小子说什么呢?”
四婆都吝啬施舍他一个眼神,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双老眼却直盯着姚甜甜的脸瞧。都说人老成精,四婆看人的眼光也犀利,须臾,她一拍大腿激动道,“哎哟我的妈呀!这还真是姚知青啊。姚知青,你这俩月是吃仙丹了吗?咋就变了个人样呢?”
姚甜甜面对四周如有实质的目光,纵使脸皮再厚也有些顶不住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建松哥找人把我的病治好了,大概是我不再病歪歪的,四婆你看我才会觉得不一样吧。”
赵建松是有条件他要得瑟,没条件,他创造条件也要跟人得瑟的人。对于姚甜甜大变活人这事儿他早有准备,这会儿忽悠起人来,连草稿都不用打。姚甜甜的话音一落,赵建松就头一抬,腰一插,那样子骄傲的就跟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似的,学着四婆一拍大腿道,“四婆你是不知道啊,我媳妇儿那病吧就是娘胎里没养好,生下来之后营养又没跟上,身体亏空的利害了才那样的。我这三个多月啊可是天天寻摸好东西给她补身子呢。不说我往家里买的鸡,就是我娘这两个多月,也往我家里送了好几回鸡蛋和老母鸡呢。这不,我这么给她一补啊,她就整个大变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