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天未亮就起了,赶第一班客车去了县里。这时候的班车那真是集挤、吵、臭为一体,人们挑着担子,带着鸡鸭坐车是基本操作,占的位置大了最多补一张车票,但更多的是舍不得车票费,跟售票员各种胡搅蛮缠好耍赖赖过车票的。姚甜甜仅有的几次坐车经历,都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现在看到售票员扯开了嗓子跟乘客吵,已经能很淡定的在一旁看热闹了。从唐西镇到宁安县的路况还是一如即往的差,山路蜿蜒曲折就不说了,那路上的坑坑洼洼还多的跟月球表面似的,大坑连着小坑。四十多岁的司机大叔,脸长的四四方方,人看着特别憨厚朴实。可他开起车来那架势猛的,让姚甜甜怀疑他以前是开坦克的。那真是哪里有坑,他就往哪里碾啊:无论汽车怎么颠簸跳跃,他都面不改色。姚甜甜都不知道有多庆幸,自己跟赵建松练武的时候没有偷懒。今天早上又特意赶早出门,一路小跑到车站,还第一个上车,抢到了司机后面的坐位。不然以汽车堪比后世云霄飞车般的蹦跳式颠簸,他们夫妻就算全程双脚抓地,也不一定能稳住身形,不被颠飞出去。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坐在后排的那些乘客了。在那样颠簸的车况下,那些大爷大妈不但没让自己被颠飞出去,还能稳稳的按住脚边的鸡笼鸭笼扁担箩筐,一个个下盘稳的都跟站梅花桩练过似的,让姚甜甜别提多钦佩了。就这么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后,汽车终于驰进了宁安县客车站。这时候的宁安客车站,看着比后世的废品回收站都要糟糕。地面是水泥地加青砖再加泥土、煤灰的混合体,看着就跟人们身上的衣服一样打满了补丁,破的连衣服原本的颜色都分不清了。看的姚甜甜忍不住感叹,“这里的路是真差啊。”
“你们那儿的客车站都是浇的水泥地吗?”
赵建松也没有多想,只以为别省的建设都比他们这穷地方好,顺着姚甜甜的话头就道:“咱们这儿是出了名的穷地方,客车站里头这地还是好的,毕竟以前刚建的时候浇过水泥,现在就是坏了,填些砖块、煤灰也不会像泥地那样一脚下去就是满脚的泥。”
姚甜甜笑着指正,“那叫原生态的纯泥土路。”
朝阳大队的土路就是这样纯天然,不添加任何添加剂,只用石碾子压实的泥土路。这种土路的特点就是晴天还好,下了雨那路就泥泞的不能走人了,一脚下去容易滑倒不说了,还会沾一脚的泥。赵建松感觉他媳妇还是见识少了,跟她举例道,“你是没见过咱们隔壁那几个大队的土路,那才叫一个原生态。像是咱们大队南边的大岩山大队,那就是个四面环山的个大山坳,他们大队的人要出来,就得连翻两座大山。他们那山路有的地方几天不走人,野草就能长成半人高,有的地方又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连牛车都走不了。他们大队交公粮,全靠全大队的男女老少肩挑背扛,把粮食运到公社。”
“所以说,还是得修路啊。”
姚甜甜感叹完了,心里想为乡里修路的念头就更加迫切了。大抵这人吧,钱多了就会痒痒的难受,总想着拿出去洒一洒。她前世拼搏三十年才小有存款,就没这毛病。姚甜甜想想自己空间里堆着的,白嫖来的几百箱黄金珠宝和古董字画,还有这两年靠卖瓜果蔬菜赚的近百万大团结,觉得是这一世的财富来的太容易了,才造成她总想着躺平,连考个大学都觉得重操旧业太辛苦,直接选读了没有难度的英语专业,只为了混个文凭给自己渡金。赵建松可不知道自家媳妇脑子里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还小声安抚她道,“等暑假回来吧,这路不是我们现在想修就能修的,得由政府出面才行。要怎么成事,我还得好好想想,今年肯定是没时间了。”
赵建松有些无奈的看着姚甜甜,眼神宠溺。媳妇一心想做善事,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了呗!可姚甜甜却不想等,眼珠子一转就把脑筋动到了与他们利益捆绑,感情也比较稳固的薛茂和苏皓清身上。“不能让薛哥和苏哥他们帮忙吗?”
赵建松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惊讶的凑近姚甜甜,小声道:“你是怎么想的?让两个黑市老大找政府说,自己要为乡里修路铺路?”
这跟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这要怎么说呢?!“左右咱们俩也不想出名,我们出钱让薛哥和苏哥他们受益,这样也不行吗?”
姚甜甜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组织了下语言才道,“我是觉得他们在政府部门都有人脉,比起我们俩要更容易办成这件事才对。”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赵建松点点头,道,“那等到了安泰,咱们去找苏哥问问。”
他拉着姚甜甜往汽车站旁边的火车站走。因为临近年关,火车站里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姚甜甜和赵建松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问清楚了从宁安县是没有火车直达京城的,他们只有先坐车到省会安泰市,才能在那里买票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