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嫔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睁眼看见江予恩便道:“秋叶被罚之事我知道了,这个委屈你得先忍着。第一,她很受宠又是将军之女,明德妃多少会护着她。第二,要治她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后宫,新人们会因为你得到的赏赐高而好对你怀有敌意在背后给你使绊子,你还会被扣上善妒的帽子。”
“嫔妾受教了,早晚会有人收拾她的。但嫔妾也没想过如何对付她,因为她敢这么做就代表有了万全准备,等着嫔妾入套呢。”
江予恩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本宫觉得你对宠爱,位份都不在意啊。不像本宫之前满脑子都是如何博取宠爱,就得罪了人。要不是皇后娘娘庇护,本宫会连命都没有,哪里会是失去腹中皇嗣那么简单。”
张贵嫔叹了口气。“娘娘要注意身体,嫔妾预言您在七个月内会再遇喜的。嫔妾也没什么要求,只希望平安活着,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江予恩说。“好,那便借你吉言。”
张贵嫔笑了,说起另一件事,“你倒是个明白人。但反倒会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和替罪羊。贵妃和我关系好,后来也知道是平妃害了我,所以对她态度一直很冷淡,今年三月二十六日,我失去腹中皇嗣一年的日子平妃就在寝宫中暴毙了。于是宫中流言四起,都说是我动的手。陛下下令彻查此事,谁知懿瑄宫花圃中搜出来与害死平妃一致的毒药!为了给平妃的家人一个解释,贵妃被褫夺封号,禁足半年还罚了一年例银。”
张贵嫔忆起这件事仍是很气愤。“娘娘切莫生气,您身体尚未恢复,调养时忌情绪大幅波动。嫔妾不敢妄议陛下,但嫔妾知道陛下要以后宫嫔妃制衡各个家族,这个道理也可以反过来。”
江予恩情呷了一口茶顿感舒爽。“你年纪小,却将后宫看破,真厉害啊!”
张贵嫔不再说了,闻着空气中的花香继续发呆。江予恩行了个礼知趣的走开,进了梁御女的芳杏院。“王尽,那东凉蛮女有何动静?”
俊昭把手中的奏折合上,吐了一口气。唤作王尽的内侍走上前来:“回陛下,江宝林很安生。”
“东凉也不差,朕却只封她为低品阶的宝林,她没有想着如何讨好太后,朕和皇后吗?”
俊昭揉了揉眉心。这话王尽没有回,他知道规矩,就是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内侍能说得上话,但也不可以随意品论后宫,否则直接杖责四十。“罢了,今日传安常在侍寝。”
看到柳叶接过了李沉(王尽的徒弟)递来的宫灯,安常在颇为得意的朝江予恩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江予恩没有任何表示,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啧啧啧,你看她们那样子,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她迟早会被陛下厌弃。你瞧她那样子,小人得志,不就是侍寝嘛。”
梁昕低声朝她耳语。“快住嘴,这可是在宫道上,要是被人听去了你会被赐死的。”
江予恩飞快扯了下她的衣袖,“回你的芳杏院我们再说。”
梁昕立刻垂首不再出声,她想当一条咸鱼才不能惹祸上身呢!回到寝屋内屏退了宫女,梁昕仍是小声:“她那样算是羞辱你,你怎么还如此心平气和呢?”
“不心平气和还要怎样?不值得同她计较,今日她就是想激怒我治我一个以下犯上,我如何能让她得逞。如今她圣眷正浓,陛下也不待见我,没有几个妃嫔会同情我,我被治罪她们更开心,因为少了一个竞争者。在后宫生存,你得多几个心眼,没见沁淑妃,明德妃和贤妃都很安静吗?她们知道被捧的越高就会摔的越惨,安常在脑子真是不清醒。”
“说到底,你也羡慕她吧?荣华富贵,万千宠爱。”
江予恩问。“哪里……”梁昕支支吾吾的,嘴上说着不是,可眼里流露的是羡慕,“也是哦,明德妃表面上维护她,心里却不好过吧。还有一件事,一月后是陛下的生辰,你去司乐局报名不?”
”我才不要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安常在一定会报名,抢了她的风头可就不好了。”
江予恩重重的摇了摇头。梁昕说:“反正我也不会报名,我什么东西只是学个皮毛,拿不出手的。但送什么陛下才不会讨厌呢?”
“金银珠宝陛下多得是,要送就避开这些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安寝吧。”
江予恩打了个哈欠,唤沉霜进来扶自己回去。躺在被窝里非常舒服,可江予恩却睡不着了。她回想起今天的一切,只要再熬一段时日,宫里便会平静一段时间了。今天梁昕问起给陛下送什么时,她没有说自己想好了,因为她送的东西在风国也找不出多少来。她忽而又有些同情安常在。卫云柔的生母是卫府上的一位不受宠了的姨娘,卫夫人对她不甚喜欢。在卫云柔生母病逝三个月后,把她送到了乡下庄子里养着,那时卫云柔四岁而已。后来卫飞临入仕封了官职,卫老爷才想起她,把她送入宫中以表忠心。为什么是她?因为卫老爷只有她一个女儿了,许是恶有恶报,一双嫡女染了恶疾先后离世,其余的三位庶女也都殇折了。江予恩猜到一点卫云柔要做什么了,但不敢肯定。自己也身在她布下的局中,静观其变好了。江予恩有些期待,这可是她第一次亲身经历宫斗呢!自第二次请安时,怡月宫内妃嫔就由魏修容带领了。江予恩连着七天见皇后对她们欲言又止,她也不好去问。在第八次请安时,皇后终于开口了:“宫内许久没有皇嗣诞生了,你们新人要多讨陛下欢心,为皇家开枝散叶。”
原来是这个事,一众新人都羞红了脸,唯安常在和江予恩没有。江予恩只想着帮张玫尽快调理好身子,让张玫再得圣宠。赵星辰好学,每次练完骑射后都会找江予恩探讨算数问题,而作为穿越过来的江予恩来说,那些题十分简单。经她辅导,赵星辰原本平平无奇的算术成绩扶摇直上也被俊昭表扬过好几次。可是问题来了,所有适龄皇子和公主的母妃都请她去辅导,她不是教书的夫子,这样教算术的夫子心里会恨她吧?江予恩也顾不了那么多,就当是广结善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