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天黑,都感觉肚饿,我问冯素梅吃什么,我下去买。冯素梅道:“你饿了我给你做,家里什么都有,干嘛要买。”
说完起身去做饭。我起床洗澡,出来后无事,看着她在厨房忙碌,洗菜切菜,面上挂着小女人的满足,还时不时朝我飞个媚眼,莫名想到相师对她的评语。这女人一辈子可怜,嫁给谁她都受欺负,一辈子给男人赚钱。这么好的女人,凭什么要落到这种命运?我不服。想着上前,从后面揽住她。那切菜的手,明显慢了,身体也尽量往我怀里拱,嘴里甜甜地问:“干嘛呀,跟没断奶的娃儿样。”
和陈朝离了,以后跟我过,我不让你受苦。这样的话我想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我怕那个相师说的灵验,她命苦,我命也苦,两人是苦上加苦,都不幸福。再抱一会,她烦了,抖着肩:“去去去!旁边玩去,别打扰我做饭。”
我去客厅玩手机,苏晴发消息,问我几点下班,回来路上去超市买桶油,再买袋大米。我回:“好,给我转账。”
她挨打归挨打,这个我同情她,但家里花钱这种事我也不手软,我的钱都是借来的,家里财政她管,现在又傍了大款,凭什么要我借钱给家里贴。等了十多分钟,她给我转了一千,说:“省着点花,这个月底我们情况就好了。”
月底,还等着业务提成呢。冯素梅饭做好,家常小炒,还别说,挺精致呢。我们吃饭,冯素梅问:“哎你说,我做点小生意怎么样?”
是啊,她现在有钱,上班肯定是不想去了,又累收入又低,做小生意正好。我说好。她又问:“那做什么生意呢?那种生意又简单又来钱,人还不累?”
“美宜佳。”
我说:“开个小超市,坐着当老板娘,不能大富大贵,养住自己生活没问题。”
冯素梅点头,问:“美宜佳多少钱?”
这个我得去问问。冯素梅说好,而后陷入畅想:“开个小超市,自己当老板娘,一个月不要多,能有一万利润我就够了,剩下的钱,还能给我弟弟结婚用,嗯,就这样定了。”
我去,她还有个弟弟?怎么从来没提?“别提了,我弟弟比我小六岁,今年高考,为了生他,我爹还挨了一万罚款。”
不会吧?问了才知道,冯素梅老家鲁东清河,地方穷,计划生育抓得严,当年要不是为了生个儿,她家也不会穷的揭不开锅,更不会为了贪图三十万彩礼把她嫁给陈朝。“嫁给陈朝其实我不后悔。”
冯素梅说:“要没有他的三十万彩礼,我娘现在还住着那间老房子,你都不知道,那房子又黑又小,夏天漏雨冬天进风,我每年手脚都冻,有了陈朝的三十万彩礼,我爹才修了楼房,每年回村,他们都羡慕我嫁了个好老公。”
冯素梅喋喋不休,说起她的往事很有神采,“陈朝其实人挺好,脾气好,对我也好,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就来火,就烦他,想骂他,尤其是他那种磨磨唧唧的女人劲,搞得我火大,有时也会觉得自己过头,骂他一顿亲两口,打一棒子给两枣,嘿嘿,我是不是很坏呀?”
我说不,你很好。“其实,如果不是大老金这回事,我也没想过背叛他。”
冯素梅说,声音渐低,末了揉眼,又对我笑。“现在也好,最起码让我知道男女间有多快乐。”
说着,给我碗里夹块肉,眉角轻挑,“你多吃肉,补补身子。”
我就笑,也给她夹一块,“你才要多吃肉,你太瘦了。”
“嗯~”她嘤咛撒娇着:“我天生就这样,倒是你,又要伺候我,又要伺候你老婆,可别累坏了。”
说着,那小眼神瞅我。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呵呵笑:“你想多了,我这体格,伺候你一个都勉强,再多扛不住。”
“屁!”
她眼角弯着,明显不信:“你老婆那么漂亮,晚上躺你旁边,我不信你能忍住咯。”
“这个你就错了。”
我放下筷子,认真脸:“见过卖包子的吗?那卖包子的,他们天天做包子,可你见过他们吃过几个包子?”
她便愣了。我就笑:“再好的东西,天天让你吃,时间长你也厌了,更何况,这东西还掉在地上沾了屎,看到就让你觉得恶心,你还吃的下去?”
冯素梅便恶,瞪我:“吃饭呢,说这恶心的。”
“是你要提她的。”
我微笑着责怪,她便不再说。吃完饭又呆一会,两人下午才有过激情,也不冲动,眼看着到八点,我说要走。“能不走吗?”
她问:“反正你都决定要和她离。”
“但我还有孩子,她可以不见,孩子不能不见。”
“哦。”
她抱着我的手瞬间放松,向后退一步,眼睛眨眨,“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都是成年人,考虑问题都深刻,暂时的欢愉没问题,可要谈到具体,比如我和她,两个人肯定没问题,但要加上孩子,她就瞬间退缩。当后娘啊,哪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年轻女孩,有几个能下得了这决心。回去的路上我想,我和她,最终还是会分开。到家门口超市里买油买米,手机收到香妃消息:“大叔,来找我玩啊。”
我说没空,工作忙。香妃发来一个冒鼻涕泡的表情,扮可怜:“大叔,想你了,来包全钟嘛。”
“没钱。”
我直接回。“我好可怜,昨晚有个客人,想占我便宜,把我指甲都弄断了。”
嗯?我被勾起好奇:怎么回事?香妃发来一张图片,是她的手指照,三个指头上的美甲亮片都在,中指却是光溜溜的一片,只剩原本的指甲。我给气笑,这特么也叫指甲断了?我还以为她是和客人扭打把指甲盖掀翻,搞半天是假的指甲壳掉了。当下回:屁大个事也来炫。香妃发来怒表情,又道:我裙子都差点被他脱了,这也叫屁大的事?哦?那是我错了,当下道歉,对不起,我理解错了,我以为你只是美甲掉了。那女子不依不饶:我不管,我被人欺负,你来救我。撒哪门子气,我烦的慌,那有时间去。想着到了收银台,付完账向外走,莫名心动,想到:如果相师说的准,这个女子是福星,一辈子福源深厚,跟她身边当个下人也能沾光,那我现在对她好……就好比,如果能穿越回十五年前,那时候的马云还寂寂无名,你要遇到他你会怎么做?这种事不可信,但不信又怕失去机会。想了想,拿出手机给她转账三千,道:今晚全钟,你休息,但我人在香港,真过不来。那边便回:哦!那好吧。又来劲:香港好不好玩?我也想去。我:好,下次带你来。香妃:那说定咯,谢谢大叔,么么哒。看完信息笑,又肉痛,希望我的投资不会打水漂。回到家,儿子还没睡,也没玩手机,见我就扑上来,跟着我到厨房,阴沉着小脸,认真道:“爸爸,我想去少林寺。”
“嗯?”
“我想去学武。”
儿子说,态度很坚决。我就笑,“学武干嘛?”
“替妈妈报仇!”
他还扬扬拳头,眼里很快就渗出泪水:“我长大要当警察,把所有坏人一网打尽。”
“很好!”
我拍着他肩膀,鼓励道:“不愧是我刘金虎的儿子,这么小就这么大志气,好,我支持你,不过,想当警察少林寺不用去,你好好读书,长大考警校就可以了。”
“那还得等长大?”
儿子急不可待:“我现在就要去练武,马上就能给妈妈报仇。”
“现在?你知道坏人是那些吗?”
我把他抱起,在沙发上好一顿安慰,又给解释,终于让他改了主意,先读书,后练武,然后报仇。等儿子睡了,我才问苏晴,“你跟他怎么说的?”
苏晴回:“能怎么说,就说我下班路上被坏人打劫,抢了钱还打了我。”
那语调低沉,显然兴致非常不佳。“最近不用上班吧?”
我问。她回,“这样也上不了班。”
“是李凯不在吧?”
她略微惊讶,奇怪地看着我,又缩回去,“他去美国了,打我的人计算的很好,刚好趁他走的时间打我,这样打了也没人给我撑腰。”
我就日了。“你是说,现在给你撑腰的人是李凯?”
她这才反应到失言,换了个坐姿,低声道:“也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说,如果李凯在的话,打我的人应该能很快找到。”
是啊,也对,我不是李凯,所以我今天浪费一天时间,也没弄清打她的人是谁。去他妈的。我怎么就这么失败呢?热脸贴人冷屁股,人家还不要。真他娘的失败透了。不怪苏晴出轨,假若我有钱有势,她被人打了,难道不是分分钟就能抓到罪魁祸首?别的不说,就说打她那些人,都有监控拍下来,可人到现在抓不到。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没权没钱。或许是察觉到我情绪不好,苏晴还变着法儿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对我很好,我也知道……”“行了,我都懂。”
我打断她的话:“就事论事,我确实没有李凯有本事,这是事实,我不服,但必须承认。”
缓了缓,我说:“我会努力,从现在起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赚钱,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儿子,我不想十年二十年后,他也落得和我们一样的遭遇。”
末了,我转脸,正色看苏晴,“晴晴,对不起,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能体会到你面对贫穷时的那种心理,真的,不是讽刺,我是真的理解你。”
没钱,就不安全,甚至没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