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欢迎尊贵的客人到来，请。”
我便举杯，那杯子是黄铜质地，造型和封神榜里纣王喝酒那个杯子很像，三个脚岔立，杯子一边是龙，一边是凤，上面还伸着个鸟嘴，方便喝酒不会漏。杯子高档，酒的味道更是不一样，白酒的香味浓郁，喝进嘴里却不辛辣，也不刺喉，很绵很顺，像喝饮料一样。“好酒！”
我忍不住赞，并问：“这是什么酒？”
徐美娜听见我问，表情有些尴尬，微笑着看对面。对面那男人冷冰冰看我一眼，眼神更不屑，而后开口：“这是国酿贡酒，有的喝你就喝，名字就不用问了，反正这辈子你也很难有机会再喝。”
这话就伤人了。我虽然是土鳖，却也是个男人，哪能被人这么看不起，也变脸，问：“有多贵？一口值不值一万？”
那厮听到，嘴角轻笑，更看不起我，晃晃酒杯，眼眉一挑，看向旁边站立的服务员，“哎，你告诉他，那一杯酒多少钱？”
穿着韩服的女服务就小声讷，而后转身对我：“这是我们店长用三十年窖藏再配合三十六种名贵药材特别调制而成，一次只能喝一杯，一杯五万人民币。”
我擦？？一杯酒就五万？这回真是装逼装到沟里，我下意识往杯子里看，那杯底还剩一点点亮晶晶的汁液，骨子里那股屌丝气就犯了，赶紧再端起，吸溜溜喝完，末了还一抹嘴，“他妈的，五万一杯，吐出一点酒气都好几千。”
此举惹得众人笑，却不是大笑，而是很含蓄地微笑，包括那个拉提琴的女孩，嘴角轻抿，满眼慈爱——其实是羡慕，只是隐藏的好罢了。喝完酒，我又问出下个问题：“为什么一次只能喝一杯？是担心客人买不起吗？”
“那倒不是。”
服务员微笑道：“这个酒药劲很大，喝一杯刚好，多喝浪费。”
还有药劲？我更好奇，“里面有什么药？能有什么作用？”
服务员脸微红，用手捂着面轻笑。我眼珠一转，“难道里面放了颗伟哥？”
这话不雅，尤其这个场合，有女总经理，有年龄大的客户，还有年轻似乎单身的小姑娘，但我就是这么自然地说出来，语调放荡不羁。嗯，好吧，可能是我平时荤段子讲习惯，也可能是我为了掩饰自己是个乡下土鳖的自卑感，所以才没讲过思考顺嘴讲出这句话。很不雅，他们要嘲笑我了吧。果然，对面男子冷笑一声，说出两个字：“傻逼！”
这不是嘲笑，这是直接人身攻击。再看徐美娜和李部长，他们两个倒是没变化，仿佛没听懂我说什么。我有些气，任何男人被人骂傻逼都会生气。但我忍着，李部长当面，我得规矩，得收敛。我不做声，后面服务员又给我杯子添酒，是红色汁液，并道：“喝完药酒，唇齿留有余香，不能直接饮用其他酒，会影响味觉，需要用特供红酒过渡一下。”
还有这一说？我看向徐美娜和李部长，李部长就冲我举杯，“请。”
服务员给我解释：“他们已经喝完前三杯，现在杯子里的是普通五粮液。”
我日，这逼装的，五粮液，还只是普通？今天果然大开眼界，面上则高高举杯，以示对李部长的尊重，一饮而尽。旁边贺兰倒是会装，她喝酒，还学着电视里古代仕女用手挡住自己嘴，装淑女呢。第二杯喝完，服务员又倒一杯淡红色液体，说：“这是西瓜汁，您可以随便喝。”
喝完西瓜汁，她把杯子收走，换上另外的杯子，造型和之前的杯子差不多，只是颜色是银色，视觉有些小华贵。我不懂，再问：“那个杯子为什么收走？”
“哦，这是唐朝皇家御用龙凤呈祥杯，一共只要六只，每一只都价值百万，所以喝完酒之后我们都必须收走。”
啥玩意？我直接听傻，身子都坐直了，“等下，你说这个，是唐朝皇家御用？”
“是的。”
“是古董？”
服务员再次点头，见我面色不对，又补充：“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不是从土里挖的。”
意思是这玩意人们一直在用，不是盗墓挖出来的。这个我不在意，我只是惊诧，刚才一百万捏在自己手里，愣是没有半点感觉。对面那男人又笑我，轻飘飘说：“土包子！”
好吧，我的确是土包子，咱没见过世面咱承认，没见过世面的人多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当下点头：“谢谢，今晚可算见世面了。”
服务员微笑，端着杯子离去。对面男的舌头在嘴里乱顶，腮帮子都顶出好大一块，眼睛却依然乜着我，末了说：“那个龙凤杯，你不会以为是铜的吧？”
“哈？难道是金的？”
“是的，是金的。”
这回是旁边金美娜介绍，“以前的人，金属工艺没有那么好，做出来的金器放到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唔！我长声出气，“原来如此，学到了学到了。”
“那你知道你现在用的杯子是什么材料吗？”
徐美娜笑着问。现在这个？我端起杯子看，通体银色，那答案还用说，“是银的。”
徐美娜点头，那李部长也笑，举杯，“干！”
我也举杯，干！干完赶紧吃菜，这一来就喝几杯酒，肚子空空的，必须赶紧垫吧点。先夹一片牛肉，入口冰凉，香浓软糯，口感别样不错，和我以往吃过的牛肉完全不同，喜的我连连点头，招呼贺兰：“快尝尝，这牛肉很不错。”
贺兰也夹起一片牛肉，放嘴里慢慢嚼，冲我点头。对面男的又一声嗤笑，末了说：“哎，土包子，这是驴肉，河间驴肉，不是牛肉，记住了，以后不要再搞错。”
驴肉？旁边徐美娜也点头，冲贺兰笑：“多吃，这个对女孩子皮肤好。”
皮肤好，说的是驴皮阿胶。到这我是真的佩服了，难怪进来时候海哥说这里中国人消费不起，这里装修服务不提，就说这些用具材料，全都是出人意料的，食材或许不贵，但噱头多，一餐饭吃出天价也是必然。想到海哥，我不仅侧头看，海哥送我进来他自己出去了，连在这吃饭的资格都没有。看来今晚李部长的要求我必须答应，盛情难却，就冲那价值一百万一只的唐朝皇家杯我都得答应。桌上一共四个菜，除了驴肉，还有一块豆腐，豆腐下面是一层煎蛋，上面盖着一层蒜苗葱花辣椒酱，这个我倒是知道，韩国料理常见，然而吃一口才知道，这豆腐别提多嫩，跟刚蒸熟的鸡蛋清有的一比，豆香味也特别清透。再有一只小乳鸽，有头有尾有翅膀，只不过那翅膀是白山药片削出的羽毛形状，味道好不好先不论，光是这削羽毛的刀工，我就知道这鸽子价值不菲。吃了才知道，乳鸽只是乳鸽造型，里面却是鸡肉。因为鸽子肉少，只适合煲汤，单纯吃鸽子肉，是吃不到多少的。最后一道是拌苦菊，只不过那苦菊做成一个鸟巢造型，里面还放着几颗黑红葡萄，乍一看，就是一个鸟窝里面有几颗鸟蛋。葡萄也不是一般葡萄，是裹着糖稀的流心饺。四个菜，我吃那个服务员介绍那个，期间李部长始终是微笑，并不发言，更不提任何与吃无关的事。四个菜都尝过，服务员又端来一碗汤，名曰花开富贵。一碗清汤，里面盛开着一朵金莲。然而经过介绍，这道菜更是让我大吃一惊。这道菜是鼎鼎有名的水煮白菜，属于国宴级别的奢侈菜，我曾在网上看过这道菜的介绍，需要鸡肉排骨干贝火腿以及其他各种调料熬制四五个小时才能产出，国宴上的水煮白菜用的是娃娃菜菜心，样式老土，他们这里把菜心雕刻成一朵金莲，直接在汤里绽放，取名花开富贵，美观又可口。问过价格，说这一例汤单价998。好了，吃过这顿饭，今晚李部长就是要我侍寝，我都得捏着鼻子往上冲。这人太会办事，太会收买人心了。喝过两碗汤，肚子饱了，我也学着对面金老板的架势单手撑地腿伸开，笑眯眯看众人。李部长见状便问：“吃饱了吗？”
我说饱了。李部长挥手，服务员立即把矮几上的东西收走，又重新放上果盘和清茶。一切安定之后，李部长笑眯眯问，“你来的时候，赵经理应该跟你讲过了吧。”
我嗯嗯点头，笑：“讲过，是关于崔总的事。”
李部长点头。我就犯了难，拍着肚子实话实说：“李部长，崔总跟我之间的误会，其实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但是放人，老实说，我暂时还办不到。”
话音落，对面男子就哎嘘，眼睛斜着我，语调懒洋洋：“哎，就别装逼了好吗，见好就收，别给脸不要脸。”
这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