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
司马朗震惊了，这样的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赌约，没想到输的居然是自己。
司马懿将棋盘上的米粒收回袋子里，笑着对司马朗说道：“这便是数学，一开始或许只是微小的变化，但到了最后，往往都会量变引发质变，彻底扭转一个人的本心与初衷。”
以事喻人，司马朗知道，司马懿说的正是樊越。
想要樊越叛变，那是千难万难。
可樊越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而世家这一体系，不过是私有制的最终结果罢了。
放弃短兵相接的冲突，专注于投资未来，寻找共同的利益，从而站到相同的立场与阵营，这便是司马懿的计策。
虽然见效缓慢，却是直指人性，让人防不胜防。
司马朗听懂了故事，更听懂了司马懿的隐喻：“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当真是至理名言啊，所以你的计划，一旦开始，就一定会成功。”
“我们其实不需要与陆宇正面冲突，反正他只要继续下去，迟早会变成我们中的一员，又或者说，将整个天下，变成他梦想中的模样。而我们，不过是想要加入他的梦想罢了，各取所需，各安天命，就看鹿死谁手了。”
“仲达，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深沉的心思，不知该说你是天才，还是该说你是怪物。”
司马朗摇了摇头，心中颇为唏嘘。
司马八达，唯有他的二弟仲达，称得上是妖孽。
司马懿却是没有因此而自傲，反倒是露出萧索的表情：“怪物啊，你不是见识过了吗？与我这样的人相比起来，陆宇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只凭一个人，就彻底打破了我们对整个天下的掌控与认知，就算他死后千年万年，他的故事与事迹，也会被世人所传颂。而我的名字，最多也不过是成为一个野心家罢了。”
与陆宇和司马懿这样的天骄同处一个时代，司马朗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唉，我却是连仲达你也不如啊。”
“哈~大哥，这话我就当你是在赞赏我了。”
……
洛阳发生的事情，陆宇并不知晓，此时的他，全部精力都被用来应付眼前的战局。
“主上，鲜卑骑兵已越过乐成国，直逼清河郡而来，威胁到我军右翼。”
“刘虞军的主力呢？”
“已抵达扶柳县。”
十三万大军，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而来，这鼎盛军容，甭管实际战力如何，光是人数就够吓人的。
因此有不少人都建议陆宇：“主上，不如暂避锋芒，以守代工，在巨鹿郡一带组织防线，引敌来攻。”
在陆宇眼中，十三万来犯之敌中，三万草原骑兵威胁最大，鲜卑人也是马背上的民族，轻骑快马，来去如风，一旦失去战场上主动权，被动应战，只会让守军疲于奔命，又或者是被鲜卑人将冀州打烂。
冀州本就因为韩馥和袁绍的互相征伐而变得疲敝不堪，若是再被鲜卑人这么折腾，那么就算最后能够拿下，那也是包袱而非助力了。
因此陆宇决定主动出击，而荀攸与陆宇的想法不谋而合，只见他越众而出，极力建议道：“主上，鲜卑人全员骑兵，能日行百里，于战场上突飞猛进，却也导致和后续部队脱节，若此时有一猛将，率数千精骑，绕开正面，奇袭扶柳，必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挫伤敌军锐气。”
“此计甚妙！”
陆宇一听，顿时觉得荀攸的建议很好，当即决定亲自出战：“我倒要看看，刘虞所练之幽州兵，到底有几分能耐。”
高顺、典韦和太史慈等人一听便急了：“兵危战险，主上还请三思！”
三人忠心耿耿，说这番话，也不全是因为立功心切，可惜陆宇心中早有计较：“不必多言，此次北伐，军中诸将，唯有我与文力，对冀州地形有几分熟悉，不至于在地利上吃亏太多。想要立功的话，后续大战，有的是机会。”
目前陆宇麾下，还真没几个冀州出身的武将，荀攸和郭嘉倒是来过冀州，可惜两人都是谋士，不能独自领兵出征。
至于赵云，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陆宇只能亲自披挂上阵。
决断之后，陆宇毫不迟疑，当日下午就整军完毕，三千神武军，外加两千幽州轻骑，总数五千余人，自身担任主讲，陈动作为副将，趁着夜幕遮掩，离开邺城地界，一路星驰夜往，直奔扶柳而去。
于此同时，驻守平原的麴义，也收到命令，前往东武，截击犯境的鲜卑骑兵。
扶柳县，城外军营连绵数十里。
十万大军，光是吃喝拉撒，单单靠一座小小的县城绝无可能供养得起，因此粮食等军需补给之物，全靠后方运输。
此次刘虞派兵出征，并未亲自领军，而是任命了手下熟悉军务之人掌兵。
作为传统儒士，刘虞名气极大，可平日里交往之人，多是权贵和名士，却是没有几个擅长领兵作战的武将。
而刘虞的手下，也大多是一些读书人。
说手无缚鸡之力那就太夸张了，但是顶多也就是田畴这种水平，他年少时除了好读书之外，还善于击剑。
可个人剑术，在战场上，却是屁用没有，领兵作战这种事，又不是街头斗殴。
因此刘虞找来找去，最后发现最能统兵的将领，居然是鲜于辅、鲜于银和公孙纪这三人，其余之人，连纸上谈兵的本事都没有。
无奈之下，刘虞也只能派遣三人领军出战，以鲜于辅为主将，鲜于银和公孙纪二人为副将，命他们齐心协力，将陆宇逐出冀州。
扶柳县，城东十里，大军休整过后，再次启程。
鲜于银和鲜于辅两人皆是兴致高昂，他们此前不过是渔阳名门，如今傍上了刘虞，却是身价飙升，此战更是得以领军出征，掌握兵权。
这让他们如何不兴高采烈？
两人甚至已经畅想着，此战胜后，要如何加官进爵，壮大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