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郭图没有立刻打道回府,而是缓步漫行,一边走,一边思考。
他的身后,随从亦是拉开了一段距离,不敢上前打搅。
此时郭图心中,有不少事情需要思考,这些事他甚至不会与周围的人提起,因为他是一个只会看重利益的人,而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与旁人推心置腹的交谈。
他原本从颍川老家跑来冀州,就是为了干出一番功业。
韩馥无能,他便转投袁绍,一度曾经让袁绍对他言听计从,凭借这一点,他在冀州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权势和地位。
可以如今的形势,主公袁绍一味信重田丰,此战成败似乎与自己已经没有太大关联。
郭图很清楚的知道,若袁绍军胜,田丰凭借这一救亡图存之功劳,地位将无人能够撼动。到时候,冀州岂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如果可以,郭图是真心希望能够田丰的计划失败,好让袁绍不得不来求助于自己,然后借此彻底取代田丰在袁绍心中的地位。
军师之位,郭图也是觊觎已久的了。
可扯后腿这种事,他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否则一旦让袁绍知道,那就别说信任了,怕是人头都要不保。
默默的在大街上穿行良久,郭图不停的在心中权衡着二者的利害得失,一个有一个的想法再脑海中升起又被他一一否决,此时袁绍书房中的灯火在他眼里显得分外刺眼起来!
忽然郭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脸上阴沉之色散去,脚步也变得沉稳有力起来。
……
轰隆隆,铁蹄滚滚,雷声踏踏。
派遣部队出城追击的韩梠子和眭元进,被陆宇带兵伏击,以至全军覆没!
将近两万大军,两人却只带回来了数百亲随,加上城中守军,兵力已然不足两千,袁谭差点没气得原地暴毙。
两万兵马,打八千溃兵,还是追击战,居然打出这种战果来,袁谭怎么都无法相信眼前的残酷现实。
这简直碾碎了他的三观!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说稳操胜券的吗!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
袁谭愤怒得破口大骂,整个人歇斯底里,已近癫狂。
没办法,痛失两万大军,这南皮城还守个锤子,关键是这一仗他输得莫名其妙,完全摸不着头脑。
兵书上不是说了骄兵必败的吗?
自己把陆宇粮草都给烧了啊,还亲眼看到敌军兵败如山倒,这才下令出城追击,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输了个底儿掉。
这谁能接受啊?
就好像一个赌徒,好不容易拿了一手四带一的绝世好牌,连忙一把梭哈出去,可下完注才发现,对方居然特么的是同花顺!
此时此刻,袁谭就是这种心情,而且战局比赌局更残酷,后者不过是输钱,前者要输掉的,却是身家性命。
沮授无奈,袁谭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本来稳赢的局都能被他给浪输了,这要是自己儿子,他早就拿起鞭子活生生把他抽死了。
可袁谭是袁绍的儿子,袁家的大公子,未来的世子,不管他是智障还是脑瘫,袁家的家业,都要由他来继承,而身为臣属,沮授只能尽力辅佐。
值此危急时刻,沮授不得不站出来建议道:“大公子,此时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还请以大局为重,先收拢败兵,紧闭城门,做好应对敌人强攻的布置。”
六神无主的袁谭,此时哪敢反对,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此刻的沮授,就是袁谭眼里的大救星,自然是沮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照先生的意思去做!”
“是,属下遵命!”
韩梠子和眭元进如蒙大赦,也不敢像之前那般不把沮授放在眼里了,赶紧夹起尾巴,听从沮授的吩咐,征调人手登上城墙,进行防御。
而在南皮城下,在野战中歼灭了袁谭军主力部队的陆宇,也再次率军来袭。
之前被烧掉的粮草,只不过是一些导杆罢了,底下全是用麻袋装着的沙子,专门烧给傻子看的,而傻子袁谭还真就信了。
如今吃掉了南皮城中的主力部队,陆宇军反而拥有了数倍的兵力优势,加上又是精锐部队,因此攻打南皮,已经是易如反掌。
随着战鼓声响起,陆宇军的攻城战终于打响。
其余各营也按之前荀攸的规划,纷纷赶到了指定位置,其中陈动的渔阳铁骑,出于战略上的考虑,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行迹。
一部分骑兵则是分为散各处,监视着清河郡与周边各郡之间的通路,其中声势最盛的莫过于高顺的陷阵营,此营编制属于特殊编制,已经从最初的八百人,扩充至三千人左右,士卒皆为精悍的并州边军。
点将台前,高顺面向陆宇:“主上,一切已准备妥当。”
“那就开始攻城吧,伯平,此战就交由你来指挥。”
“末将必不叫主上失望!”
高顺恭谨领命,随即率军攻城,三千陷阵营老兵,身披重甲,手持盾牌和战矛,带着撼天动地的气势,向着南皮杀去。
当日傍晚,夕阳西下,南皮城墙上,却已竖起了陆宇军的旗帜。
南皮城,这座袁绍军在渤海郡的重要大城,落入到了陆宇手中,而袁谭被韩梠子和眭元进带着数百亲兵,杀出重围,向北遁逃。
至于沮授等人,尽皆做了陆宇的阶下之囚。
而南皮战事告捷,黎阳那边,却又战火燃起。
徐晃亲率龙骧卫主力,一路奔袭,待其快至黎阳城下之时,对面却有一队人马列阵开来,
徐晃瞧的仔细,那军前大旗上写着一个“高”字。
不问可知,来军之将,必是袁绍外甥高干高元才。
高干在黎阳征募士兵,听闻徐晃来袭的消息,便率军前来相迎,观其队列齐整无声,士卒皆一脸肃然,徐晃一眼就可看出这必是冀州军中精锐,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一阵肃杀之意。
敌军的策略乃是固守,如今这高干竟出城迎战想必其中必有所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