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江鹿饱满小脸，霎那间涨得通红，抄起桌上的书往他身上砸，气到发抖，“谁让你随便说话的？流氓！”
她不知道他怀着什么居心，四年过去竟然还记着这么无聊的事。
从前她的内衣确实是他买的，是因为嫌她挑的款式太保守，于是亲自出马，按她偏白的肤色，选了各种颜色样式。
江鹿都不愿回忆，他选的那些，几片可怜的布料，精致蕾丝的，方便撕扯的，充满趣味的……
总之，是她在商店里看到都要红着脸绕道走的那种。
但被他逼着穿，每晚穿给他看。
想到那些画面，江鹿喉咙微微干涩。
他漫不经心的模样解释：“以前买习惯了，脱口而出。”
“麻烦请你改掉这个习惯！”
江鹿没好气地将自己手机拿回，烫手山芋一样握着。
他淡淡抬头，对她伸出掌心：“我的呢。”
江鹿却没还手机，而是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眼前：“拿手机前，能不能先看一眼这个？是我刚刚加班赶出来的修改版计划书，我加了很多细节，修改了难理解的部分，希望你能知道，我们新研发的面膜产品，真的很有前景。”
容迟渊垂眸，落在她粉白的手指上，此刻大概是有些紧张，在他眼底下发着抖。
江鹿沉吟片刻，想起容迟渊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又说：“如果，你是因为分红价格不满意，我陪你谈到一个满意的比例为止。”
他轻轻翻开她的计划书，许多地方都做了清晰标注。
看得出，花费心思不少。
他简略扫了几眼，就合上，一副兴致缺缺姿态：“我不满意的地方不止比例，你有多少时间耗在我这里？”
“几个小时，哪怕一晚上都行。”
“一晚上。”他语调微妙地上扬，眼底多了丝探究与冷笑，“这么放得开？”
“谈公事而已，坐着聊，又不是躺着聊。”
她品出他话里的讽意，笑了笑，巧妙地送回去，“我多了解你啊，如果躺着就能和你把合同签了那么简单，我也不会头疼那么久。”
彼此两相生厌，以前有多亲密，现在就有多大隔阂。
江鹿心想，自己此刻在他眼前晃，大概他都觉得烦得慌。
他微醺的眼神暗了暗，喉结轻滑：“你确实不了解我。”
“那你说说吧，还有哪些是你不满意的地方，我拿回去继续改。”
男人扯领结，拧开扣子，闷着微热的嗓音，“一个月的时间，将销售额提升三倍，让我看到实质性的潜力，我就考虑你。”
江鹿愣了下，这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利用她和穆尧的cp热度，造势炒一波热度……
容迟渊就如她肚里蛔虫一样，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他眸光沉暗：“如果脑子里还想着用那些不正当的手段，就没有必要再聊下去。”
他说着，脸色漠然地将她的计划书扔进垃圾桶。
毫不留情的一声响。
江鹿懵了一瞬，怔松着看他：“不依靠销售手段，纯粹靠拓展渠道和广告，提升三倍，这怎么可能？”
“所有向容氏寻求投资的公司，都是先达到这个目标，才有坐下来和我谈的资格。”
他视线无波地看着她，淡淡勾唇：“对现在的你和deers来说，确实不可能。所以，手机留下，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他说着就起身，高大的身影淡淡擦过她的肩膀。
江鹿咬了下唇瓣，望他去了浴室。
既然他说一视同仁，说明年茉也曾被他这样要求过，而且，她的品牌bromo达到了这个要求。
忽而心里一横，捡起垃圾桶的计划书，掸了掸，一阵风似的走到他身后：“你说话算话吗。”
他脚步顿住，眼眸落在她握着自己衣角的细指上。
江鹿赌气地看着他：“年小姐能达到你的要求，我怎么就不可能了？你看不起谁呢？我明天就去拓展销售渠道。”
他笑了下：“别的公司不提，偏偏提年茉？嫉妒我给她的，没给你一份？”
她脸皮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些，慌不择路：“谁嫉妒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容迟渊淡淡勾唇：“年茉创立公司将近十年，一毕业就在这个行业，你和她相比，毕竟水平是有参差。所以，别太勉强。”
“我不勉强！容迟渊，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激我，不必多此一举，我会拿出成绩让你看到我这几年的成长。”
江鹿有点炸毛。明知他是故意为之，但就是克制不住，生气和在意。
他淡淡勾唇，摸了摸她倔强的头发：“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江鹿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将他手机摔进他怀里。
容迟渊拿到手机，拇指迅速输入密码。
江鹿看着他输密码的动作，忽而想起一件事。
他打开邮件读了几封，然后一通电话打来，显示是年茉。
江鹿自然也瞄到了。
“喂。”
“是我。”
年茉温冷的嗓音在那头响起，“下周加慕山的温泉酒店开幕式，酒店老板发了菜单给我，问你是否有什忌口，我不了解你口味，你自己告诉他吧。”
“我没有忌口，按照你的饮食习惯来。”
他口吻清晰可闻地柔和了些。
体贴、绅士和大度，在年茉面前一览无遗。
江鹿手指默然攥紧了紧。
年茉说：“还有你爷爷那边，坚持要求酒店老板给我们定单人大床，到时候你睡沙发，还是睡外面的酒店，你自己可得先安排好。”
“为什么我睡沙发？”他轻呵了声，看一眼盯着自己的江鹿，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
走进浴室，关上磨砂玻璃门。
年茉有点恼：“我是一直在配合你在老太爷面前演戏好吗？你知道的，我对男人一点兴趣没有，陪你演戏都是看在从前的同学情面上。”
“嗯，我也没亏待你不是吗？给bromo注入的资金不少，给你胃口养肥了多少？”
江鹿靠在门外静静站着，听不太清楚，但知道他们正甜蜜调着情呢。
本是想要走的，但是有一件事，她还是想向他问清楚。
容迟渊简单聊完这电话，关于谁睡房间，谁露宿街头，他和年茉依旧互不相让，争不出个结论。
推门出去，却见江鹿依旧站在门口。
她抱着胳膊，漆黑视线岿然不动地凝视他。
容迟渊看她一眼：“还不走？”
江鹿慢慢走近他，问出困扰她一整日的问题：“走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开机密码，设置的是我的生日？”
她凉津津的眸里，荡着男人露出几分意外的脸，
“四年时间都忘记改了？不会是这种愚蠢的理由吧，容迟渊。”
江鹿盯着他，字句带着与他相似的压迫感，“所以，为什么？”
她走近的那一瞬，头发不知在哪带起了静电，她格外香润细腻的发丝，簇拥着往他身上的羊绒毛衣缠绕过去。
这样的画面，好像她在迫不及待地朝他渴求缠绵。
但江鹿显然没注意到。
容迟渊眼底的温度一点点攀高，呼吸沉如灼焰。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酒席上，接到栗秋那一通没头没脑的电话，问起江鹿内衣品牌，他脑海自动想起那些过往。
想起她美得不可方物的身躯，穿着他买的那些衣服，红着委屈的眼眸，被他一点点剥干净。
酒席后半场，他灌了自己许多酒，冰凉的酒液不断冲刷着喉结，身体才好受些。
再到现在，她又出现在他房间里，主动关门，说着若即若离的话。
现在连她的发丝都来缠绕勾引他。
忍无可忍。
他淡淡抿了下干涩的薄唇，大掌忽而抓住她的细腕，一个反身强势将她压在浴室的玻璃门上。
幽深不见底的双眼，烫着她的有些惊慌失措的眼：“刚才不还说很了解我？为什么，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