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此时正坐在上官燕的床前,小郡主早和小净空去祸祸小十一了,屋子里除了他,便只有闭眼装死的上官燕以及陪伴在一旁的萧珩。 一个不省人事,一个不久于人世……都不是外人。 国君沉了沉脸,问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是……是……”张德全忌惮那几个字,无法宣之于口。 国君沉声道:“恕你无罪,说!”
“是!”
张德全这才硬着头皮将事情的原委说了。 原来今日六皇子在皇宫放风筝,放着放着,风筝断线飞进了韩贵妃的寝宫。 六皇子前去讨要自己的风筝。 毕竟是皇子,当然不能只在门外站着,他进去给韩贵妃请了安。 之后宫人们在寻风筝时意外地在花丛里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六皇子年纪小,好奇心重,跑过去让宫人将东西挖了出来。 谁料竟是一个扎满了银针的小人儿了!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小人是被埋在地底下的,奈何前几日大雨,将泥土冲散,才会导致小人儿暴露了出来。 扎小人儿…… 国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回宫!”
萧珩起身,满眼关切地看向国君:“皇祖父,我陪您一起去宫里看看。”
国君想了想,没有拒绝。 “照顾好小郡主。”
国君留下张德全,带着萧珩回了宫。 事情闹得很大,现场已被王贤妃带人围了起来,韩贵妃虽执掌凤印,可这件事关乎自己前程,王贤妃直接将都尉府的人叫了过来。 都尉府是外朝最特殊的衙署,直接受国君管辖,平日里虽不得擅闯后宫,可倘若天子安危受到威胁,他们能先入后奏。 国君驾到,此时,也有些看热闹的后妃赶到了现场。 萧珩没给这些后妃行礼,不论上官燕还是不是太女,他如今都是轩辕皇后唯一的皇长孙,除了帝后,他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东西呢?”
国君问。 王贤妃给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把东西呈给陛下。”
“是。”
刘嬷嬷双手捧着一方帕子,帕子上放着从花丛里挖出来的小人。 六皇子害怕地依偎在王贤妃怀中,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找个风筝,怎么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父皇看上去很不高兴。 “母妃,我怕。”
他小声说。 “别怕。”
王贤妃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 心里却暗道,幸亏选择了上官燕,六皇子胆子这么小,终究是难当大任。 当然她也没有厌恶六皇子就是了,毕竟她的确没儿子,能养个乖顺的六皇子在身边也不错。 萧珩直接将小人儿拿了过来。 “长孙殿下!”
刘嬷嬷大惊。 国君也皱了皱眉:“你别碰这种晦气的东西。”
“无妨。”
萧珩不甚在意地说。 “咦?”
他状似无意地将小人儿翻了过来,就见后面的布条上写着一行字,他一脸疑惑地问道,“皇祖父,这上面不是您的生辰八字吗?”
国君自然是看到了。 他的脸色沉到了极点:“在哪里发现的?谁发现的?”
刘嬷嬷指了指不远处被人王贤妃派人围起来的草丛,恭敬地说道:“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六殿下的风筝掉在那边,六殿下身边的张恩与贵仪宫的小胜子一道去找风筝,是他俩一起发现的。”
一个是王贤妃的人,一个是韩贵妃的人。 不存在现场有被谁栽赃的可能。 国君冷冷地看向韩贵妃:“贵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前几日被小净空踩了脚,至今未能痊愈的韩贵妃一瘸一拐地来到国君面前,下跪行礼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不知情啊!陛下!”
萧珩没着急插话。 因为他十分相信自己这位皇祖父的脑补功力,他脑补的一定比自己插话插的精彩。 国君目光寒凉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有人潜入你的寝宫,栽赃你行厌胜之术?”
韩贵妃咬牙,看了看一旁的王贤妃:“一定是!”
王贤妃抬手护住害怕得直往她怀里钻的六皇子,淡淡地说道:“贵妃,你看本宫与六皇子做什么?难不成你认为是本宫在栽赃你?”
韩贵妃冷声道:“这么巧,六皇子放风筝放到本宫门口了!又这么巧,六皇子的风筝断在本宫的花园了!”
王贤妃的心态好到爆炸,面上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虚:“谁不知你的贵仪宫防守森严,我纵然有心也没那个能耐!贵妃,我劝你还是赶紧认罪得好,你宫里这么多人,总不会个个都是硬骨头,终归是能审问出来的。与其去天牢吃苦头,不如乖乖认罪,兴许陛下还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她说话时,国君的眼神不经意地一扫,瞥见了一道藏于人后的瑟瑟发抖的身影。 国君抬手一指:“把他给朕带上来!”
都尉府的侍卫大步上前,将那名太监揪了出来。 太监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这副心虚到颤栗的样子,要说没鬼怕是没谁会信。 “从实招来!”
国君厉喝。 “是……是……是奴才埋的……”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贵妃娘娘……以奴才的家人……做要挟……奴才……奴才不敢不从……” 韩贵妃勃然变色,跪在地上挺直了身板,捏着帕子的手指向太监:“冯有胜!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污蔑本宫!”
被唤作冯有胜的太监冲她一个劲地磕头,哭道:“贵妃娘娘……求您放过奴才的家人吧……奴才求您了……奴才愿意以死谢罪!但求您宽恕奴才的家人!”
说罢,根本不等韩贵妃开口,他突然起身,一头碰死在了假山上。 他当然得死,否则去天牢挨不过严刑逼供,将王贤妃供出来就不妙了。 王贤妃难掩失望地说道:“贵妃,你与陛下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因为陛下废黜了太子,便对陛下怀恨在心,以厌胜之术陷害陛下吗?贵妃,你的心太狠了!”
萧珩:后宫个个都会演戏啊。 话说回来,那么多小人儿,只有王贤妃的成功了么? 他不是觉得暴露的小人儿少,他是单纯好奇。 谁料他念头刚一闪过,就看见韩贵妃养的一条小狗叼了个小人儿过来。 那条小狗韩贵妃只养了几日便不大喜欢,交给下人去养了。 多日不见,不曾想再会面会是如此催命的场景。 王贤妃眉头一皱。 什么情况? 怎么又来了一个小人儿? 她不是只给了冯德胜一个小人儿吗? ——此小人乃是董宸妃杰作。 董宸妃的高手在皇宫潜伏了两日才等到最合适的时机。 只埋小人不够,还得让小人儿被暴露。 王贤妃是选择利用六皇子,而董宸妃则是盯上了韩贵妃的狗。 小人儿上与骨头埋在一起,埋得不深,小狗刨几下便能刨出来。 董宸妃原本是要拜访韩贵妃的,以便现场“发现”厌胜之术。 奈何王贤妃带着都尉府的人将韩贵妃的寝宫围了起来,她打听了一下,宫人说是韩贵妃是在宫里行厌胜之术,董宸妃便以为是自己的小人儿误打误撞被王贤妃与六皇子撞见。 这是好事啊。 省得她出面了。 这个小人儿上写的是上官燕的生辰八字。 国君的脸色更沉了。 他捏紧了拳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很好,贵妃,你很好!来人!给朕搜!朕倒要看看这个毒妇的宫里究竟藏了多少腌臜东西!”
“是!”
都尉府的侍卫应下。 侍卫们一口气在韩贵妃的寝宫搜出了七八个小人儿。 为何是七八个——其中一个小人儿只有半个。 萧珩嘴角一抽。 过分了啊,顾娇娇,说好的不加戏呢? 顾娇:是小九,哼! 三天前,上官燕一共找了五个嫔妃,其中成功将小人放进韩贵妃寝宫的是王贤妃、董宸妃与凤昭仪三人。 陈淑妃与杨德妃都失败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二人来看热闹就是了。 二人与董宸妃、凤昭仪是同步赶到的。 凤昭仪给三人行礼。 三人彼此客气见礼。 一套冗繁又做作的礼数后,四人去了韩贵妃的小花园。 当她们看见石桌上摆着的七个半小人儿时,神情一下子呆住了。 凤昭仪、董宸妃、王贤妃:我只放了一个小人儿啊! 陈淑妃、杨德妃:我明明没放进去啊! 五人简直懵逼到不行。 韩贵妃也很懵逼。 王贤妃你疯了吗? 栽赃我用得着这么多小人儿吗? 还有,你给老娘到底是怎么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