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义是真拿他家夫人没辙了,这老婆子怎么年纪越长,越开始胡搅蛮缠了。好在另一边陶千宜上过药,又让人回翎栖院取了洗漱用品,已经收拾好自己,把李信义他们二人重新请回来说事。就是……这刚刚那么惨的哭了一场,陶千宜哪怕现在,眼睛处还是有些红肿。再想想自己先前的失态之举,面对两位长辈,陶千宜心里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冯金锭丝毫不介意的样子,一回来就拉着陶千宜左看右看,嘘寒问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娘俩最起码得是被人分开了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没见过。李·不平衡·信义:就、要不要那么夸张啊?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还站在这呢。未免弄脏衣服,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当着李信义的面,陶千宜不好露出半臂。封建礼教害死人啊!所以,她那手在上过药之后,又多缠上了一圈纱布,只等什么时候回翎栖院,再重新拆了透气。而这会儿,陶千宜正蔫嗒嗒的坐在圈椅上,一副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的样子,却还是在强打精神的跟他们说话。李信义:好吧,这看着是有那么一点可怜的。“……那玉佛虽然碎裂,却不好弃之不顾。我也是担心万一再让别人发现了,说不准会拿那玉佛的残像做文章。”
至少她自己就能借此,想出好几种用来陷害的说辞。要是那背后黑手,此处点名八皇子,要是八皇子想不到,就只能说是他太傻!“所以,我便让子圆干脆将那玉佛给彻底摔碎,又利用之后的时间,一点点捻成粉末。”
丫鬟力气大,就是有好处啊,她当初让冯金锭帮着给她寻摸了这么两个丫鬟,简直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不然换了二一个,哪怕陶千宜能想到这点,也绝对做不到这样彻底的,说不准届时就又是一桩公案。此刻,陶千宜一指那还摊开放在桌上的布包。“最后,便是成了现今这模样。”
用尚完好的左手,托住自己越来越沉的脑袋,陶千宜趁着李信义他们不注意,将自己的下半张脸埋进手心,悄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抬起头来说道:“我想,即便再有人想要做什么,总不可能拿这堆碎屑,去跟皇上说是咱家原本准备敬上的寿礼。”
李雁适时递上了一杯浓茶给她,陶千宜抿了一口,又努力把自己越发往下滑的身体提了起来坐直。“而且,虽然寿礼有损是为大错,但其实今日之事中,最容易犯皇上忌讳的,却是那道从中间横亘了佛像整张脸的裂痕。所以……”李信义点头肯定道:“你做得对,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旁人既然已经选择对我们出手,再咱们怎么小心应对都不为过。”
陶千宜闻言,稍是有些不认同的意思,什么害人之心不可有,她现在想着的,就是打蛇要打七寸,对方既然已经先出了手,就该准备好要承受他们反击的报复。当然,要是李信义一时没有这个意思,陶千宜也不急着反驳,总归徐徐图之,早晚有机会能让此事成行。嗯,就这么定了。冯金锭倒是没理会这些,只是又捻了点玉屑放在手心里拨了拨,转而看向陶千宜。“这佛像原本玉质还算不错,现今既然已经成了这副摸样,倒不如物尽其用。等回来娘再让大夫检查一遍,如果确定这里面并没有参杂别的药物在其中的话,娘就让人拿这些给你做成玉容膏。等过两天红肿消下去后,咱们正好拿来敷手。”
天大地大,现在都没有她小娇娇的手重要,伤得这么厉害,可是心疼死她了。李信义“唰”得,看向了桌上那堆得跟个小山似的玉屑。虽然原本的玉佛变成了这副模样,李信义也是想不出还能用它们来做什么,但只要一想到它原本稀罕的雕工、不菲的价值,李信义就——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心疼。人人都说战争财好赚、武将之家有钱,李信义原本也觉得他打仗时得了不少的宝贝,可眼下再跟他家夫人一比,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真的,这要是随便拿些玉件给自家孩子玩,就是给出去一箱子,他也不心疼。但原本那么大的一尊玉佛,那么珍贵、那么稀罕,完全是能够上供的宝贝都,结果就变成了要给女人擦手的玩意儿——啊,心痛!不过李信义也知自家夫人说得对,那玉佛不管原来有多珍贵,现在这样……要是再不拿它用来入药的话,就真的完全是一堆废品了。嗯,这是物尽其用,物尽其用!……心还是好痛。咦?顺着这个思路想想的话,阿妍貌似,也跟金锭是一个画风的?能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把这么一个宝贝给造成了这个样子……实非常人可能及也!虽然他知道在这点上,实该赞陶千宜一句杀伐果断,将覆巢之祸掐灭于源头,但……心里酸溜溜的,李信义眼下心里能联想到的,就只剩“财大气粗”几字了。李信义:一家四口,我和儿子竟然最穷!“好,多谢娘,到时候娘和我一起用。”
李信义:你们的心难道就不会痛吗?你们那用的,是什么鬼的玉容膏吗?是宝贝、稀世之宝,是哪怕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都能留着要传给子孙后代的大宝贝!“哎!”
冯金锭高兴的答应了一声。“那娘就沾你的光,也享享咱阿妍的孝敬。”
李信义:……噗~心中的小人正捂胸口吐血中。是他浅薄了。他不配,他好穷。李·虽然打仗得了不少·信·但做什么赔什么·义:……贫穷的他,只好把目光转向了,于庶务一道上,跟他完全是一脉相承的李雁。现在,他也就只能在这个不孝子的身上寻求点安慰感了。李·你爹还是你爹·信义:一家四口,我到底比儿子有钱!然后……他就再次的失策了。这时的李雁,可没心思管他爹那点不合时宜的矫情。可不就是矫情嘛。明明他是一家之主,却完全不用为家中开支发愁。除打仗以外,不管他是怎么在赚钱这方面屡试屡败、屡败屡试的,都有一个就跟会自己印钞似的好夫人,给他在后面填补银子。都这样了,他还想干什么?连眼神都没往他爹那边瞟一眼的李雁,此时正万分珍惜着自己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劳改机会。那前后殷勤得,就跟是诚公主身边的小李子一般。都不用陶千宜开口,该递水递水,该打扇打扇,要不是陶千宜自己不愿意在长辈面前做得太过了,他还能提供捏肩揉腿等一条龙服务。这会儿别说是他爹了,就是连他自己的好奇心,都被他三俩下的给按了下去。问什么问,哪来那么多问题,就显你长嘴了不成?阿妍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