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巴嫩。感觉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那些她以为快要记不住,却原来是早已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如此清晰。以致华苒苒睁开眼睛时,还恍惚着,等闻到消毒水浓烈的气味时,才提醒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在废墟里的记忆慢慢回笼,华苒苒却像感觉到什么,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毫不犹豫将手背上扎着的针头拔掉,起身就要往房间外跑。谁知双脚一着地,才发现腿软无力,慌乱中带倒了床边的椅子,乒乒乓乓一阵响。“祖宗诶!你总算醒了,又想折腾什么?”
华苒苒听见房间另一头响起熟悉的声音,撇了撇嘴,抬起双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嫌弃。“啧!我说华苒苒,好歹勉强我们也算是有娃娃亲的关系。还有,不知谁拜托小爷我,每次给你这些突发状况打掩护的,那么嫌弃,别找我啊。”
来人叶冕,J城无人不知的浪荡贵公子。叶冕的曾祖父曾经和蒋老爷子并肩作战,是战友更是兄弟,两人还差不多时间当爹,曾约定两家要订娃娃亲的。但叶老爷子不幸在一场任务中牺牲,叶冕的曾祖母伤心过度,精神抑郁,叶冕的爷爷可以说是蒋老爷子一手带大的,曾是蒋老爷子最中意的女婿人选,无奈愿望仍旧没能达成。后来叶家一脉单承,蒋家虽说子孙众多,却一直都没有女娃娃,因此两家的娃娃亲跑了三代都没订成。叶氏集团是演艺圈的王牌,叶爸爸为叶妈妈的影后梦想铺就的康庄大道,成为了叶氏集团背后让人艳羡的爱情绝唱。谁说贵圈无真情?但是,叶小公子还真在这圈里本色演绎了纨绔子弟的角色。华苒苒是在读大一前回J城时,第一次见到叶冕,也是那时候知道有娃娃亲这么回事。但两家也只是玩笑二三句,叶冕名声在外,这事权当茶余饭后的趣事一说而已。叶冕嘴上傲娇,但行动却很实诚地将摔在地上的华苒苒抱起放回床上。华苒苒此时压根没心情跟叶冕抬杠,急急地问道。“你看到救我的人没有?他人在哪?他怎么样了?”
叶冕一边收拾着桌上、地上的狼藉,一边慢悠悠地回应着。“我前天接到大使馆的通知,昨天才到的。除了跟大使馆那边确认了身份信息,没见到其他人。到医院时听说你已经睡了四天。”
“你说你除了些皮外伤,最多也就有点低血糖,能睡四天?你是猪吗?我都差点以为会不会长睡不起了。”
叶冕常态性地吐槽,华苒苒却抓到了重点。“睡了四天?”
心中疑惑又加深了不少,转身又要下床。“诶诶!您老能消停会儿吗?”
“我可以给你打掩护,可真有个什么事,我十个脑袋都不够给你们家赔好吗!”
蒋家小公主,蒋家四代八个男人宠着的人,加上他爷爷,还有据说的某人,叶冕心底悄悄算了一下,十个脑袋还真的刚好都送出去了。华苒苒没理会叶冕的聒噪声,环视了一圈这个独立病房,正色道。“这是VIP房间吧,你叫一下负责这个房间的护士过来,我有事要问。”
叶冕刚想说什么,病房门外传来了两声规矩的敲门声,随即被推开了。一个柔柔弱弱看着年纪不知道有没满16岁的小姑娘,本来略带怯意地进门,却在看到叶冕还没完全收拾好的狼藉后,惊叫了一声。“华小姐,您的输液管怎么直接拔了呢?您醒来应该先按铃唤医生的。”
小护士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明显口音的英语却说得挺流利。这话一听是责怪,但实际没有半点埋怨,反而是担心。因此也忽视了房间的狼藉,带着医用推车,径直走到华苒苒边上,小心温柔地拿起华苒苒的手,仔细检查者针口位置,消毒、上药,确定无大碍,再贴上个医用创可贴。随即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什么事。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我去给您喊医生,再顺道给您去拿些营养餐食。”
“谢谢!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华苒苒轻声问道。“是啊,现在医院人手紧张,不够人轮换呢,您有什么要求叫我就是了。”
小护士笑着应。“那……你知道是谁把我送过来的吗?那个人,他还在吗?”
华苒苒说不清问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紧张,总是有什么期待。小护士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被叫过来这边的时候,您就躺在这了。”
“不过当时您隔壁还住了一位病人,我跟你说哦,那人虽然很帅,但很奇怪。我以为我过来是要给你们做看护的,自然就也进去他房间了,谁知道刚敲了门推开了一丝门缝,就被他吼出来了,还说没有他的允许不得进去。吓得我都不敢再多看一眼,还好昨天我来的时候,看到隔壁房间空了,我猜他应该出院了吧。”
华苒苒几乎可以肯定,小护士说的隔壁病人,就是救她的劳伦斯。还想再问什么,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蹙着眉头进来了。“醒了怎么也不按铃?虽然之前诊断没有大问题,但醒了还是要进行必要检查的。”
华苒苒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希望,在医生拿着听诊器要给她检查时,抓住那个医生的手。“你是主治医生吗?跟我一起入院的病人是你治疗的吗?他伤重吗?现在在哪?”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年轻医生蹙着的眉头越来越紧。“我过来这里的时候,只有你一个病人。但不在这层的很多病人还等着我去检查,所以请你好好配合,不要浪费时间。”
华苒苒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了。医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问题,可以正常进食,体力恢复了随时可以出院离开。直到医生和小护士离开,华苒苒都没再说过话,也没再追问得救的事。叶冕不会安慰人,但谁让这时就只有他了呢,微叹了声,拍了拍华苒苒的脑袋,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你别担心了。能出院肯定就没什么事。要真担心,你知道他名字吗?Z国人吗?我帮你查查看?”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华苒苒,让她本来都放空的眼睛蓦地亮了一下,不过也就真的那么一下。“算了,如果他有意隐瞒,怎么可能查得到。”
华苒苒有种直觉,那个劳伦斯,肯定跟时韬有什么必然联系。但是五年了,时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时韬,还要多久?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