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主子的喊声,再一看书三爷在往马车上抬人,顾守拦住了中年男人的拳头,说:“行了,再打下去人就给打死了,今天也算你运气好,碰到我们主子,愿意救你儿子,跟着一起来吧。”
“你说什么?我儿子没死,我儿子还能救?”
中年男人撞似癫狂,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那双眼里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期盼。顾守的这句话,仿佛就是他能握在手里的最后的救命的稻草。但他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儿子处于假死状态,所以你才发现他没得呼吸了,但他现在还有得救,你如果想救他的话,那就跟着一起来吧。”
顾玉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过我马车上没有位置了,你只能跟在马车后头跑。”
救人,已经是她在发善心呢。她可不想让家里人下去跟在马车屁股后面跑。中年男人一咕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惶恐不安地说:“我,我愿意,谢夫人,谢夫人。”
他不停地朝着顾玉竹鞠躬道歉。顾玉竹挥挥手,一踩脚蹬爬上了马车,“你现在说这些还早,你儿子如今状况很危险,能不能救得回来还难说呢,跟着吧。”
“夫人,这两个家丁……”顾守左手一个人,右手一个人,满脸为难地叫住了顾玉竹。他这样没办法赶车啊。顾玉竹淡淡道:“拿根绳子拴起来,捆在马头后头吧。”
两个家丁有些慌了,大喊道:“你们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们主人家可是吏部司封司的员外郎,若是得罪了我们主人,你们家,可没有好果子吃。”
“司封司员外郎?”
听到这个称呼的顾玉竹,目光微微一闪。这不就是那条鱼吗?过年前,闽南王一家从牢狱里逃跑,顾玉竹和宋成业追击,后者受了不轻的伤,范通则趁着宋成业养伤的这段日子,偷偷摸摸的往升迁的官员里多加了一个人。正是如今新上任的司封司员外郎。司封司员外郎主管封爵事务,官职不大,从六品而已,但其拥有的人脉却很广,可以向上劝谏提议封爵的事物,可想而知,愿意讨好司封司官员的都是哪些人。但这么一个肥差,自然是无数人打破脑袋都想得到,不知道有多吃香,这位员外郎业绩平平,按理来说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不过,正五品以下的官员提拔都归吏部的官员们管,而这位员外郎又是范通的小舅子,范通在里头稍一运作,以为瞒天过海,就把自己这小舅子送上了员外郎的位置。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员外和范通曾经都是傅霜年那头的人,竭力的阻止过余博庸提出来的“朝廷放贷”一法,但他们却私底下背着朝廷放印子钱。没想到今日这么巧,居然就撞上了,对方害人。但她这样子却误导了那两个家丁。家丁看自打提起了“员外郎”后,顾玉竹就陷入了沉思,看着很是“忌惮”,便越发的嚣张起来。“没错,我们家大人是司封司的员外郎,这小孩在我们家偷东西,这才被乱棍打了出去,按照我朝律法,他这就是活该,咎由自取,你这女人如果不明事理就想把我们扣押起来,我们打人日后不会放过你的。”
那孩子的父亲暴怒吼道:“放你娘的狗屁,我们家小孩就算是在路上捡到了,银子也要挨家挨户的去问是谁丢的,怎么可能跑到你家去偷东西。”
“那你说说,这小孩怎么会跑到我们家来?”
“这……”顾玉竹回神,面对两个张牙舞爪的家丁,哂笑道:“行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开封府去查案子吧,当务之急是把这孩子救回来,到时候他为何会跑到员外郎的家里去,那不就一清二楚了。”
她又颇为烦躁的冲顾守说:“这两人叽叽呱呱个不停,烦死了,把他们的嘴巴堵起来,送到开封府去。”
“尔敢!”
两个家丁大惊失色。但很快他们的嘴巴就被堵了起来。人群被驱散,马车朝着医馆而去,那孩子的父亲慌张的跟在马车旁边跑,至于那两人,则是被送到了开封府。很快,就到了医馆。受伤的孩子被顾书宋文抬了下来,顾玉竹一进去就高声喊:“来搭把手。”
今日值守的年轻大夫听到这声音,马上就放下手里的病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年轻大夫跟前看病的女子却不干了,“你等等,凭什么她一来你就要过去,凭什么要让我等着?”
那年轻的大夫咬着后牙槽:“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根本没病……”“那是你没认真看,我都说了我头晕恶心想吐!”
女子将桌子拍得哐哐响,“我刚才已经付了诊费了,必须给我看病。”
医馆里人不多,除开大夫,学徒,也就只有一两个病人,顾玉竹自然能听见对方说的话。她淡淡的看了眼那个女子,冲年轻的大夫说:“你先解决好自己那边的事情。”
年轻的大夫满脸愧疚地停住了脚步。随后带着几个大夫进了医馆后头的“手术室。”
“手术室”是顾玉竹专门收拾出来,自己用来“做手术”的。也可以说是用来为空间做遮掩。其他的大夫在顾玉竹的影响之下,现在也会偶尔给病人切个小包块,用到这间屋子。指挥着宋文二人将小孩儿给放在床上,顾玉竹皱眉道:“你们先出去吧,别打扰我。”
二人早就熟悉了她的风格,只问:“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顾玉竹沉吟道:“让后头的人把热水烧着,对了,他爹呢?”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头发散乱,上气不接下气。顾玉竹一边替小孩儿脱衣裳,一边指着他明显有膨胀的腹部说:“你看,你这孩子,明显是脏器破裂,想要救他的命,就得打开肚皮,进行缝合,你能接受吗?”
她甚至没说,这小孩比一般的肠破裂还严重。“打,打开肚皮?”
男人被吓傻了,“那还能活吗?”
这是救人还是杀猪啊?